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日》仿生土豆

9、失望、恨、恐惧和爱

　　“你总是这样狡辩，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了。你没有一点改变，我和你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你总是在以最大的恶意猜测我，或许那些借口都只是我的幻想，你一定知道的，说出来的话能有多刺痛我，你太了解怎么才能伤害我了。这些早已无关愤怒，只是你宁愿选择让我痛苦也不愿试图理解我。
　　你提过了无数次分手，它几乎是你挂在嘴边的习惯，只要你提我就会惊慌失措。
　　所以这一次你依然不打算给我什么机会，又轻飘飘地说了分手。
　　一次次的分歧以后，你早就习惯了我会追在你身后反思，我一定会挽回你的，即使我同样感到了巨大的痛苦。你习惯不去考虑我，因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狠下心离开。可是我在开始的时候就说过，我也有底线。我的底线被触碰时，想着的还是你曾经说过的话，所以我一次次地在你身上下注，赌你能弥补因你产生的痛，我始终没有打算放弃，所以一次次地任由你试探，但它们都基于相信你爱我。
　　我沉默了很久，脑海里想着与你争吵的话：
　　“够了！
　　你自私、卑鄙、做作又下贱，注定是二流货色，你以为我出来没有意识到吗？在你决定嘲讽我、轻视我，对我做尽了伤害的事以后，你还指望我无知地将你视作不可及的高尚的人吗？你以为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你吗？我根本不打算信任你，我知道你不想改变，你或许永远也不会改变。你只会责怪一切、受不了任何指责，你的自尊心太脆弱了，只能依靠别人来迁就，否则你就会无比愤怒地爆发，像个疯子一样四处迁怒，一个无法面对什么的情绪巨婴。
　　我讨厌要解释自己的爱意高尚，我一点都不高尚，我想咬伤你再和你说爱，我想痛斥你的虚伪再告诉你我要你真实。我想要你的本性只暴露给我，而不是假装伟大地向他人寻求感恩又潜藏起来，我讨厌你自以为是，如果我能看出来，谁又不能呢？这些无聊得不行的把戏，这些不够真实的东西。他们认同你，不也是因为不能对你说什么真相吗？为什么冒着明知会承受你怒火的风险规劝你呢？一直顺从你不是更便利吗？
　　那么多次想看你行动，每次都只有窜逃，真是无聊死了，对着我发火，对着我咆哮，对着我说够伤人的话。践踏了我的自尊也好、卑鄙无耻地说尽了我的坏话也好。我甚至只需要一个拥抱，我想要在那个拥抱里哭泣，我想要有资格对着你也怒吼，然后确定即使撕破一切你也不会抛弃我。
　　可是我们的关系是只要我后退就会结束的。我最恨的就是这一点，我恨我在爱你。我没办法看着你变得和曾经伤害了你的人一样龌龊，我不想看着你一次次令人作呕地表演道德，我干嘛不只是顺从你呢？你所有的自负都让人恶心。我恨你，我救不了你，也没人能救得了你，没有人可以忍受。你去找吧！没有人会发自内心地像我爱你一样爱你，没有人愿意为你浪费精力的，你永远也得不到长久的幸福，即使你现在忏悔，说什么会改变也不过是为了迎合道德，你一直在说着这些飘渺的话，什么成长、什么改变，你根本没有那些东西，你嘴里那些看起来合理的谎言连别人也骗不了，却偏偏骗你自己，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愿承认。你也没法得到你理想中神圣的幸福，你的固步自封注定了你只配被唾弃。
　　你只会被我的懦弱蒙蔽双眼，你只会越来越坚定地走到一条循环的歧途，我以为我能给你一些向我靠近的理由，但是我错了，你始终只是用我排解一些孤独，始终没有完整地看见过我，你只是在我的爱了增长了越来越多的自私，我所幻想的我们的生活一定不会发生，我不相信你会爱我。最可恶的是即使知道这些，我依然爱你，我依然没法觉得你可悲的自以为是无可救药。所以最痛苦的永远是我。
　　我不能祝愿你一切都好，这样是背叛我自己，但我也不能诅咒你，因为它不是出于我的本性。你以为我在一次次说出爱你之前，没有试过让自己只是单纯地厌恶你吗？我干嘛对你抱着这些期望呢？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我要对你抱有幻想呢？”
　　但我什么也没说出口，它们太伤人了，你承受不了这样尖锐的话。
　　那一刻没什么要发泄的必要了，爱意没有减退，可是像瓶里养不活的花一样，没有生气。向来小心地前进，从不相信什么，我恐惧得到后消失，但还是忍不住顺从心意地靠近你。
　　爱你之前我其实是尖锐的，你应该不知道，你没见过我残忍对待过任何人，也没见过不爱你的我。
　　可我舍不得用这些武器般的词句伤害你，尽管你选择动用让我痛苦的权力也舍不得，无论是怎样的处境，如果你我对调立场，我绝不会这样对你。
　　理解、纵容、炙热地燃烧，最后被推回原地，自暴自弃的人生被抛在身后，刚建立起幸福的链接，想要开始寻找自己让幸福稳定起来的时刻，行驶向想要得到的未来火车铁轨断裂。梳理起一切准备再次丰盈的希望，以我为中心散开的链接，最近的那段却破碎了。越来越好的妄想，和发呆时模糊的视野一样飘渺。
　　得到归属的时候，把你算在其中，飞向别处寻找更多得到幸福的材料，可惜它细微到不够入眼又轻易折断，怪我还没能飞得更远才给不起更多。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什么也没有，力量变成无力，再次鲜活的生长营养不良。曾经哭天抢地想要抓住什么，我说“再试一次”，鼓起勇气又只剩下早知如此的麻木，证明就算开始也是结束。没有作用的流沙一直倒数，提醒我无法心安理得，我的沮丧和坚持同理，甚至无法减速。所以失去你的时刻重建起的一切都在崩塌，恐惧铺天盖地。
　　你是一个残酷的孩子，我早知道的，被你的残酷伤害也只能算自找的，遗憾的是虽然我总强调命运和神灵，却不是真的相信这个吞噬着一切的世界里存在缘分。压抑让我流转于人群里拥有试探的敏锐，你的自信那么多，怎么可能像我一样接受蠢人呢？你的信任那么幼稚，根本没法看见即将崩塌的危机，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孤立。我没想过自己对谁能催生出纯粹的感情，可惜它存在的时刻被你拒绝了。既然如此，我渴望你痛苦，这样留存到最后的我才能重新被你赋予可笑到虚伪的价值，存在才能被证明。为了在沙子般失控的人生里抓住一点可能因我存在的感情，我的内心可以交织出扭曲的藤蔓，请一定在我的浇灌下残酷地成长，我不是在爱你，我在恐惧里赖以生存的报复比爱你伟大。如果我爱你，就不会那么自私地想要你为我而痛苦。
　　一切都是报应，怪我是我自己，没有无边的动力，也不是美得惊心动魄。怪我开始比你喜欢我还要爱你，自顾自幻想得到有你存在的生活，把伤害我的权利递交给你还妄想你会珍惜。
　　我对你的感情逐渐异化成恨意，但我很清楚恨你也不过是为了延长爱的期限。至少所有化学反应褪去以后我依然有思念你的理由。
　　我对你，爱也没用。你看不见我的生命力，你不像我看着你一样看着我，也不会像我为你感到快乐一样为我感到快乐，我在你眼里只是一种可以量化和交换的商品，所有我害怕发生的预言都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