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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醉月 ...

  •   这一行人继续向北赶路,言语间有不少对薛、温两人的崇敬。他们对同门情谊的挂念,对情义的坚持,还有说一不二的应允,都增加了挽明和凌辰对这趟路程的信心。是啊,就算追捕,他们都是和自己有深深情谊的同门师兄弟,押镖这条路凶险,甚至可以说他们和自己是曾共度过生死的师兄弟!
      但文嘉一改调笑之态,抿着嘴唇没说一个字。这让其它三人多少有些不适应。
      “怎么了?腿脚还有些不舒服?”挽明问。
      “那倒没事。挽明,你知道刚才我如何胜的温慕文?”文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口,“我只是侥幸而已。最后一招里,趁着计数将尽他略微松懈之时,我左手出掌是把原先的夺魄针化为了粉末,所以温慕文突然看不到针的去向,也愣了一愣给了我机会。”
      三人不禁诧异,齐声问:“那针……”
      文嘉右手自马缰抽回,反握住折扇扇面:“扇骨里是暗器,全是夺魄针。夺魄针是最平常的暗器之一,我去向鹰门弟子要针类暗器时就是想捡一枚它。后来我击碎原先的夺魄针,右手按动折扇机括发射出原先备好的针,才能避过温慕文耳目,贯穿铜钱。他心知铜钱挽明持着无人能换,却疏忽了这针。所以……其实我还是使了诈。一百数之内,我没办法胜过他。”
      文嘉看了看有些呆了的挽明,继续道:“我在想,如果我们碰上的是刘逾白的人,刘逾白一个,加上他必定有至少一人的高强帮手,还有十几位鹰门的傻瓜弟子。这些人一拥而上对付我们四个,我们该怎么办?”
      “就算四对十二吧。”文嘉看他们不接话,便仍然说道,“刘逾白武功很强,我们两个也未必能敌的过。还有个帮手。就算打平,剩下十个再没用的家伙仍然能乱刀砍死我们。不是每次能像刚才那么幸运,路还有这么远,我们该怎样迎敌?”
      “我们可以分开来……”凌辰刚说出口马上否决自己,“不行。不能分开。”
      文嘉朝凌辰点了点头,又说道:“刚才温慕文也说了,追捕队伍里至少还有张子正,甚至展拓。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也只会基本的、真正的拳脚刀剑功夫,既不能一剑削平一座山,也不能一掌带起一阵狂风,不可能有神话般的人物突然出来帮助我们,更不可能碰巧捡到一本绝世神功秘籍拿来修炼……我们有什么,只有四个人,四颗心,四条命,八只拳头!其实我没奢求打败他们那么多,我只想怎样能让挽明你顺利逃出去,要到那姑娘。再命好点的话,还你自己一个清白……但是我想不出来该怎么办!想不出来——你了解我的感受吗?”
      “对不起,华余……我一时也想不到怎样才好。”挽明低着头,不经意也抿了抿嘴唇,“但是我觉得首要的不该是我逃走,应该是我们都活着。如果实在拼了命也没成功就算了,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行。如果你们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逃走了,又有什么意思呢。方法……虽然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我相信我们四个,一定会有办法闯过去,嗯,我们四个一起……一起成功!”
      “傻子……江挽明……”文嘉没想到他最先考虑的是同伴,不禁鼻子有些酸,恨恨道,“没脑子……傻瓜……”
      凌辰和小洛都吃吃笑了起来,挽明挠了挠头也在憨笑,最后文嘉终于支不住,凑过去在他脑门敲了一记,跟着放声开怀大笑。
      至少现在我们都好好的,何不把握住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些欢笑呢?挽明望向天空。他总是那么乐观,相信人心都是善良的:“何况……不一定会那么糟,大家是同门,一定能让我解释清楚。事情总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的呀。”

      经过了四天左右的奔波,江挽明一行人终于抵达深林的尽头——映月湖。此时正是夜晚,大家也疲惫不堪,便挨着湖边找了个较隐秘的地方坐了下来。
      “反正这林子是薛乔他们负责的嘛。”文嘉终于放松了神经,恢复起平日的笑脸,“再说他们急着去追,必定认为我们也在急着赶路。哈哈,我们偏要好好歇上一歇!”
      挽明收拾收拾地上,拉过小洛坐在他身旁,随口问道:“害怕么?一路上都没听你说几句话呢。”
      “不是怕那个。”小洛被他摸了摸头,顺势靠在他怀里,“是害怕会乱说话拖累阿明哥哥……嗯嗯,饿了!”他拿过挽明递给他的干粮,开心地大口大口啃起来。
      刚收集了些柴火点着的文嘉一拐一拐走了过来,怜爱地拍了拍小洛的头:“别吃这个了,一会儿哥哥烤肉给你吃。真是的,让你回去你偏不肯,这下可辛苦了吧?”
      “我不回去……不回爹爹那里……”小洛吃得饱饱的,突然有些倦了,靠着挽明,嘴里嘟嘟囔囔道,“爹爹对我好凶……不回去……”
      挽明点点他的鼻子:“张副门主是比较严格,其实是对你好哦。”
      “才不是。爹爹根本就不喜欢我。”小洛整个头埋在挽明的衣服里,“所以……我要跑出来,看爹爹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想我?”
      “原来如此……唉,你个笨孩子。”凌辰把包袱里带的衣裳拿了一件披在他身上,像个年轻的母亲,“张门主已经没有妻子了,只剩下你,怎么会不关心你呢?他啊,现在一定急的团团转,到处在找你呢!姐姐跟你保证!”
      “是吗……不许骗我……”四天没有休息了,小洛毕竟是个孩子,早已累垮,不一会儿就依偎着挽明呼呼的睡着了。

      “唉,也真是辛苦他了。”凌辰挨着文嘉坐下,抱着膝盖遥遥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今晚的天真漂亮,好多星星。”
      文嘉和挽明同时抬头,也跟着她一起,忘记了一切,认真看着美丽的星空。
      天上是辉煌灿烂、绵延不绝的清浅绛河,千点万点闪烁的银光投在湖里,随着一漾一漾的涟漪安静地流淌。天上地下,遥相呼应的荧荧微光。
      他们三个人的心也像这夜晚一样安静而柔软,挽明托着下巴看得出神。他在想秦家那遥不可及的姑娘,还是自己祸从天降的命运?抑或是身旁生死与共的兄弟至交?
      这么些天里难得的放松与静谧,四周只有篝火燃烧树枝木条发出的劈劈声和水波的翻动声。他们三个人突然同时望向对方,继而又齐声笑了起来。
      “这么好的时候,怎能没有酒呢?凌辰快去拿酒过来,我记得我装了不少!”文嘉自己不愿意动,挽明又一手搂着小洛,只好去使唤凌辰。
      凌辰应了一句,盈盈笑着去解开马背上的包袱。文嘉只觉得胸中豪气上涌,一手拍着有些潮的草地,忍不住放声吟道:“白发明镜不胜愁,绿蚁新醅却无忧。饮罢长夜星点点,独立苍茫诗悠悠!¬——”
      “秀才又发什么酸哪!”凌辰笑他,单手抛了一袋子酒过去,“你的,自己接住!”另一只手里还有两袋,她走近挽明,递了一袋到他的手里。
      “谢啦!”文嘉咕咚咕咚好一通猛灌,以袖口抹了抹嘴,“‘……欢颜得所憩,美酒聊共挥。长歌吟松风,曲尽星河稀’……如此良夜,怎能无酒?哈哈……哎,人家挽明不需要咱们的,人家有展大门主亲自给的……”
      听到文嘉的挖苦,挽明这才想起展拓在他临出门前给的那个羊皮酒囊。他不禁伸手抚了抚腰畔,酒囊仍在,只是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几乎两个月之前的事。

      “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跟大哥招呼一声就行,咱们之间可别客气!”……“好,我信你。既然如此,为兄就在这儿等着了!”……“挽明兄弟,你信不信我?”一句一句,都是那个带些豪爽,带些粗犷,但是脑子也精明的大哥说过的。
      挽明觉得头有些昏,便打开凌辰递过来的袋子,也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
      “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跟大哥招呼一声就行!”
      谢谢你,大哥!大哥把我当自己人,我绝不会对不起大哥!
      “好,我信你。既然如此……”
      既然信我,为什么抓我回鹰门四十余日?
      “挽明兄弟,你信不信我?”
      我信。只是……我没有时间了……但是,我还相信大哥,一辈子都会信!
      江挽明没有听到身边的文嘉和凌辰在说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展拓的声音,展拓的影子。展拓给的酒,他现在舍不得喝。那是庆功酒,也是合卺酒,是他在人生最成功,最欢乐的时候才能饮的酒啊……
      展拓有力地握住他的手,声音也是那么的有力:“今天我当你是兄弟,就一辈子会做你的兄弟。”
      是,我也当大哥是一辈子、十辈子的兄弟!
      相看两相泣,泪下如波激。宁用清酒为?欲作黄泉客。不说玉山颓,且无饮中色。勉从天帝诉,天上寡沉厄。无处张穗帷,如何望松柏?妾身昼团团,君魂夜寂寂。这是《汉唐姬饮酒歌》中的几句,挽明小时候曾经读过,不知为何现在却突然不停出现在脑海,直到文嘉发出一声大喝:
      “江挽明,你要死了!愣什么神啊在那——”文嘉吼的他耳朵嗡嗡作响,脑袋越发晕乎乎的了。
      挽明回神看去,只见文嘉和凌辰正望着自己,满脸笑嘻嘻。
      “在想秦姑娘?”凌辰打趣地问他。
      “没……哪有!”挽明连连摆手,支支吾吾道,“在想展大哥,他跟我说过……”
      “啊哈哈哈哈——”文嘉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打断了挽明,他一手捏着酒袋一手指着挽明,笑到整个人往后翻去,“挽明呀挽明——你你你,哈哈哈!原来你有这种趣味,我真是……啊哈哈哈哈——”
      挽明愣了愣,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呀,华余你别逗我了……对了,刚才与慕文的比试里见你的脚有点……要紧么?”
      听到他又提自己的脚,文嘉没好气的朝他头上狠狠敲了一记:“不要紧!怎么要紧了?!我的脚有点什么,啊?”
      “是啊,秀才……”凌辰仿佛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到,“以前你说,左脚……咳,是天生的,可它时好时坏,我总觉得……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话音刚落,她又赶忙补上一句:“哎,真是的,我有点醉了,胡说八道,秀才当没听到就好,别往心里去!”
      凌辰和挽明都料定文嘉不会答,便赶紧打圆场似的故意抬高声音说说笑笑,又是敬酒又是唱歌,想弥补这安静的尴尬气氛。
      有一些人,他们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爱说爱闹,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当一回事似的,甚至常常口出恶言,或故意说些糟践自己的话,但是他们偏偏比谁都心细,比谁都敏感。只有经历了很大的起伏,很艰险的过程后,人们才会懂得用这样的方法掩盖自己。
      脆弱的人易遭人欺,纯真的人总被人骗。这些人,正因为太温柔,才故意装作强悍、冷漠、不在乎。
      挽明觉得,文嘉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人真正的样子,从来都不是从他显现出来的外表判定的。

      经过这短暂的沉默,文嘉突然出乎意料地开了口。
      “我说过很多骗人的话。”淡紫色布衫,书生气的青年平静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啊哈哈,我知道的!秀才你故意偷吃我的东西,还一本正经告诉我是小洛吃的!”凌辰连忙打起哈哈,大笑道,“是不是呀挽明?”
      挽明一怔,也赶忙附和起来:“呃……就是!那天华余说是去研究学问,结果悄悄跑去晒太阳睡觉,我知道的哦!还有,那天……还有那天……”
      “别揭我的短啊混蛋!”文嘉忍无可忍似的伸出手臂一人头上狠狠敲了一记,吼道,“别打断我!可恶——老子刚想含泪叙述一下老子哀伤的往事呀!我醉了,现在开始要说胡话,你,还有你,你俩也醉了,明天就把今晚说的话全部忘光,听见没!”
      凌、江两人立刻放下酒袋正襟危坐,满脸“等你说完我们两个就会不省人事明天就像被洗脑一样什么都不会记得”的神情。
      文嘉看到他们的样子,刚想讽刺几句一人揍上一拳,但弯起的嘴角终于还是慢慢放了下来。
      “‘文嘉’不是我的名字。我也不是……他奶奶的什么天生跛脚。而且我从小就会武。”文嘉说的两人诧异之极,但他自己极其严肃,“然后……最重要的,我真的是个年轻的优秀的男人,从未娶亲,还有,说真的,凌辰我喜欢你,快点嫁给我。”
      他仰起脸表示“说完了”,带着恶作剧似的嘿嘿偷笑。
      虽然这番话仍然夹杂着他一贯的顽皮态度,但是挽明和凌辰都知道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告诉他们真实的他。所以他们两个都笑不出来。

      “名字什么的无所谓,华余就是华余。”挽明被他的一席话带起了自己的往事,他也仰起脸,注视着缎子般的夜空,“唉,我江挽明出身平凡,也没想过要做什么大事,只想努力实现自己小小的心愿,然后好好当一个普通人。对我这样的平民来说,武艺只是挣口饭吃的本事罢了。但是为什么我总是什么事也做不好?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呢,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
      他仰脖喝了一大口酒:“也罢!那就再努力些,再努力些,总会做到的——说起来,我这二十余年里,最不平凡的事,就是认识了你们!华余,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绝不是个像我一样的普通人,你是有大才华,大抱负的!”
      “哈,才华!”文嘉忽然干笑了两声,听起来却煞是心酸,“‘遑遑三十载,书剑两无成。山水寻吴越,风尘厌洛京’——文某人空有一身绝学,一腔热血,却再无可用之处……想我当年身负惊世武艺闯入江湖,剑试天下,文惊四座,可惜却误把小人认做兄弟,连遭出卖……不瞒你们,最后与‘他们’的一战里,我虽然胜了,但左腿中了两枚淬毒铁蒺藜,脚骨也几乎粉碎,经脉错乱。我用这一双手在漆黑的夜里不断地爬,不断地爬,直到再也没力气,眼睛什么都瞧不见了,才倒在重重雨幕中……挽明,是你恰巧路过救了我,文某人一辈子也忘不了。”
      文嘉低下头,看着自己细瘦的仿佛能瞧到骨节的手:“那时候的我和你一样,总相信这世界上有许多许多好人,相信江湖义气。我们结拜了兄弟,我所有的银子都愿意和他们一起花,我们说好,有苦一起吃,有福一起享,生死都要一起……等到我们闯出一番名堂了,要买一座大宅子,我们几个还住在一起,将来还要一起仗剑江湖,打抱不平……”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患难与共比富贵同享容易的多,失望比根本没有希望痛苦的多。文嘉从此再也不相信别人,他只是害怕再被出卖。经脉的重创让他的武艺一落千丈,他干脆舍弃了武学,宁愿在小小的镖局里靠着智慧偶尔出谋划策,再也没有雄心壮志。空负一身绝学,只能隐藏在最深处;空有一腔热血,早已冰冷冻结。他不怕得罪人,因为他不想跟任何人交好。

      幸亏江挽明挽救了他。他也只信江挽明。
      一个总是有些傻乎乎,总为他人着想,心里认定什么事情都会变好的,平凡普通的人,他在“挽明”。他能“挽明”。

      “只要你们两个在的地方,我就在。”凌辰也喝了一口,“我不怎么会说话。除了父母,你们两个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我只想帮你们,跟你们在一起,仅此而已。”凌辰本人,也是一把快而利的短刀。
      “哈哈哈哈——听见没,我是凌辰最亲近的人哦!”文嘉一扫刚才脸上的阴沉之色,伸平胳膊直直端起酒袋,“管他前路怎样!今天晚上,只要尽兴!”
      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放声道:“扁舟泛湖海,长揖谢公卿,且乐杯中物,谁论世上名!”
      挽明低头看了看小洛仍在熟睡,便放下心来,想了想接道:“映月湖、似洞庭、夏水欲满君山青。山为樽、水为沼、酒徒历历坐洲岛。长风连日作大浪、不能废人运酒舫。我持长瓢坐巴丘、酌饮四座以散愁!”他将“石鱼湖”换作了“映月湖”,说罢也一饮而尽。
      “臭穷酸,你们真以为姑娘是老粗了!”凌辰的盈盈微笑是怒放的花,“主人有酒欢今夕,请奏鸣琴广陵客。月照城头乌半飞,霜凄万木风入衣。铜炉华烛烛增辉,初弹渌水后楚妃。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清淮奉使千馀里,敢告云山从此始!”
      “好!”文嘉为三人喝了一声彩,拍起地面和膝头作成音律。凌辰适才说的是一首《琴歌》,正巧文嘉兴头上来,便以地为琴,煞有介事“弹奏”起来。挽明也豪气大盛,和着文嘉高歌。凌辰嫣然一笑,从包袱中抽出一件大红丝袍披在身上,似是一只蝴蝶般,围着火堆跳起舞来。
      舞啊、舞啊——
      跳动的火焰,将这夜幕撕裂了吧——

      这一晚,是这漫漫逃亡路上最醉人,最美好的一晚。渐渐的他们醉了,倦了,挽明仍抱着小洛,凌辰枕着文嘉的肩,四人都在这满天星斗的深蓝色夜幕下,微笑着睡着了。他们的梦里有击打的音乐,有豪迈不羁的歌,有热情如火的舞。他们的梦很简单。
      半夜的时候文嘉左腿抽搐,他疼醒了过来。一扭头,正巧能看见以自己肩膀为枕,正甜甜睡着的凌辰。少女的睫毛长长,覆住了那双水灵可爱的眸子;脸颊红红,唇也红红;乌黑的长发有一缕扰上了她嫩白的脸,看起来迷人极了。文嘉有些忘我,他情不自禁伸出一只手抚上她的发,感觉那是绸缎,是河流……
      “嗯……”少女迷迷糊糊说起了呓语,“挽明……嗯嗯,担心你……”
      文嘉不禁苦笑,放下了修长的手。傻姑娘,既然这样喜欢挽明,为何甘愿冒风险,陪他送他到另一个女人身边呢?
      突然他又想到,自己何尝不是?所以他最终静静地闭上眼睛,在月光下安心入眠。还好,自己和她仍然在同一片天空下。也许,的确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比不上挽明,所以也更要努力……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能像挽明那样优秀的吧……
      明天醒来,就要继续残酷激烈的逃亡,所以他们更珍惜这也许仅有的,安静的一晚。

      “心愿啊……当然是要把小凌辰娶回家啦!哈哈哈哈——”
      “嗯嗯,我呢……希望爹爹能像阿明哥哥一样,对我这么好!”
      “我就许愿,让所有人都能够开心快乐,唔……幸福的过一生……哎哟!”
      “哈哈,江挽明你个——你以为你是菩萨啊?!”
      只有凌辰毕竟是腼腆的女孩子,在心里偷偷藏下了姑娘家害羞而美好的小小心愿,深深垂下头去,涨红了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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