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日》仿生土豆

5、欲望

　　我曾经在你身上体会过疯狂的欲望，在认识你之前，我以为欲望是一种应当躲藏起来的东西。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不用去隐藏我的欲望。
　　最初我只是觉得恐惧，在我决定爱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恐惧，我害怕你像我认知的那样伤害我，也害怕又一次成为被抛在半路的人。
　　一天我醒来，发现你微笑的看着我，好像我并不似我认为的那样不堪，而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你说你不爱送花也不爱表达，却偷偷定了一束鲜花让我去拿。每当你决定送我什么的时候都挠着头腼腆地不敢看我，让我也觉得别扭，但你看着我笑时上扬的嘴角却让我无比幸福。
　　我不懂为什么你在爱的时候都那么笨拙，我总觉得你不该是这样笨拙的，你的经验比我丰富得多，但那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都让我感到可爱。因为爱你这件事让我确信我值得被爱。
　　当一个人，尤其是从来没有试图不去约束自己的人，是很难抵御令人上瘾的事物的。我对你上瘾似乎只是一念之差，恐惧也不能束缚我，放任自己去做的时刻，我同样放弃了所有戒断的可能，你让我觉得宇宙里只剩下一件可以被我私藏的珍宝，地心引力也不能将我从你身边拉走。
　　年后你来车站接我，穿着那件你觉得最漂亮的大衣，明明就在眼前，你却只是怔怔地看着我，直到我冲过去拥抱你才意识过来此时要给予我一个许久未见的吻。
　　你用我没有体会过的方式亲吻我，让我有时候会忘记呼吸，只能尝到让我沉浸其中的甜腻滋味。你的拥抱像是把我埋进森林，交错纵横的树根扎根在我的皮肤，一点点收紧。于是我贪婪地放任身体渴求你的靠近，就算得到也想要更多，想要用手指缠绕你，用嘴唇探索你，我想要你在我身边看见日出和日落。我感到你是一汪沼泽，而我却在无止境地生根。你是我的阿姆尼斯，我的氟西汀，你像圣洁的约翰，让我想要毁灭一切去亲吻你。
　　我会只因为生活而倍感压力，我太年轻了，一切对我而言都很新。但我早被压得喘不过气，我其实很厌恶生活，每天的任务都会压垮我的神经。但你的存在让我逐渐放下了这种沉重，每当我感到无力时，走向家的脚步就会轻盈，我知道你在那里，只要见到你，我的生命又再次变得鲜活。即使我刚刚经历了多么令我感到绝望的事，在看见你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我不必一直小心翼翼地反复指责自己，也不必伤害自己，我甚至不用说什么，只要你在我的面前，所有让我痛苦的回忆连提起的必要也没有。
　　有时你会很晚才回来，如果我无事可做的话就会等着你，在你出现之前，空荡的道路上只有看不清的迷雾，唯独你能让我清晰地看见。
　　“爱是对于自身不完整地渴望”“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爱上了另一个自己”
　　可我不是看不懂荣格，也不是没读过弗洛伊德，为什么我越是爱你，越觉得你和我有着那么多不同，你的行为在我看来是那么透明，尤其是你偶尔的欺骗，或是为了让我开心而展现出的你所不赞同的另一面。即使我知道你的灵魂丝毫不像你所希望我看到的那么纯粹，也依然不影响我想要靠近。
　　很难以描述你的存在。但我持续了几乎一辈子的睡眠障碍连烟、酒精、安眠药也不能使其好转，但当我知道你爱我时，我能轻而易举地入睡。我开始捡起许多自己的爱好，也试着去尝试另一种生活，不需要治疗师的劝告也能打起精神去做。我从来没有觉得，人生那么充满希翼。可以和你牵着手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在你有点粗糙的手掌当中，像是一场献祭一样，我可以给予你的所有对爱的幻想，但即使你不能承接也没关系，你可以只是在我身边，就这样甘心在我身边也会让我感到满足。就是这样的瞬间我就能感觉到你，然后不断往复地爱上你。
　　你站在那里就一个小小的永恒，我从来没有那么理解过这句话。
　　你像狄米特律斯，你的波涛和巨浪吞噬了我，而我理所应当地在其中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