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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好想带她回京当老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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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受不了林奶奶那恨铁不成钢的注视,卫砚清见热水烧得差不多了,忙推说回去收拾东西,逃也似的回屋了。
刚落脚时,山寨里拿他当客人,就将最大的那间屋子先分给了他,其他兄弟们都各自找地方落脚。
屋子其实并不够多,安置好女眷后,不少兄弟索性就打算在地上挨一晚上了,好在天还没入冬,裹上些被子总还是挨得过去。
卫砚清刚铺好床,就听见外面似乎是议事完了,正分着屋子,他刚想出去看一眼,就见秦北野半推着秦文舟来了。
秦北野怀里抱着块门板,脸上颇有分尴尬。
“抱歉了卫公子,院里屋子太少,着实安排不开,我们父女只好来麻烦公子了,她一个姑娘家的,不好叫她和那些浑小子们一块睡地上,你看,这屋里还有间耳房,叫她去那睡一晚上可好?我就在门外凑合一晚就行。”
秦文舟气得直跺脚,“爹!我去和韩婶子挤一挤就行,您这是干什么?”
“你韩婶子还带着俩小子呢,你这么大了,怎么跟人家挤?”
秦北野也不管女儿的抗议,只看着卫砚清等他的答话。
卫砚清一个外来客,自然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的。
他见秦北野怀抱门板,一面想给女儿弄一块舒服的落脚处,一面又摆出副保镖护航的架势,明显对自己这个上门提亲的臭小子也没有多少的信任之心,估计是生怕自己半夜对他的宝贝闺女做什么不轨之事,心中不禁好笑。
卫砚清笑着走上前去,一把将秦北野怀里的门板接了过来。
“老寨主一片爱女之心,实是令人感动,不过您贵为一寨之主,又是我的长辈,要真叫您在外面睡门板,小子可怕要遭雷劈了。”
秦北野确实存了三分威慑之意,这一路来,瞧他行事颇显尊贵,想他必定是哪家的贵公子,定然是吃不得半点苦的,心里没半分想着他会将屋子让给自己,只想叫他有几分顾忌。
这一下叫人接了门板出去,倒显得自己一个老辈人做事荒唐了,前脚安排客人住宿,后脚又倚老卖老给人家挤兑出去,这叫个什么事。
越想,秦北野心里越是懊恼,登时老脸通红,嘴里结结巴巴地想去将人拦回来。
可那卫砚清瞧着随和,却半点机会也没再给他,三两句话就将自己堵回了屋里,自己拎着门板去院里睡了。
秦文舟看着他们俩拽着块门板拉拉扯扯,混像两个小孩子,不禁无奈,也懒得上前插手,她巴不得卫砚清出去睡呢。
此时见秦北野垂头丧脑地回来了,心中不禁好笑,还得跟着劝慰,“没事的爹,他一个大小伙子,在外面睡一晚上门板能怎么了。”
秦北野不知怎么解释,忙推了秦文舟出去,“还站着做什么,快给他送床被子去啊,这么冷的天,别再冻坏了。”
秦文舟只好无奈地抱起两床棉被出了门去。
林奶奶这个院子并不算大,卫砚清张目四望,只见侧房边上有一个小夹道正好背风,最是适合落脚了。
他随军日久,风餐露宿乃是常事,有个破庙睡一晚都算是好的,收拾起来颇为麻利。
他捡了几块稍微平整些的石头垫在门板下面,算是给自己垒了张床,正打算再去抱点干草,就看见秦文舟抱着棉被走来了。
卫砚清倒不客气,伸手便接了过来。
秦文舟本想帮他铺床,看了眼他给自己安置得如此专业的小窝,诧异道:“没想到你还会弄这些。”
“你没想到的还多呢。”
卫砚清头也不抬,三两下就将被子铺了一床又盖了一床,这小窝看着别提多舒服了。
“这就是你们在陇右道的接应?”
他边说,眼神边向林奶奶的屋子看去。
秦文舟挠了挠头,颇显尴尬道:“你还别瞧不起林奶奶,要不是她,今儿咱们都得试试什么叫上无片瓦遮身。”
卫砚清笑着看她,柳眉微挑,虽不发一言,却似是在说,你们堂堂九岭山就这么点排场?
秦文舟被他那调侃的样子逗得发笑,鼻尖微皱,哼了一声道,“你还别瞧不起这些贫民窟的弟兄,这叫群众基础,你懂不懂。”
卫砚清确实不懂她说的什么基础,摇头问她,“那后面怎么打算,和基础们商议出结果了吗?”
“明日一早就走,不能给林奶奶添麻烦。”
山寨众人为了不叫官兵瞧出来,便商议着,各自打散分头出发,再约定好时间地点,等风头过去再聚齐。
山寨中有家眷的兄弟偏多,便叫他们分成一家一家的,扮作是去探望远房亲戚。
剩下没家眷的光棍汉子们就都跟着老寨主走,无论如何,秦北野总要护到底的。
卫砚清听完,没来由地问了句。
“你们总不能做一辈子土匪吧。”
秦文舟本来一番话讲完,心中还在为大家这番周密计划而得意,却不想卫砚清问了这么一句。
她不禁有些叹气:“本来是打算开个镖局的,你看,今儿这群人扮个镖师,不还挺有那样子的嘛。”
陇右道里,因着林奶奶这事,他们熟识的人多,贫民窟大杂院里的人干别的不大成,但要说打探消息,那可是一绝。
这镖局若是开在陇右道,必定能将消息探的四通八达,也算是大隐于市了。
即便那剿匪的官兵再追来,靠着这些穷兄弟们的消息,九岭山众人随便找地方一躲,准保叫那些官兵一点线索都找不着。
可好巧不巧的,路上遇见了这么个倭瓜脸。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再有人脉,总也斗不过那官军老爷们啊,也就只能作罢。
“我也知道做土匪不长久,眼看着大周朝安定了下来,天下都叫他们打下来了,更何况我们这些拦路抢劫的土匪呢,只是没承想,官军来得这么快。”
卫砚清摸了摸鼻子,心想,本来也没这么快的,这不是为了躲赐婚嘛。
他想说,不如嫁给他跟他回京吧,天地也拜了,合卺酒也喝了,总要有始有终不是?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秦文舟和自己认识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
那些侯府高阁中的夫人小姐们他没少见,大多娇柔妩媚或含苞待放,书读不多,女戒背的却颇熟,竟没有一个像她这般的有主见。
卫砚清隐约觉得,自己这番话若是问出来,她定然不会答应的。
秦文舟不知他心思,正打算回房休息,看了看他那张“床”,忽而道:“你这还差个枕头,等我一下。”
她和父亲住的那间房是没有多的枕头了,之前记得是在后院柴房边上的小屋里似乎还有枕头,秦文舟依着记忆找了过去。
天黑路窄,屋里又堆放得杂乱,等她找到枕头拿回来时,便耽搁了一会儿。
路上秦文舟抱着臂膀有些哆嗦,真是天冷了,又起风了,想着回去后还能给卫砚清添些什么铺盖,别叫他冻病了。
秦文舟一路摸黑回来,老远就对着卫砚清扬了扬手里的枕头,表示自己满载而归。
可卫砚清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有了枕头反而不开心吗?怎么看着还皱起眉头来了。
还不等秦文舟走到近前,只见卫砚清突然站了起来,伸出手像是要抢枕头一样。
秦文舟反应总是慢半拍,眼看着卫砚清将枕头一把夺了下来,她还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急,还没张嘴问,只觉腰间一紧,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呲啦一声,枕头被刺开,里面装的荞麦哗哗啦啦撒了一地。
等她看清眼前情形,差点惊呼出声。
只见卫砚清单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护在身后,另一只手里举着的枕头被尖刀深深刺入半寸,若不是卫砚清,那刀子此时已经扎进了她的后心。
秦文舟刚想呼救,却被卫砚清伸手捂住了嘴巴,一声救命就这么咽了回去。
扑通一声,黑衣刺客对着卫砚清跪倒,神色惶恐。
卫砚清对秦文舟笑了笑,示意她无事,随即放开她。
“是来找我的,别怕。”
秦文舟上下瞧了瞧二人,似是有话想问,但也没问出口,只是心里通通乱跳,着实被方才那一刀吓得不轻。
卫砚清知道她心思,却不便说明那人身份。
他转过身去,对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问道:“为什么行刺?”
那人深深叩首,言语中颇为敬畏:“属下该死,属下认错了人。”
见卫砚清阴沉着脸不说话,秦文舟倒大度了起来:“既是认错了……那便算了吧,下次记得看仔细些,杀错了人可不好。”
说完,她还轻轻推了推卫砚清的胳膊,语气嬉笑:“你管教下属挺严呵。”
卫砚清身份不简单,她已经不稀奇了,却没想到他的身份一层比一层高。
原本以为是个布衣书生,后来见他的谈吐学识,又觉着是个官宦家的公子哥,这会儿还冒出个武艺如此高强还如此敬畏他的侍卫,嘶,难不成真是个什么大人物?
她那原身有眼光啊,选个压寨夫君,一压就压了个大的。
可他来历再大又有什么用,算了算了,自己不过是个小小土匪,哪里攀得上这种大佛。
不过就是刺杀一下,又没杀着,人家说是认错了,那就一定是认错了。
她看着卫砚清和那侍卫两个人一站一跪,都不说话,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碍事了。
可秦文舟心中忽地又生起分倔强,凭什么要自己让开去避嫌呢?
她好端端的,在自己的地盘上,那姓卫的有秘密要讲,不给自己听也就罢了,还想让她避开,凭什么。
秦文舟撇撇嘴,伸出青葱般的一截玉指,向着旁边地上的水桶,娇蛮道:“卫砚清,去打些井水来吧,我要洗漱用。”
卫砚清柳眉轻挑,只说了一个字:“好。”
那侍卫抬头,心中剧震。
卫砚清在朝中乃是说一不二的权臣,便说是当世诸葛也不为过。
即便是皇帝下旨,也都得卫相点头才可政通令行,这等跺一跺脚京城抖三抖的人物,竟愿意屈尊去为那女子做粗活吗?
那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侍卫哪敢等宰相动手,忙去将水桶提起,谁料肩上一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动作。
“不劳你了,我来吧。”
他转头见卫砚清嘴角分明还带着笑意,可那语气却叫他冷得吓人。
再反过神来时,宰相已拎着水桶走远了,那侍卫瞧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随后慌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