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众星之中找到你》喻澍Ys

16、“你是不是喜欢他”

　　凌晨，唐彦明完成了这张画作，整幅画色彩鲜明，细节精致。
　　他将图片保存，登录了微博，点击发布，并熟练地艾特了予昼的账号。
　　几乎是在作品发布的瞬间，直播间和粉丝群里就立刻有了反应。
　　眼尖的粉丝们第一时间发现了更新，弹幕瞬间被刷屏。
　　【卧槽！糖姐发新作了！快去看！】
　　【啊啊啊是予哥和悠悠！好可爱！】
　　【糖姐终于产粮了！失踪人口回归！】
　　【刚催就发啊…糖糖YYDS！画得太好了吧！】
　　【予哥！快看糖糖画了你和悠悠！】
　　粉丝群里更是消息爆炸，各种链接和感叹号刷屏。
　　正在游戏中操作的予昼显然也看到了弹幕的疯狂提醒和群里艾特他的消息。他操作的角色顿了一下，似乎切出去看了一眼。耳机里传来他的一声轻笑，带着点被取悦到的意味，随即他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调侃的调子。
　　“干什么啊你们？在我直播间公屏上光明正大给糖糖打广告？合着伙儿从我这儿抢观众是吧？”他嘴上这么说着，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不高兴，反而有点隐隐的得意，“行了行了，知道了，一会儿下播去看。”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游戏角色却停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麦克风里传来几下轻微的鼠标点击声，似乎是在快速浏览。过了十几秒，他才切回游戏，状似随意地评价了一句：“画得还行吧……嗯，挺像的。”
　　这句轻描淡写的认可，在熟悉他风格的粉丝听来，已经算是极高的赞扬了。弹幕立刻又刷过一片【予哥傲娇了！】【明明就很喜欢！】【糖糖牛逼！】
　　唐彦明看着屏幕上予昼那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听着耳机里他那假装不满实则满意的语气，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微信提示音轻轻响了一声，是大号来的消息。
　　是那个备注为“蒋遥晞”的对话框。
　　【予：唐医生，悠悠醒了，精神好多了，药也喂了，谢谢您今天的帮忙】
　　消息后面，还跟了一张照片，悠悠正乖巧地趴在自己的狗窝里，面前放着空了的食盆和水碗，眼神看起来确实清亮了不少。
　　这条消息的语气礼貌而克制，带着明显的感激，但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是那种标准的麻烦完别人后认真道谢的好患者口吻。
　　唐彦明看着这条消息，又抬眼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那个还在直播里“嫌弃”粉丝给“糖糖”打广告的虚拟形象。
　　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片刻，然后认真地回复了过去。
　　【Ming：不客气，精神好转是好事，继续观察，按时喂药】
　　【Ming：照片看到了，恢复得不错】
　　他的回复也保持着医生式的专业和适当的距离，但那份关注是切实的。
　　几乎是在他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他就听见直播间里，予昼的角色似乎正好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操作，他轻哼了一声，带着点小得意：“基操，勿6。”
　　线上与线下，虚拟与现实，“予昼”与“蒋遥晞”，“星雨糖”与“唐彦明”……
　　这四条线，在此刻，因为一幅画和一条报平安的微信，以一种只有唐彦明自己才知晓的方式，短暂地交织了一下。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直播屏幕，看着那个在游戏世界里挥洒自如的身影，听着那熟悉又动人的嗓音。
　　唐彦明没有在电脑前停留太久。夜已深，他第二天一早还要去医院上白班。他关掉了直播和绘画软件，起身去洗漱。
　　他躺上床，闭上眼，将那些纷繁的思绪暂时压下，沉入了睡眠。
　　第二天上午的门诊异常忙碌，唐彦明带着陈泽杨接诊了数十位病人，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几乎没有，手机更是完全没空看。直到中午十二点半，送走最后一位病人，他才得空回到办公室，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几条未读消息。他点开，看到其中两条来自郑芮嘉，发送时间是早上八点多。
　　【嘉嘉：哥！我看到你新发的图了！好可爱啊啊啊！予宝和悠悠！】
　　【嘉嘉：不过哥你怎么昨晚上睡那么晚？今天不是还要上白班吗？注意身体啊！】
　　唐彦明看着表妹这日常的关心和对他作息的担忧，嘴角微微弯了一下。他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打字回复。
　　【Ming：刚下门诊，没事，习惯了】
　　消息刚发过去没多久，郑芮嘉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
　　“哥！你终于休息了！吃饭没？”她的声音充满活力，背景音似乎是在食堂或者嘈杂的室外。
　　“正准备去。”唐彦明拿着饭卡走向食堂。
　　“哦哦，那你快去打饭！边吃边听我说！”郑芮嘉语速很快，“你昨晚睡那么晚就为赶那张图啊？不过真的超可爱！予宝看到肯定乐开花了，我看有人说他昨晚直播还假装嫌弃呢，啧，口是心非的男人！”
　　唐彦明听着表妹叽叽喳喳的声音，走到食堂窗口打了份简单的饭菜，找了个角落坐下：“嗯，看到了。”
　　郑芮嘉又聊了些自己学校的琐事，然后突然语气一沉，八卦起来。
　　“哥，话说，你最近还有没有在线下再见过予宝啊？”她试探着问，带着笑意。
　　唐彦明沉默了一下，觉得这事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如实说道：“见过。上周在公园偶遇他在遛狗。昨天下午……我看他在公园直播，就顺路去线下远远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悠悠好像不太舒服，就过去问了问，顺便送他们去了你林哥那的宠物医院。”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几秒后，爆发出郑芮嘉极度震惊的声音：“卧槽？不是？哥你说什么？你去看他直播然后去找他？天啊……哥你这你这听起来有点……有点那个，私生行为啊。”
　　唐彦明：“……”
　　没等他解释，郑芮嘉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小心翼翼，她轻声问：
　　“哥……你跟我说实话。”
　　“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不是说主播予昼。”
　　“我是指，现实里的，那个你见过的，蒋遥晞。”
　　唐彦明握着手机，顿住了。食堂嘈杂的背景音仿佛瞬间被隔绝开来。
　　喜欢么？
　　他想起那个他电脑里也是他心底层层套娃的文件夹——那里面藏着从未示人的，属于蒋遥晞的侧影和背影，藏着那份下意识调整糖度的饼干，藏着凌晨画笔下那份不受控制的关注和描绘……
　　那些下意识的举动，那些额外的关心，那些深夜的描绘和珍藏，答案早已如此清晰。
　　他对着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郑芮嘉都以为信号断了。
　　最终，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终于不再回避的坦诚，轻声回答：
　　“嗯。”
　　“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