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抢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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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陷入了更深的寂静，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钟后，郑芮嘉的声音才猛地响起：“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喜欢他？真的假的！天啊！”
她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震惊、狂喜和一种“我嗑的CP居然成真了”的兴奋，但很快她又强行压低了音量，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不是，哥你怎么就……什么时候的事啊？是因为他是予昼吗？还是……”
唐彦明听着表妹语无伦次的追问，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无奈和赧然，但语气却异常平静，他坦然道：“不是因为他是予昼，或者说，不全是。”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目光无意识地落在食堂窗外明净的天空上。“是看到他线下那个样子，有点放心不下。”他选择了一个最贴近内心感受的词，“看到他不舒服会担心，看到他手足无措会想帮忙，看到他……和线上不一样的那一面，会觉得很真实。我喜欢这样真实的他。”
电话那头传来郑芮嘉猛吸一口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笑声：“呜……哥……我……我太激动了！你居然真的！那你打算怎么办啊？他知道吗？你准备告诉他吗？天啊我要哭了……”
“嘉嘉，”唐彦明打断了她过于激动的情绪，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甚至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这件事，你知道就好。别到处嚷嚷，也别做任何多余的事。”
他的语气严肃起来：“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感觉。我们……差距很大，情况也比较复杂。你别瞎掺和。”
“我知道我知道！”郑芮嘉连忙保证，声音依旧兴奋，但努力克制着，“我绝对不乱说，我发誓！但是哥……你既然喜欢，总要有点行动吧？总不能一直这样默默看着吧？”
唐彦明沉默了一下。行动？他还没想那么远。年龄的差距，对方显而易见的对社交的抗拒和可能存在的其他壁垒，以及两人看似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这些都是横亘在眼前的现实问题。
“顺其自然吧。”他最终只是淡淡地说，“先这样，我还在吃饭，挂了。”
“好好好，哥你吃饭，我不打扰你了！”郑芮嘉的声音依旧雀跃，“但是哥，加油，我支持你！呜呜呜我太开心了！”
唐彦明无奈地摇了摇头，挂断了电话。
食堂的嘈杂声瞬间重新涌入耳中。他放下手机，看着餐盘里已经有些凉了的饭菜，却没什么胃口。
心底某个被小心翼翼隐藏了许久的角落，此刻因为那句坦诚的“喜欢的”而被彻底掀开，暴露在光下，却让他不得不面对更多的不确定。
他拿起筷子，慢慢吃着饭，心情却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平静。
承认是一回事，但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以及如何面对感情指向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是更需要他仔细斟酌的课题。
下午五点半，临近下班时间，唐彦明刚处理完手头的病历，正准备换衣服离开，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是陈泽杨，他神色凝重：“老师，急诊刚转上来一个病人，男性，45岁，突发大量呕血伴休克体征，怀疑是食管胃底静脉曲张破裂出血，情况很危急，已经送去内镜中心了，那边请您立刻过去！”
“走！”唐彦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抓起刚脱下的白大褂重新穿上，快步冲向电梯。所有个人的思绪在瞬间被彻底清空，医生的本能和责任占据了绝对主导。
内镜中心的气氛紧张而有序。病人面色惨白，意识模糊，监护仪上心率极快，血压低得惊人。护士们正在紧急建立多条静脉通道快速补液输血，麻醉医生正在进行紧急气道管理和镇静准备。
“情况？”唐彦明一边迅速戴上手套、口罩和防护面屏，一边冷静地询问。
“血压70/40，心率140，血红蛋白骤降到50，还在呕血。”值班医生语速极快地汇报，“开放了三条静脉通路，血库正在配血。”
“准备内镜下止血。”唐彦明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眼神锐利而专注。他迅速站到主操作位，在麻醉医生的配合下，将胃镜导管经口插入。
屏幕上的影像触目惊心——食管下段和胃底布满了扭曲怒张如同蚯蚓般的静脉团，其中一处正在活动性喷涌出鲜红的血液。
“视野太差了，全是血！”旁边的助手低呼一声。
“持续吸引冲洗，保持视野。”唐彦明的声音沉稳如山，他的手极稳，操控着内镜精准地靠近出血点，“准备组织胶注射针。”
内镜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监护仪的警报声、吸引器的嘶嘶声和医护人员简短急促的指令声。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被拉长。唐彦明全神贯注，几乎屏住了呼吸，在模糊的血色视野中凭借经验和手感进行着精细的操作。
终于，注射针精准地刺入了出血点旁的组织。
“推注。”
几秒后，那致命的喷涌终于减缓，直至停止。
“止住了！”有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唐彦明没有立刻放松，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活动性出血，才缓缓退出胃镜。
“生命体征？”
“血压回升到85/50了，心率120，血氧上到95%了！”护士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送ICU监护，继续扩容、抑酸、降门脉压力治疗，密切观察。”唐彦明下达指令，声音里带着一丝高强度专注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冷静和权威。
病人被迅速转运出去。唐彦明摘下口罩，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陈泽杨递给他一瓶水，眼神里充满了敬佩：“老师，刚才太险了，您操作得太精准了。”
唐彦明接过水喝了一口，微微摇了摇头：“团队配合得好。”他看了看时间，“后续的医嘱和病历完善还有交班交给你，有情况随时叫我。”
走出内镜中心，紧张的气氛逐渐消散。唐彦明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高强度抢救带来的肾上腺素消退后，身体感到了疲惫，但精神却有一种被净化的清明。
在生死时速的抢救面前，个人那些微妙的情感纠葛，似乎变得遥远而微不足道。然而，当他冷静下来，看着窗外逐渐西斜的落日，那个清瘦的、带着点脆弱感的年轻身影，却又悄然浮现在脑海里。
希望他的胃，永远不要面临这样的险境。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抢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