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死的，怎么又活了！！！》悦悦爱吃鱼

5、职业病！！！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
　　只有碗筷轻微碰撞的声音，以及陈母偶尔小心翼翼夹菜到她碗里时，带着讨好的低声劝慰：“多吃点这个，炖得烂。”“汤还热着，再喝点？”
　　灵犀没有拒绝，只是沉默地、缓慢地进食。食物的味道很好，温暖妥帖地安抚着空乏的胃，却无法触及她灵魂深处的疲惫。她吃得不多，但足够让对面的陈母稍微放下心来，脸上的皱纹都似乎舒展了一些。
　　“我吃好了。”灵犀放下筷子，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清晰。
　　养母连忙点头：“好好，吃饱了就成。要不要再坐会儿？看看电视？”
　　“不了，”灵犀站起身，“回房了。”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餐厅时，脚步顿了一下，背对着陈母，极其轻微地说了一句：“……汤，很好喝。”
　　身后瞬间的寂静，然后是陈母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回应：“哎！好，好喝明天妈再给你炖！”
　　灵犀没有回头，径直走回了那个属于“灵犀”的房间。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她靠在门板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是几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却仿佛耗尽了刚刚积蓄起来的所有力气。原身那种与人交往的笨拙和疏离，意外地与她此刻“不想与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多余联系”的心境重合，倒让她不必刻意伪装。
　　**房间里的陈设简单到近乎单调。**
　　书桌上堆满了小山一样的教辅资料和试卷，一本摊开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停留在三角函数章节，旁边还有半包没吃完的饼干。墙壁上没有任何明星海报或装饰，只有一张用透明胶带贴着的、已经有些卷边的字条，上面是用工整却带着一股狠劲的字迹写着——“一定要考上！离开这里！”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原身熬夜苦读时，咖啡与汗水混合的、带着焦虑和执念的气息。
　　灵犀的目光扫过这一切，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用生命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在她看来，挺可悲的。但……这确实是那个女孩在绝望中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宿主~ 你看，原主多努力呀！」系统888活泼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试图营造积极氛围，「这些书和笔记都是她奋斗的证明呢！只要我们稍微继承一下这份精神，明天去学校……」
　　“去学校干什么？”灵犀打断它，声音平淡无波，“提前感受坟场的气氛吗？”
　　「……」系统888的光屏在她脑海里似乎闪烁了一下，像是被噎住的灯泡，「宿主！不能这么消极！学校是知识的殿堂，是梦想起航的地方！而且……而且明天还要补课呢！高三的课程可是一刻都不能落下！」
　　“落下就落下吧，”灵犀走到床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声音闷闷的，“反正我也不需要梦想，更不想起航。”她只想沉船。
　　「不行啊宿主！」系统888快要哭了，「不去上课会被老师批评，被同学看不起，养父母也会担心的！你刚刚才和妈妈关系缓和一点……」
　　“不想思考。”灵犀闭上眼，不为所动，“或者你直接给我个痛快的惩罚？电击？昏迷？”
　　「呜……宿主你怎么这样……」系统888发出模拟的啜泣声，「人家是正能量系统，不能对宿主进行致命打击的！我们要积极！要向上！」
　　“哦，那你就看着我消极向下吧。”灵犀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脑海中不存在的光屏。
　　系统888的啜泣声更大了，代码乱窜，它发现威胁利诱怀柔政策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宿主统统无效。最终，它只能委委屈屈地、另辟蹊径地换了个方向：「那……那宿主你先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我、我给你放点助眠的自然音效？」
　　脑海里响起了轻柔的溪流声和鸟鸣。
　　灵犀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反对。在那种刻意营造的“宁静”音效中，身体的极度疲惫终于战胜了精神的抗拒，她沉沉睡去，没有噩梦，只有一片沉重的、虚无的黑暗。
　　***
　　第二天清晨，生物钟还是在固定的时间将灵犀唤醒。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窗外渐亮的天光，脑袋空空如也。不想动，不想面对。
　　系统888屏息凝神，不敢出声，生怕一点动静就让她决定永久卧床。
　　然而，灵犀最终还是坐了起来。不是因为系统的哄骗，也不是因为对学习的渴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前世作为刑警，按时起床、出现场、执行任务，几乎是刻在DNA里的本能。即使灵魂想要消亡，这具身体残留的某些惯性，自己多年职业生涯模式，都推着她动起来。
　　她沉默地洗漱，沉默地换上了记忆中那套灰白相间、毫无美感可言的校服。镜子里的少女，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眼神放空，与这身象征着青春活力的衣服格格不入。
　　陈母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看到灵犀出来，脸上露出惊喜又克制的笑容，连忙把温好的牛奶和包子推过来。
　　灵犀沉默地吃完，然后在陈母欲言又止的关切目光中，拎起了那个沉甸甸、塞满了原身希望与绝望的书包，走出了家门。
　　**补课的地点就在学校。**
　　踏进校门的那一刻，一股混合着青春汗味、书本油墨和某种无形压力的气息扑面而来。记忆碎片自动浮现，指引着她走向高三（七）班的教室。
　　教室里的气氛压抑而忙碌。大部分学生都埋首在书山题海中，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的翻书声。灵犀的出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了一些细微的涟漪。
　　几个学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各异，有漠然，有好奇，也有……毫不掩饰的恶意。
　　灵犀精准地捕捉到了那几道恶意的目光来源——教室后排，三个勾肩搭背的男生。记忆立刻对号入座：王磊，李强，赵明。就是经常嘲笑原身“没人要”、“童养媳”的那三人帮。
　　她面无表情地走到记忆中自己的座位——一个靠近后门、相对偏僻的位置坐下，将书包塞进桌肚，然后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宿主！宿主你怎么趴下了！要上课了！」系统888急得在她脑海里跳脚。
　　“闭嘴，吵。”灵犀在心里随意回应。
　　「……」系统888委屈地消音了。
　　一上午的课程，对灵犀而言，如同魔音灌耳。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解着复杂的函数，英语老师带着他们朗读着拗口的课文……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无法理解的咒语。她大部分时间都趴着，偶尔抬头，眼神也是放空的，与周围奋笔疾书记笔记的同学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三人帮似乎对她的“无视”感到有些无趣，但也只是偶尔投来讥诮的一瞥，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直到午休铃声响起。
　　老师们离开，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出去吃饭或者聊天。灵犀依旧趴着不动，打算用睡眠抵抗饥饿和无聊。
　　「宿主，检测到教室后方走廊有异常能量波动！疑似欺凌事件！」系统888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灵犀懒得理它，拒绝沟通思考。
　　「宿主！是之前那三个男生！他们围住了一个女生！」系统888的语气带上了急切，「根据行为分析，存在性骚扰倾向！宿主，我们不能坐视不理！这是正义的行为！」
　　“正义？”灵犀心里疲惫，“跟我有什么关系。”
　　「宿主！你可是警察啊！保护弱小是你的天职！」系统888试图激发她的职业荣誉感。
　　“前警察。”灵犀纠正，“而且死了。”
　　「……」系统888快要代码错乱了，「可是那个女生看起来很害怕！宿主，你忍心吗？就当是……就当是活动一下筋骨？你躺太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灵犀依旧无动于衷。
　　然而，脑海中，系统888强行共享的“实时画面”却不受控制地浮现——走廊角落，王磊、李强、赵明三人，正将一个瘦小的女生堵在墙边。女生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其中一个男生（李强）正试图用手去抬她的下巴，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那一刻，前世无数个类似的场景——解救被挟持的人质，阻止街头暴力，保护无辜受害者——像条件反射一样冲击着她的神经。
　　她可以不想活，但眼睁睁看着欺凌在眼前发生而无动于衷……她做不到。
　　“唉～。”灵犀低叹一声，猛地从桌子上抬起头。
　　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无奈！
　　她站起身，动作因为久坐和虚弱而略微晃了一下，但很快稳住。目光扫过挂在桌边，原身那把黑色的、看起来结结实实的全自动雨伞映入眼帘。
　　顺手抄起雨伞，她径直向后门走去。
　　「宿主！宿主你终于要行动了吗！太好了！我就知道宿主你……」系统888瞬间激动起来。
　　“闭嘴。”灵犀地打断它，同时“咔哒”一声，撑开了雨伞，然后又迅速合上。金属伞骨收拢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喧闹的走廊里并不起眼，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
　　她走到那个角落，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看那个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女生一眼。
　　王磊正背对着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调笑着：“装什么清高啊？摸一下怎么了？”
　　灵犀手腕一抖，合拢的雨伞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带着破风声，精准无比地抽在了王磊的腿窝处！
　　“啊！”王磊惨叫一声，猝不及防之下，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李强和赵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灵犀手腕翻转，伞尖如同短棍，迅捷地戳向李强的肋下软肉，同时伞身横扫，敲在赵明的小腿骨上！
　　“嗷！”
　　“嘶——！”
　　两声痛呼几乎同时响起。李强捂着肋骨蜷缩起身子，赵明抱着小腿单脚跳，疼得龇牙咧嘴。
　　灵犀的动作快、准、狠！完全是刑警格斗术中利用随手物品制敌的路数，力道控制得极佳，只会让他们感到钻心的疼痛，却不会留下明显的伤痕，更不会造成严重伤害。
　　她这才停下动作，单手握着雨伞，伞尖点地，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三个疼得面容扭曲、一时说不出话的男生。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周围几个目睹了全过程的学生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平时沉默寡言、几乎毫无存在感的灵犀。
　　灵犀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刚刚试图伸手的李强脸上，
　　李强被她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把手藏到了身后。
　　她又看向跪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王磊，和抱着腿直抽冷气的赵明，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滚。”
　　简单的一个字，配合着她刚才凌厉的身手和没有情绪的眼神，竟然让三个平时嚣张跋扈的男生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连狠话都忘了放，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地、一瘸一拐地快速逃离了现场。
　　灵犀这才收起雨伞，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她看向那个还靠在墙上，惊魂未定的女生。女生长得甜美，此刻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还能走吗？”灵犀问，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女生愣愣地点点头。
　　“那就走。”灵犀说完，转身就往楼梯口走去，步伐不算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女生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围那些复杂的目光，连忙小跑几步，跟在了灵犀的身后。
　　系统888在她脑海里安静如鸡，过了好几秒，才小心翼翼地、带着无比崇拜的语气冒出一句：
　　「宿主……你刚才，帅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