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俗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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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城市项目进入关键阶段，余廿带领的团队需要在两周内完成核心算法的升级。连续加班第七天，晚上十点的致远办公楼依然灯火通明。
“余总监，淮氏那边传过来的数据格式有问题。”助理小陈疲惫地揉着眼睛，“他们的技术团队说今晚解决不了，要明天才能处理。”
余廿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眉头紧锁：“明天就来不及了，会耽误整体进度。”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淮楚的电话。自从那晚在宴会露台谈话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联系。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余廿？”淮楚的声音带着些许惊讶，“出什么事了？”
余廿简单说明了数据格式的问题。淮楚沉默片刻，说：“给我半小时。”
二十五分钟后，淮楚带着两个技术员出现在致远办公楼。他穿着一身休闲装，头发还有些湿，显然是刚洗完澡就赶过来了。
“这两位是淮氏最好的数据工程师。”淮楚介绍道，“今晚不解决问题，他们不会离开。”
余廿有些过意不去：“这么晚还麻烦你亲自过来……”
“项目要紧。”淮楚示意技术员立即开始工作，然后对余廿说，“能借一步说话吗？”
两人来到茶水间，淮楚从随身带的纸袋里取出一个保温盒：“路过粥店，顺便带的。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
余廿看着那盒还冒着热气的虾仁粥，心情复杂：“淮总，你不必这样。”
“我知道。”淮楚把粥推到他面前，“趁热吃。我去看看技术团队的工作进度。”
他转身离开，留下余廿对着那盒粥发呆。这不是淮楚第一次送粥过来，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没有强调“这是你最喜欢的”，而是用了个随意的借口。
小陈探头进来，羡慕地说：“余总监，淮总对咱们项目可真上心啊。这都第几次亲自来救场了？”
余廿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度刚好。他想起三年前自己生病时，淮楚也是买了粥，却是让司机送来，附带一张“早日康复，尽快返工”的便签。
那时的淮楚，从不会亲自送一碗粥。
凌晨两点，数据问题终于解决。淮氏的技术团队收拾设备准备离开，淮楚却留在会议室，仔细检查着刚刚修复的数据流。
“这里还有个潜在问题。”他指着屏幕对余廿说，“两个系统的接口不兼容，短期内可以强行转换，但长期运行可能会出bug。”
余廿凑过去看，连日加班让他有些头晕，身形晃了一下。淮楚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又立即松开。
“抱歉。”淮楚后退半步，保持安全距离。
“该说抱歉的是我，太累了没站稳。”余廿揉着太阳穴，“你刚才说的接口问题，有什么建议？”
淮楚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让技术团队准备的兼容方案，你可以参考。不过最终决定权在你。”
余廿翻阅着那份详尽的技术方案，心情更加复杂。这几个月来，淮楚一直在用这种方式支持他的工作。提供帮助，但从不干涉他的决定；给出建议，但从不强求他采纳。
“淮总，你为什么要为这个项目付出这么多？”余廿终于问出心中疑惑，“这已经超出正常合作范畴了。”
淮楚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没有直视他的眼睛：“这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什么。”
“我欠你一个道歉，和一句谢谢。”淮楚抬起头，目光坦诚，“谢谢你那三年的付出，抱歉我从未珍惜。”
余廿怔住了。这样的话，从淮楚口中说出来，简直不可思议。
“那些年，你为我做的远不止一个助理该做的。”淮楚继续说，声音很轻，“你记得我所有喜好，包容我所有缺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而我……甚至连你的生日都没记住。”
茶水间的灯光在淮楚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几分，也脆弱几分。
“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他自嘲地笑笑，“很俗套的道理，对吧？”
余廿沉默着。他知道自己应该说“都过去了”，但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二天下午，项目组召开紧急会议。王泽从总部赶来，脸色不太好看。
“算法升级还要延迟三天？”他敲着桌子，“董事会那边我怎么交代？这个项目已经超预算了！”
余廿耐心解释：“为了保证系统稳定性，这个延迟是必要的。强行上线风险太大。”
“风险？做生意哪有没有风险的！”王泽转向淮楚，“淮总，您也是这个意见？”
淮楚放下手中的笔：“技术上，我支持余总监的判断。”
王泽冷笑：“二位倒是默契。不过别忘了，这个项目的最大投资方是致远，最终决定权在我。”
会议不欢而散。散会后，王泽特意在走廊上叫住余廿。
“你最近和淮楚走得很近。”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别忘了他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余廿皱眉：“我们只是在讨论工作。”
“工作？”王泽逼近一步，“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在讨论工作。余廿，我提醒你，淮楚那种人不会真心改变，他现在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挽回你。”
“这是我的私事，王总。”
王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余廿会这么直接地顶撞他。片刻后，他放缓语气：“我只是为你好。你忘了他是怎么伤害你的？”
“我没忘。”余廿平静地说，“但我也记得，他现在是如何尊重我的专业判断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王泽一个人站在原地。
回到办公室，余廿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淮楚发来的消息：「需要我找王致远董事长直接沟通吗？他应该能理解技术上的必要性。」
余廿回复：「不用，我会处理。」
过了一会儿，淮楚又发来一条：「好的。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告诉我。」
余廿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从前的淮楚绝不会说“需要帮忙的话”，他会直接插手，用他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种改变，比他送一百次粥更让余廿心动。
也更让余廿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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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余廿加班到很晚。走出办公楼时，发现淮楚的车停在街对面。
“我刚好在附近见客户。”淮楚降下车窗，语气自然得像是偶然相遇，“要不要捎你一程？”
余廿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这个地段很难打车。
“麻烦你了。”
车上，两人一时无话。广播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淮楚的手指随着节奏轻敲方向盘。
“今天和王泽的争执，解决了吗？”他终于开口。
余廿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猜的。”淮楚笑了笑，“他那个脾气，肯定不会轻易接受延迟。”
余廿望向窗外流动的霓虹：“暂时安抚住了，但董事会那边确实不好交代。”
“需要我...”
“不用。”余廿打断他，“我自己能处理。”
淮楚点点头，不再说话。
车停在余廿公寓楼下，余廿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说：“要上来喝杯茶吗？”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淮楚显然很意外，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太晚了，不打扰你休息。”
这个拒绝让余廿更加意外。
“那……晚安。”余廿推门下车。
“余廿。”淮楚叫住他，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技术团队补充的一些资料，可能对你有用。”
余廿接过文件袋，感觉心脏某个地方轻轻裂开一道缝。
他看着淮楚的车驶远，站在原地许久。夜风吹过，带来初秋的凉意。
回到公寓，他打开文件袋，里面除了技术资料，还有一张便签：
「记得吃晚饭。淮」
便签下面，是一张附近餐厅的外卖菜单，他常点的几道菜被细心标注出来。
余廿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眼睛。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情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想起淮楚这几个月来的改变：记得他所有喜好，尊重他每个决定，在他需要时出现，不需要时消失。那个傲慢的贵公子，学会了卑微地爱一个人。
可是……
余廿拿起手机，打开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那是三年前的他，站在淮楚的办公室外，透过门缝看见淮楚正把一枚戒指放进抽屉。那天是情人节，他傻傻地以为淮楚终于要回应他的感情。
后来他才知道，那枚戒指是淮楚母亲准备的，为了和林家千金的联姻。
那些伤痛，那些被轻视的日日夜夜，真的能够被这几个月的好弥补吗？
余廿关掉手机，倒在沙发上。
心防已经出现裂缝，可是过往的伤害太深，深到他不敢轻易原谅。
窗外，淮楚的车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停在转角处，看着十六楼那个窗口亮起灯光，这才真正发动引擎离开。
他知道余廿的心防正在松动，但他更知道，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才能愈合。
而他愿意等。
无论多久。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俗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