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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血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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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们几个都是挺失败的人,但是现在这样的生活我们也是很珍惜的。
我们四个珍惜我们四个在一起的每个日子。
经过昨夜那来之不易的放松之后,四个人的精神都非常好。小洛饱饱的睡了一大觉,一路上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跟文嘉又笑又闹,好不开心。文嘉压抑了许久的往事终于说出了一部分,自己毕竟多多少少轻松了些,是以情绪也非常高涨。
“嘿——”他向三人指路,突然心血来潮,纵马到了一处较高的地方,伸出手臂向远方平指过去,意气风发大声道,“文某人,指点江山——气飞扬——”
凌辰学着他平日里敲挽明那样,凑过去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笑道:“秀才快点好好指路啦!真是的,你现在还醉着么?”
“哼,文某人千杯不醉!”文嘉揉了揉脑袋,一扬马缰,“好啦好啦,凌姐姐!现在一直向东,这条路平坦又宽阔,跟紧在下吧!”
这条路像是官道,走了些路程便发现了一个简单的酒肆。酒肆虽小,但井井有条,整洁干净,门口拴着的马匹也俱是精神十足。挽明寻思着自己四人的马虽然已休息过,但却没吃多少草料,便提议在这里稍微停留一下,喂喂马匹。
“咦,这里有好酒!”文嘉把缰绳交给挽明,自己却不休息,大步先走进酒肆再说。这家店里不但各式小菜齐全,更有坛坛美酒一字排开,煞是吸引人。
“阿明哥哥,我饿了!”小洛巴巴地看着别人桌上一碟又一碟的卤牛肉、樟茶鸭,口水都要顺着衣裳淌到地上。也难怪,他昨天就吃了些硬邦邦的干粮,这一会儿肚子早就咕咕直叫了。
文嘉直勾勾盯着酒坛子,学起小洛的口气,可怜巴巴地哀求道:“阿明哥哥,我还想喝酒……啊不,我是想带些路上喝啦……”
挽明最拿他没有办法,想了想觉得反正要停留一会儿,顺便吃了午饭也没什么耽误,便拉过凳子坐了下来,招呼店家道:“小二!要六碟小菜,四两酒。对了,再要一碟花生米,拿点软乎的馒头!”
“小气,酒太少了啦——”文嘉耍赖似的趴在桌上,食指关节不停地叩着桌面。
挽明和凌辰都装作耳聋,不去理睬他。文嘉过了一会儿自觉没趣,便安生下来好好坐着等店家上菜。
等到酒菜齐全,众人纷纷抬起筷子之时,文嘉突然瞅见挽明的酒杯口缺了一块。他喊了一声“等下”,换左手持筷,右手拿过自己的杯子换给挽明,笑嘻嘻道:“好的给你,有瑕疵的我要。”
凌辰被文嘉的动作点醒,看了看发现其他三个人的餐具都完好无缺,又找出根银针确认了饭菜酒水均无毒,这才动了筷子。
“哎,华余——”挽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换来换去也太过见外,便说了几句也开始吃饭,“凌姑娘真是小心,不过应该也没有人会做出下毒这样的龌龊举动啦。”
文嘉拣了精细的牛肉片夹给凌辰和小洛,自己也塞了满嘴,吐字不清地仍要说话:“什么嘛……还是小心点更好……唔呀那块肉是我的我的——!”一边说一边连忙去打小洛的筷子。小洛也知道他是胡闹,便嘿嘿笑了起来,故意去跟他抢。
这四个人在一起,便似是总有说不完的开心话,笑不够的开心事。他们都把对方看的比家人还要亲,谁也不怕丢脸,谁也不做作,闹了起来就毫无顾忌。
文嘉和凌辰心细,经常能帮大家躲过许多原本极其危险的情况。只可惜这一次,虽然他俩已经留了神,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些人心中阴险的计谋本就很难被别人识破。
“刘逾白,果真是你。”
四人酒足饭饱,刚刚走出这家简单的小店准备去牵马,便看见官道上不知何时已来了十余人,道路两端都有人持兵刃堵路守着。正对着他四人的有几个,其中领头的两人,正是副门主张子正与第三把手的刘逾白。
“原来不仅仅有疑犯江挽明与帮凶文嘉,凌辰姑娘也在其内……哟,还有,瞧这是谁?”刘逾白远看像个富商模样,长的白白胖胖,一身暗红色绸衫,说起话来脸颊两边的肉鼓起来,显得本就细长的眼睛更是几乎看不见。他捏着自己几根微翘的胡子,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小洛,故意提高了声音说着“哎哟这谁呀”。
“张、家、洛——”张子正一张国字脸变得铁青,他看见自己儿子居然真的在嫌犯的逃亡队伍里,不禁既惭愧又愤怒,握拳厉声道,“你给我过来!滚回去受罚——!”
他的声音又羞又怒,夹杂着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小洛在昨天晚上想了许多种与父亲见面时的情景。他想,爹爹可能会说“家洛……快回来,爹爹再也不逼你练剑了”、“爹爹不能离开你啊……别再让我担心了”甚至,爹爹会温柔地把他抱起来,给他许多许多好吃的,带他回家……
但是,张子正此刻只有深深的羞愧与难以遏制的怒火,他几乎要冲小洛咆哮起来——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辜负我对你的一片期望!你为什么整天只知道玩、玩、玩!为什么现在居然跟杀人嫌犯一起厮混,甚至悄悄离家逃亡!你知不知道我要怎样向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交代,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丢尽了,丢尽了!——
小洛的眼泪一下子奔涌而出,他紧紧咬住嘴唇,躲在凌辰身后抓住她的衣角。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个总想别人疼、喜欢被搂在怀里的孩子。
“张副门主!这之中有些误会,我——”挽明站在凌辰与小洛身前,想先缓和缓和气氛,可他还没说完就被张子正一声厉喝打断:“闭嘴!你这畏罪潜逃,没有骨气的杀人犯!”
“刘逾白,你能想到在这里追,在下倒也佩服。”文嘉截下话,展开折扇泰然自若道,“现在你是想怎么样?一拥而上抓住我们,还是打个车轮战?”
刘逾白嘿嘿笑了两声,满脸肥肉都堆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好多个挤在一起的面团:“抓捕逃犯,应该的嘛。门里规矩,要抓活的,小子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我和张副门主多费力气。”
“只怕您不敢留活的。”文嘉也笑,悠然说道,“哪天来着呢……惊涛阁……好像谈的很愉快嘛……”他故意提醒刘逾白,对方有把柄在他手里,而张子正在场,为了避嫌,对方也不敢对自己下杀手。
可是他似乎忘了一点,若这件事让刘逾白知道了,他还能活下去么?无论是回去了鹰门,还是仍然在逃亡中,刘逾白只要还活着的一天,会放过他么?文嘉向来精明,这些事情他一定早就考虑到了,但是他没时间去想“该怎么做”,他只知道“要怎么做”!
——现在必须让刘逾白有所顾忌!江挽明不能回去,不能死!
文嘉盯着刘逾白,捕捉着他任何一个微小到几乎看不出来的表情。
脸部微微的抽搐……很好,果然能震住他;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文嘉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刘逾白说,我不会出全力,你们可以趁着这机会逃了这一次,但是如果被我单独追上,就是你的死期。
就这么约好了。文嘉的唇角也抹过一丝笑。他们两个居然对这暗语都如此熟悉。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料到的是,张子正居然在没有发出任何命令的情况下自己先出了手!
忠心耿耿、刚正不阿的张副门主不能容忍、不能原谅……他的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了鹰门,鹰门也将他抬得很高——那是各位兄弟瞧得起我张某人!在大家的称赞声与敬佩声中,张子正有这样的信念,那就是他必须做得更好,更完美,不然如何担得起这份抬举?他既然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交汇处,便要更加严于律己,不可出丑,不可蒙羞。
忌背叛。忌弃义。忌不敬。忌乱序。忌不孝。忌犯上……
但是他却有这样一个完全没办法向别人提起的儿子,这儿子既不潜心练武,也不饱读诗书,如今却又——别人在谈论时会说上一句“犬子有什么啊,张副门主的爱子一定比犬子优秀的多了”,这时张子正就会觉得无地自容。
现在丢脸终于丢到了尽头。如果让别人去抓自己的儿子押回鹰门审讯,自己真是没有半点尊严可谈了……如此,便我亲自捉住这个不孝子,送回去请门主定罪!
张子正身形一闪,直朝小洛攻过来,擒拿手的功夫算是一流。挽明反应的快,迅速掠至凌辰与小洛前面挡住他们,右手拔出鞘中铁剑刚准备要格挡张子正的招式——
“糟糕!”文嘉心下暗叫不好,他也注意到刘逾白眼中闪了闪光。既然是张子正先出手,而且这般凌厉,那刘逾白也就不必顾虑什么,“失手”杀掉文嘉就能一了百了。果然,刘逾白笑是笑着,但是味道已经全然不对——
“小心——!”凌辰护住身后的小洛,却更加担心前面拔剑对战的挽明。小洛怔怔抓着凌辰的衣裳,呆望着暴怒的父亲……
父亲……要杀我?
这一瞬间巨变陡生。挽明握着铁剑的右手刚要挥出,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下,整条胳臂完全失力,铁剑铮然落地。张子正欺身近前,一掌劈中挽明左肩。文嘉挥扇欲阻挡刘逾白出手,右臂居然也完全脱力!凌辰、小洛俱是一震,出刀拔剑的手也如被雷击,兵器脱掌飞出。
“刘逾白——!好你个小人——你下毒?!”文嘉猛然明白,目眦尽裂。
张子正见击中挽明已然稍有些迟疑,听到说己方下毒,更是错愕,硬生生收住攻势望向刘逾白,期待他给出一个解释。
刘逾白却是不慌不忙,脸上甚至仍挂着一丝微笑:“在下只是奉命要捉拿嫌犯而已,对非常的敌人,当然要用非常的手段。只是稍稍的用了些暂时麻痹的药,张门主可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张子正总感觉不大对劲,但一时又反驳不了。
“既然没有什么不妥,我们还是尽快抓回嫌犯比较重要吧?”刘逾白勾起嘴角,扫视着他带来的十余鹰门弟子,“你们站着看戏么?还不快抓他们回去,非要等着我们的张门主先出手?”
他的意思很明显,想要顾虑所谓的同门情谊?笑话!便在这一战里给我看看你们的忠心吧,如果不出手,或者出手不尽全力,你们也知道是怎样的后果。既然是“捉拿嫌犯”,以多对少又如何,以强欺弱又怎样?姑息总养奸,除恶不需留情,道义不需对恶人讲,手段更是不需对他们保留。
后面那十余鹰门弟子互相看了看对方,默默低下头握紧了手上的兵器。对方是我们一直很亲密的同门,没错……他们还中了毒,人数也少,没错……但是……我们需要吃饭,我们有一家子人要养活,他们要活,我们也要活……
生存会不会和道义冲突?
不,没有……他们是嫌犯!我们是为了正义……
——真是好听的话。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而故意这么暗示自己的吧?刘逾白明明是个混账,挽明兄弟明明不会做那样的事……可恶!
趁着鹰门弟子正不知所措之时,江挽明踢起剑柄换左手持剑,凌辰左手握住了短刀,小洛还没反应过来,精致的银色小剑静静躺在他前边不远处。
“要紧么?”凌辰知道刚才挽明左肩挨了张子正一掌,便低声问了一句。
“能战。”简单地答了对方,挽明用力握住了手里的剑。
刘逾白的目光冷冷扫了扫后面的鹰门弟子,在有第一个握剑迎战的弟子出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咬牙冲了过去。
战吧……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你一定能体谅吧,挽明兄弟。
“张副门主先不用出手。”刘逾白伸手拦住了想要抓回小洛的张子正,笑得眉眼弯弯,“在这个时候,看看他……他们怎样反应,不是蛮有趣的吗?”他说着“他们”,眼睛却明显地看向小洛。
文嘉提气掠了过去想要左手抄起地上的折扇,他现在没什么时间思考,也来不及去想应该怎样对自己有利……没时间了,只能拼死一战!指尖刚刚碰触到扇骨想要握起,突然,文嘉左肩整个脱力,巨大的疼痛从肩膀蔓延过来,像是胳膊整个被人扯断了一样……失去平衡的青年来不及调整,重重栽在地上!
“华余——!”挽明大吃一惊,尽力适应去左手用力,挥剑想冲到文嘉身边。
刘逾白见到两人的反应,不知为何愣了一愣,突然又狞笑了起来,挥掌朝文嘉直劈下去!
“呿……这点算什么……”不顾肩臂的剧痛,青年就地一滚躲过了攻击,咬着自己嘴唇站了起来。但是他的双臂已经完全使不上力,失去了攻击和防御能力的文嘉,该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在这种紧急的时候,文嘉的脑子里却一闪而过刚才刘逾白发愣时候的表情……他突然想到了中毒的原因:一直以来他们总是认为对方会下毒在食物、饮水中,所以凌辰只是用银针试了试饭菜酒水……我方的四人都是右手被麻痹,右手……筷子上附着有毒物?这样想也说得通,自己在和挽明换杯子的时候左手拿过筷子,所以只有自己左臂也完全脱力……但是那个缺了口的杯子……假如杯子也有问题,对方应该一直认为是挽明是我们这边武功最强的,所以给他的杯子上涂有特殊的药物?不管是哪种情况,以后都要注意这方面,更小心才行……
……但是如果这一战就输了,还考虑个什么?文嘉没有想过这些吗?
纵身掠过去救人的青年,飞舞着短刀不停战斗的少女,与父亲对抗时死死咬着嘴唇的孩子,双臂无力同时也跛足的文士……兵刃割裂了衣服,皮肉无可避免地划破翻卷出来,鲜血像是蜿蜒的小溪流淌开来,滴在地上顺成一条条红色的线。
奋战。受伤。保护。受伤。爬起,受伤。
围着他们的,是数量多于三倍的敌人。
刘逾白和张子正还没有出手就已经这样……想办法逃,不可以这样打下去……文嘉深深明白。一脚踢开砍过来的鹰门弟子手腕,书生模样的青年已经有些气喘。在他刚想要换口气的时候,迎面过来的一剑划向他的胸腹。
“华余——!”挽明满脸是汗,拼命想要击出一条路冲过去,但是他始终没办法冲开对方的攻势。兄弟在自己面前跌跌撞撞倒下,手甚至没办法去捂住满是血的伤口,为了活命又不得不咬着牙用膝盖撑地站起来,用本来就瘸着的腿支撑着身体,不停踢着躲着……
能逃又怎样……该死的毒……怎么解!如果能用手……我早就把他们……把他们全都给……
“混账——!!”青年爆发出的吼声只一瞬,迅速淹没在兵刃声中。
“挽明兄弟。”突然,挽明听到与自己正抵剑相拼的对方压着声音向他说话,“认得我么,是我,黄祝呀。”
虽然惊讶,挽明还是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当然认得……去年还一起喝酒呢……小黄……我没有做那些事!放我们一条生路好么?!华余他……”
“嘘。”少年的表情有些痛苦,也有些无奈,“别说了,我们都是不得已的……原谅我,挽明兄弟……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接着……”
黄祝回剑作弧,身体趁机贴近挽明,左手悄悄递了个白瓷小瓶:“解药,拿着……刘逾白以为我是他的亲信,没有防备……哎呀,不过你们服了以后,他就会察觉吧,我是免不了一死了……嘛,算了,只有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死便死,何所惧!”
黄……祝……挽明听到他这样的话,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反正总是要死的,不如……”持剑的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像是个顽皮的孩子打算计划一场恶作剧。他朝挽明挤了挤眼睛,手腕突然回转,挥剑向自己的同门直劈下去!
是啊……反正要死的……黄祝轻轻弯起了唇角,用长剑的逆刃劈倒惊讶之极的同门们,向着刘逾白冲了过去。
好像是以卵击石一样……不过,看起来应该很帅气吧……
“住手!黄祝——!”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好多人都在对自己说,停手,停手,别犯傻……声音渐渐在耳边模糊了,渐渐变得微弱……心里有句话,却更响亮呢……
“挽明兄弟是我们的好兄弟!”去年一起举着酒碗,所有人约好了朝着挽明齐声大吼出来,看着他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然后我们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说他像个姑娘家。还记得么,我的兄弟们……
刘逾白心中正燃烧着无法压抑的怒火,他觉得自己被背叛,被欺瞒,觉得原来弟子们并不怕他也不服他。太可怕了……江挽明,你有多少亲信埋伏在我身边,随时准备着对我下刀子?姓江的果然是非除不可!刘逾白挑起眉毛看着冲向自己的黄祝。他必须尽快杀了这个年轻人,不然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黄祝出现……杀了他,威慑其他弟子,杀了他,让你们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黄祝隐隐约约看到了扶起文嘉,一脸焦急向自己拼过来的江挽明,于是朝他开心地笑了笑。
看吧……虽然平凡了一辈子,但是本大爷……最后做了件很帅气的大事啊……
“别太佩服我了哦,兄弟……还有,别输了……”
听见了么,这一刻的寂静,好像所有人的心跳都停止了,所有声音都在这一瞬间突然消失。
他们看到黄祝笑得开心,然后一点点倒下去,在这让人窒息的寂静里发出了第一声响声,那是身体摔在地上的沉重声音。
渐渐的有流血声,惊叫声,呵斥声,兵刃声,然后一切恢复。
“黄祝——!”挽明看着地上保持着很了不起般笑容的少年嘶喊、发呆,直到文嘉用身体撞开向他袭击过来的鹰门弟子,这才回过神来。不可以让兄弟白死!不可以发呆!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人要保护……所以坚强起来啊混蛋!
没有人愿意做第二个黄祝,他们都看着少年的尸体倒吸一口凉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刘逾白瞥了一眼有些愤怒的张子正,用一个蔑视的手势指了指无人去战,所以有幸抱着小剑躲在一旁簌簌发抖的小洛。
您对我的做法有意见么,“副门主”?您看,您的儿子就是这样的表现呢,教导出这样儿子的您,还有资格对我有意见?
凌辰看着黄祝倒下去的时候,心里却忽然渐渐平静了下来。挥刀迎敌的空隙里,她也看见了满头是汗的挽明,气喘吁吁的文嘉,以及缩成一团不住发抖的小洛。
这一场……没办法胜的呢……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是,果然还是有人会帮着挽明,真好……自己也是一样的吧,只要他可以平平安安,再……再幸福地娶到他喜欢的女孩子的话……做什么都没关系的……对,只要他平安幸福。
“不可以输给黄祝那小子。”少女想到这样的话,觉得有趣而笑出了声。她看了看四周所在的环境,从酒肆再向东是一个岔道,沿着官道继续走的话是文嘉原来定好的路线,平坦宽阔,向东北越来越接近双福镇,而东偏南那条岔路有映月湖过来的支流,想要走那边的路只能通过一座窄窄的木桥,差不多几乎不能容许两个人并肩而行,虽然平日里很不方便,现在却是一道天然的关卡。少女牢牢记住了那边的位置,纵身向文嘉他们掠了过去。
“哟,秀才,还逃的动吗?”压低了声音,凌辰还是用玩笑一样的轻快口气。
“当然,你小瞧我?”明明已经喘不上气,文嘉还是不服输的要回嘴。
“秀才你看那边那座桥,你们迅速从那里冲过去,我可以在上桥口堵着他们。虽然没有马什么的……你可以的吧?能多快就多快,拜托你了。”
“滚!你别他妈的想逞英雄给我胡来!”
“呵呵,我不可以做一回英雄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