《心渊案件簿》happykuain

37、第 37 章

　　五分钟的准备时间，短暂得如同一个呼吸。
　　安全屋内，气氛凝重如铁。特遣队员们快速检查装备，金属碰撞声和低沉的指令声交织。顾遥站在装备架前，拒绝了队员递来的重型防护服，只选择了一件轻便的战术背心和一把装配了消音器的高精度手枪。她的左臂依旧固定在悬吊带内，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知道，笨重的防护服在狭窄的隧道内是累赘，灵活性才是关键。
　　林笙站在主控台前，指尖飞快地操作，将最后一批微型传感器和通讯中继器的控制权限移交到顾遥手腕上的便携终端。“隧道内信号屏蔽极强，这些中继器能最大限度延伸通讯距离。我会实时监控你的生命体征和环境数据。”她将一个特制的、带有微型显示屏的目镜递给顾遥，“戴上它，我能将扫描到的实时结构图和热源信号投射到你视野中。”
　　顾遥接过目镜戴上，冰冷的镜架贴合皮肤，视野一角亮起微光，显示出简化的隧道结构和不断刷新的数据流。她看向林笙，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充满了无需言说的信任与托付。那个短暂的吻和休息室里的温情，此刻化作了最坚实的后盾。
　　“时间到！”“山猫”低沉的声音响起。
　　顾遥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对林笙微微颔首，转身走向通往隧道入口的密道。她的背影挺拔而决绝，仿佛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林笙目送她消失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气，坐回主控台，双手稳稳放在键盘上，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她的战场在这里，她要成为顾遥在黑暗中最明亮的灯塔。
　　……
　　隧道入口，阴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尘土和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黑暗如同实质，只有头灯的光柱在狭窄、布满碎石和废弃物的空间中晃动。顾遥带着五名精锐队员，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
　　“通讯测试，收到请回答。”耳机里传来林笙清晰冷静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电流杂音，但还算稳定。
　　“收到，信号清晰。”顾遥低声回应，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目镜上，林笙传来的结构图显示他们正沿着“穿山甲”失联前探索的路径前进。
　　隧道内部比想象中更加错综复杂，岔路众多，不少地方有塌方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臭氧的奇特气味，越往深处，越是明显。
　　“检测到微弱能量残留，方向与结构图标注的B7扇区一致。”林笙的声音再次响起，“空气成分异常，含有微量神经兴奋性气溶胶，浓度在安全阈值内，但需注意。”
　　顾遥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戴上简易防毒面具，行动更加谨慎。
　　一路上，他们发现了更多战斗痕迹——弹孔、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痕，以及一些非制式装备的碎片，证实了侦察小组之前的遭遇。但奇怪的是，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或重伤员，仿佛袭击者与被袭击者都凭空消失了。
　　“前方五十米，右侧岔路，根据声波扫描，后方有大型金属结构。”林笙指引着方向。
　　队伍悄然转向，果然在岔路尽头发现了一扇厚重的、看起来与周围岩石融为一体的大型金属闸门。闸门表面布满了复杂的机械结构和能量导管，此刻紧紧闭合着，门缝处没有丝毫光亮透出。
　　“就是这里了。”顾遥示意队伍散开警戒，自己上前仔细检查闸门。门侧有一个身份识别面板，但已经彻底损坏，线路裸露在外。
　　“闸门控制系统被物理破坏，无法正常开启。”顾遥报告。
　　“尝试从损坏的线路接口逆向接入，我需要看到内部的电路逻辑。”林笙指示道。
　　一名技术队员立刻上前，用便携设备连接线路。几分钟后，他摇了摇头：“内部加密锁死，有自毁程序残留，强行破解会触发警报甚至爆炸。”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顾遥的目光落在闸门底部一个不起眼的、类似排水格栅的装置上。格栅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她蹲下身，用匕首小心地撬开格栅，从里面取出一个沾满油污的、火柴盒大小的金属物体。
　　“发现一个……似乎是人为丢弃的装置。”顾遥将其放在掌心仔细观察。
　　“扫描它！”林笙立刻说。
　　顾遥用目镜的扫描功能对准金属块。数据瞬间传回安全屋。
　　“是……一个一次性高频共振器！”林笙的声音带着惊讶，“设定频率……与这扇闸门的主结构共振频率吻合！激活它，或许能在短时间内让闸门金属疲劳产生微隙！”
　　又是暗中相助？顾遥心中疑窦丛生，但此刻别无选择。
　　“如何激活？”
　　“需要特定的超声波脉冲序列……等等，这个序列……我好像在哪见过……”林笙快速检索着数据库，几秒后，她倒吸一口凉气，“是《霓裳叠》旋律中段一个变奏的超声波转化模式！”
　　再次与《霓裳叠》关联！那个丢弃科尔博士、可能暗中帮助她们的人，对“织网”的核心技术了如指掌！
　　顾遥不再犹豫，按照林笙的指示，将共振器贴在闸门特定位置，然后通过便携终端发出了那段特定的超声波脉冲。
　　“嗡……”一阵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的震动从闸门内部传来。厚重的金属门表面开始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水波荡漾。几分钟后，在门轴附近，一道头发丝般的细微裂痕悄然出现！
　　“就是现在！用高热切割枪对准裂缝！”林笙下令。
　　技术队员立刻上前，炽热的等离子流精准地灼烧着裂缝，金属迅速熔化扩大。很快，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被强行打开！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臭氧、机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的热风从洞口内涌出！
　　“洞内安全扫描完成，暂无生命信号。但能量读数极高，神经干扰场强度飙升！顾遥，你的身体……”林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
　　“我没事。”顾遥打断她，深吸一口气，第一个俯身钻进了洞口。队员们紧随其后。
　　闸门之后，是另一个世界。
　　眼前是一条宽阔得惊人的金属甬道，穹顶高耸，墙壁是光滑如镜的合金，散发着幽冷的蓝光。甬道向前延伸，深不见底，空气中充斥着强大的能量场嗡鸣声，目镜上的能量读数瞬间爆表！更令人不适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神经干扰，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刺激着大脑皮层，让人头晕目眩。
　　顾遥强忍着不适，示意队伍呈战斗队形缓慢前进。甬道两侧不时出现紧闭的舱门，门上标注着难以理解的代号和生物危害标志。
　　“根据结构图，我们正在通往核心区‘圣坛’的方向。”林笙的声音在耳机中断断续续，干扰越来越强，“小心……生命信号扫描开始出现……大量……静止的……生物反应源……分布在前方大厅……”
　　静止的生物反应？顾遥心中一凛，打了个手势，队伍更加警惕地靠近甬道尽头的一扇巨大的、虚掩着的圆形舱门。
　　透过门缝，隐约可见门后是一个极其广阔的空间，散发着更加浓郁的幽蓝光芒和强烈的能量波动。
　　顾遥小心地探头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一个巨大得如同地下广场般的环形空间，穹顶足有百米高，中央矗立着一个庞大无比、结构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机械装置——那正是他们在高原研究站见过的“门”的放大版和完成版！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巨蟒般缠绕其上，连接着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如同蜂巢般的透明培养舱！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数以百计的培养舱内，浸泡在幽蓝色液体中的，是一个个赤身裸体、双目紧闭、面无表情的人！有男有女，年龄各异，他们如同标本般静止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线，与中央的“门”装置相连！整个空间寂静无声，只有能量流动的嗡鸣，仿佛一个巨大的、沉睡的坟墓！
　　“圣坛”……这就是所谓的“圣坛”？用活人作为能量源或实验品的祭坛？！
　　“顾遥！生命信号确认……那些培养舱里……都是活人！但他们的脑波活动……被极度抑制了！”林笙的声音带着震惊和愤怒，透过强烈的干扰传来。
　　就在这时，顾遥的目光被大厅尽头、位于那巨大“门”装置正前方的一个高高在上的控制台吸引住了。控制台前，背对着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科研服、身姿高挑熟悉的身影。
　　苏洛！
　　她似乎正专注地看着控制台上瀑布般流下的数据，对身后的入侵者毫无察觉。
　　而在控制台旁边，还有一个更加令人心惊的装置——一个造型诡异、如同水晶棺椁般的透明容器。容器内充满了闪烁的流光，而容器壁上，延伸出数条尖端带着神经接驳探针的机械臂，悬停在空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那就是……为“钥匙”准备的“献祭”之位吗？
　　顾遥的心脏狂跳起来，愤怒和寒意交织。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枪，瞄准了那个背影。
　　无论如何，必须阻止她！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苏洛却仿佛背后长眼一般，缓缓转过了身。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冰冷的平静。她的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落在了顾遥藏身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用清晰的声音说道，声音在整个死寂的大厅中回荡：
　　“你终于来了，‘钥匙’。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