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归辞》云墨溪雾

10、雾锁归辞·第十章暗探行踪

　　医馆的晨光透过窗纸，落在沈砚缠着厚厚绷带的后背上。他醒时，苏归辞正趴在床边浅眠，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守了他一夜。

　　沈砚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苏归辞的发梢，动作轻得怕惊醒他。昨夜模糊间，他似乎听见苏归辞在耳边说话，说找到天山雪莲了，说会一直陪着他——那声音像救命的绳索，让他在混沌中硬生生抓住了生的希望。

　　“醒了怎么不叫我？”苏归辞突然睁开眼，眼底瞬间亮了起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太好了。大夫说你醒了就没事了，再养些时日就能痊愈。”

　　“让你受累了。”沈砚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笑意，“天山雪莲……你跑了很远吧？”

　　苏归辞避开他的目光，低头整理着枕边的药碗：“也不远，就是山北而已。老周先生人很好，给了我雪莲，还没要多少银子。”

　　他没说自己跪了多久，没说收割草药时伤口崩裂的疼，更没说夜里赶路时摔了多少跤——这些苦，没必要让沈砚知道。

　　沈砚却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和细小的划伤：“别骗我。”他早就看到苏归辞裤腿上的血迹，也猜到这雪莲来得定然不易，“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义。”

　　苏归辞心口一暖，反握住他的手：“知道了。以后我们一起，再也不单独行动了。”

　　两人正说着，医馆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王掌柜压低的声音：“苏公子，方便吗？有件事要跟你说。”

　　苏归辞起身开门，见王掌柜脸色凝重，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少年，是镇上李家的孩子小石头。

　　“怎么了，王掌柜？”

　　“是小石头看到了些东西。”王掌柜拉过少年，“小石头，你跟苏公子说说，昨天傍晚在镇西看到了什么。”

　　小石头怯生生地抬起头，攥着衣角道：“昨天我去镇西捡柴，看到好多穿黑衣服的人，躲在破庙里，还听到他们说……说要等沈公子好点了，就把你们都抓起来，给他们的头头报仇。”

　　苏归辞脸色骤变：“你看清楚了？有多少人？”

　　“有十几个！”小石头用力点头，“他们还拿着刀，好凶的样子！”

　　王掌柜也急道：“苏公子，这肯定是张烈的人！他没走，还藏在镇上，这可怎么办啊？”

　　沈砚在屋内听得清楚，挣扎着想坐起来：“归辞，不能坐以待毙，得先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主动出击。”

　　“你别动！”苏归辞回头按住他，“你伤还没好，这事我来处理。王掌柜，你先带小石头回去，别让他再去镇西了，免得有危险。”

　　送走王掌柜和小石头，苏归辞回到床边，眉头紧锁：“张烈藏在镇西的破庙，我们得想办法摸清他们的底细，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我跟你一起去。”沈砚坚持道，“我虽然伤没好，但还能帮你盯着点，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苏归辞知道他的脾气，犟不过他，只好点头：“那你答应我，只远远看着，不许动手。”

　　两人商量好，等入夜后再行动。沈砚靠在床头养神，苏归辞则去准备了些干粮和水，又找大夫拿了些疗伤的药膏和迷烟——万一遇到危险，也好有个防备。

　　夜幕降临，青川镇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零星的灯火还亮着。苏归辞扶着沈砚，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朝着镇西的方向走去。沈砚的后背还隐隐作痛，每走一步都有些吃力，但他咬着牙，没有吭声。

　　镇西的破庙离医馆不远，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破庙早已荒废，院墙倒塌了大半，门口长满了杂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苏归辞扶着沈砚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屏住呼吸，仔细听着破庙内的动静。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还有刀剑碰撞的脆响，显然是张烈的人在操练。

　　“义父被关在府城死牢，听说再过几日就要问斩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我们必须尽快动手，救出义父，再杀了苏归辞和沈砚，为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可是苏归辞和沈砚身边有不少百姓帮忙，而且沈砚虽然受伤了，但武艺不弱，我们硬碰硬恐怕讨不到好。”另一个声音说道。

　　“怕什么！”张烈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阴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阴鸷，“我已经让人去府城送信，联系了义父以前的旧部，他们会在问斩前一天劫狱。我们只要缠住苏归辞和沈砚，不让他们坏了大事就行。”

　　苏归辞和沈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没想到张烈不仅没走，还联系了张富贵的旧部，想要劫狱救人。

　　“他们要劫狱！”苏归辞压低声音，“我们必须尽快通知巡按大人，让他做好防备。”

　　沈砚点头：“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先回去，写封信让人送去府城，同时盯着这里的动静，防止他们提前动手。”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破庙内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朝着门口走来。苏归辞连忙扶着沈砚，躲到了更深的草丛里。

　　一个黑衣汉子走出破庙，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点燃后射向天空。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开，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然后缓缓落下。

　　“不好，他们在联络同伙！”苏归辞脸色一变，“看来他们的人不止这些，府城的旧部可能已经到附近了！”

　　沈砚也皱紧了眉头：“事不宜迟，我们得立刻回去送信。”

　　两人刚要起身，却听到破庙内传来张烈的声音：“外面怎么回事？是不是有情况？”

　　“头儿，没事，就是发个信号，通知兄弟们可以行动了！”黑衣汉子回答道。

　　“好！”张烈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所有人听令，三更时分，突袭医馆，活捉苏归辞和沈砚！”

　　苏归辞和沈砚心中一凛，没想到张烈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现在回去送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先想办法应对。

　　“归辞，你先回去通知王掌柜和乡亲们，让他们赶紧躲起来，我在这里盯着他们的动静。”沈砚说道。

　　“不行！”苏归辞摇头，“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

　　“没时间争论了！”沈砚用力按住他的肩膀，“你快点回去，让乡亲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顺便让人去府城送信。我会想办法拖延时间，等你回来。”

　　苏归辞知道情况紧急，再犹豫下去，大家都会有危险。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你一定要小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转身朝着医馆的方向跑去，脚步飞快。沈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缓缓握紧了腰间的匕首。他知道，接下来的这几个时辰，将会是一场硬仗。

　　破庙内的黑衣人们已经开始集结，一个个手持刀剑，眼神凶狠。张烈站在最前面，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兄弟们，为了义父，为了我们自己，今晚一定要活捉苏归辞和沈砚！”张烈高声喊道，“事成之后，我会带着大家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过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活捉苏归辞！活捉沈砚！”黑衣人们齐声高呼，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杀气。

　　沈砚躲在草丛里，看着破庙内的动静，心中盘算着对策。他现在伤势未愈，根本不是张烈的对手，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到苏归辞带着乡亲们赶来支援。

　　他从怀里掏出迷烟，小心翼翼地拉开引线，然后朝着破庙的方向扔了过去。迷烟在破庙门口炸开，冒出一阵浓密的白烟，顺着风飘进破庙内。

　　“不好，是迷烟！”破庙内传来黑衣人的惊呼声。

　　张烈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袭击，怒吼道：“是谁？出来！”

　　沈砚趁机站起身，朝着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张烈，你的阴谋已经败露了，巡按大人的人马马上就到了，你们投降吧！”

　　张烈见状，气得咬牙切齿：“追！给我追上去，杀了他！”

　　几个黑衣汉子立刻朝着沈砚的方向追去。沈砚故意放慢脚步，引诱他们远离破庙。他知道，只要能把他们引开，就能为苏归辞争取更多的时间。

　　夜色中，沈砚的身影在树林间穿梭，身后的黑衣汉子紧追不舍。他的后背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冷汗直流，但他不敢停下，只能拼命往前跑。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沈砚渐渐体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身后的黑衣汉子趁机追了上来，手中的刀剑朝着他砍来。

　　沈砚转身，用匕首勉强格挡，却因为伤势和体力不支，被一个黑衣汉子一脚踹倒在地。匕首从手中滑落，摔在不远处的草丛里。

　　“沈砚，看你还往哪跑！”黑衣汉子狞笑着，举起刀就要朝着他砍来。

　　沈砚闭上眼睛，心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想起了苏归辞，想起了江南的烟雨，想起了两人约定好的未来。难道，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苏归辞的呼喊声：“阿砚！我来了！”

　　沈砚猛地睁开眼睛，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苏归辞带着十几个乡亲，骑着马，拿着锄头和扁担，朝着这边疾驰而来。为首的是王掌柜，手里还拿着一把猎枪。

　　黑衣汉子们见状，脸色一变，想要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苏归辞和乡亲们已经冲到近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杀了他们！为死去的亲人报仇！”乡亲们怒吼着，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黑衣汉子们冲去。

　　苏归辞翻身下马，跑到沈砚身边，将他扶起来：“阿砚，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砚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欣慰，“你来了就好。”

　　张烈带着剩下的黑衣汉子也赶到了，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铁青：“苏归辞，你竟然敢坏我的好事！”

　　“张烈，你的阴谋已经败露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苏归辞怒声说道，“巡按大人的人马很快就到了，你投降吧！”

　　“投降？”张烈冷笑一声，“我张烈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投降！今天，要么你们死，要么我们亡！”

　　说完，他拔出长剑，朝着苏归辞刺来。沈砚见状，立刻挡在苏归辞身前，用匕首格挡。虽然他体力不支，但依旧拼尽全力，与张烈缠斗在一起。

　　苏归辞也拔出短刀，上前助阵。乡亲们也纷纷上前，与黑衣汉子们混战在一起。夜色中，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沈砚和苏归辞并肩作战，配合默契。张烈虽然武艺高强，但沈砚和苏归辞联手，再加上乡亲们的帮忙，渐渐占据了上风。

　　激战中，沈砚抓住一个破绽，匕首朝着张烈的手臂刺去。张烈惨叫一声，手臂被刺伤，鲜血直流。他不敢恋战，转身想要逃跑。

　　“哪里跑！”苏归辞怒吼一声，追了上去，短刀朝着张烈的后背刺去。

　　张烈回头，用长剑格挡，却被苏归辞一脚踹倒在地。沈砚趁机上前，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颈。

　　“张烈，你输了！”沈砚冷声说道。

　　张烈躺在地上，眼中满是不甘和绝望：“我不甘心！我义父不能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是巡按大人的人马到了。

　　巡按骑着马，冲到近前，看到眼前的景象，点了点头：“苏公子，沈公子，辛苦你们了。”

　　“大人，张烈及其党羽已经被我们制服了。”苏归辞说道。

　　巡按下令，将张烈和黑衣汉子们全部押起来。然后，他走到沈砚和苏归辞面前，语气凝重：“二位公子，张富贵的旧部在府城附近集结，想要劫狱。本府已经派人加强了防备，相信他们不会得逞。”

　　“多谢大人。”沈砚和苏归辞齐声应道。

　　看着张烈被押走，沈砚和苏归辞终于松了口气。这场危机，总算是化解了。

　　苏归辞扶着沈砚，朝着医馆的方向走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柔而明亮。

　　“阿砚，等这件事彻底了结，我们就立刻回江南。”苏归辞轻声说。

　　“好。”沈砚点头，眼中满是憧憬，“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