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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救命啊!官兵抢土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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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办案,想活命的都给老子老实待在原地,谁要是敢乱动,就别管老子手里的刀不长眼了!”
为首的那个倭瓜脸小队长呼喝两句,手下人便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向马车扑去。
笑话,九岭山一群土匪叫官兵给抢了。
秦文舟身为现代高知分子,实在是难以理解眼前的现状。
穿来这四年里,她很少下山,原身的记忆里也都是在山上追鸡赶羊的趣事。她常听人嘴里念叨着,这世道不太平,却没真正亲眼目睹过到底有多不太平。
她被父亲和这座山寨保护得很好,竟不知道这些狗官兵还不如土匪讲道理,能做出这等赤裸裸的强盗事。
秦文舟一步上前,想拉着那人再问个清楚,却被身后的卫砚清一把拉住。转头望去,只见卫砚清面色阴沉,全没了方才在车上时那般笑闹斗嘴的模样。
卫砚清没说话,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秦文舟略一思索,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是了,不必在此起冲突,若这些狗官兵是图财的话,大可破财免灾。
她随即示意下去,叫九岭山弟兄们各自忍耐,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这群官兵分工有序,几人拿刀盯着,防备有人反抗,剩下的全都进马车挨个搜查,熟练地叫九岭山这群人分不清究竟谁是土匪。
马车上值些钱的细软都被拿走了,就连婶子们脖子上的金链子都给扯走了,那可是她们压箱底的首饰,全是为了扮商户太太才拿出来穿戴的。
婶子们又急又气,却又怕被发现了土匪身份,心里发虚腰杆也不硬实,只好一声不吭地叫人家抢夺。
崔大壮在旁,瞧着这场安安静静的“抢劫”,心中隐隐觉得像是哪里不对,想了半天,他狠狠一拍脑门。
他们可是镖局啊!哪儿有镖师看着东西被抢一声不吭的道理。
他心思电转,脸上瞬间堆起夸张的苦相,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口中高声告饶:“各位军爷啊,我们镖局小本营生,老爷们有什么需要可以谈嘛,您别,哎哟,您这样下去,我们连祖宅都得赔上了啊!”
那倭瓜脸队长被他闹得烦了,抬脚便当胸踹了过去,将崔大壮踹了个跟头,狠狠摔在地上。
“再敢废话,老子给你剁碎了喂狗!”
那倭瓜脸厉声喝骂,“唰”地将腰中佩刀抽出半截,亮出雪亮的刀锋,叫人心头发寒。
这一脚着实不轻,崔大壮只觉得胸口压了块大石一般喘不过气来,可他更怕兄弟们担心,再忍不住闹出事来,赶紧笑着出声讨饶,叫兄弟们知道,他没事,别轻举妄动。
“是是是,军爷请便,您请便,小的再不敢废话了。”
这一脚叫兄弟们都看在眼里,一时间怒火高燃,手指都紧紧抠进了刀柄。
他们九岭山的汉子们闯荡至今,个个悍不畏死,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何苦叫人如此折辱!
况且这群官兵人数并不算多,个个酒囊饭袋走路都发虚,若真是动起手来,谁输还不一定呢。
眼看着众人蠢蠢欲动,正打算对这群官兵来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秦文舟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车厢。
“咚、咚、咚”,这三声不如何响,却刚好叫山寨众人都能听见。
在九岭山办学授课的时候,每当课堂上有人开小差不好好听课时,秦文舟都会在讲台上敲三声。
下面坐的无论男女老少,只要听到她这咚咚咚的三声,便会立刻收声好好读书,不然定会叫秦夫子拎到讲台上。
这么大年纪了,叫个小姑娘拎到讲台上训话,实在太过丢人,因此这三声敲击,也渐渐刻进了众人的心中,每每听到“咚咚咚”后,便会老实些。
此时秦文舟眼看局面不受控制,下意识便敲了三下,九岭山众人果然便停了手,也明白了少当家的意思。
卫砚清看着山寨众人这般令行禁止的默契样子,有些讶异。
他上山时,刚巧错过了秦文舟审连子儿的那场好戏,只当她是个被山寨里宠坏的大小姐。
此番见她轻轻松松便约束住这群杀人如麻的悍匪,不禁对秦文舟又高看了一眼。
很快,秦文舟二人所在的马车也被搜了过来,她很配合地将首饰交了出去。
那兵丁方才看见卫砚清怀中掉了银袋子出来,想着这二人估计是掌柜,便动了别的心思。
他在秦文舟的背后,眼看着她腰肢细软,就想伸手去摸一摸,是不是也有什么钱袋子,顺便揩把油。
谁想还没碰到秦文舟的衣襟,手腕上便传来一阵剧痛,登时动弹不得。
抬头一看,竟是那看着文弱的白面书生。
“你!……”
话音未落,被捏痛的手腕已被松开,手心里也被满满当当塞上了一锭银元宝,抬眼时,正对上那书生似笑非笑的目光。
“军爷辛苦了。”
卫砚清唇角微勾眼神却冷得像刀,久居上位的他只要不刻意收敛锋芒,便足以叫人后背生寒。
这兵丁手里攥着银锭,下意识觉得,面前这人招惹不得,平白的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便悻悻地捂着手腕去了下一辆车。
秦文舟倒没注意到这一段小插曲,她一颗心都悬在半空,生怕有谁露了馅,又怕官兵再行作难。
就在她提心吊胆的时候,突听后面车厢传来一声惨叫。
“哎哟!”
大家伙还没分清是谁的声音,连子儿已经撒丫子跑了过去。
“刘掌柜!”
他还记得,出发前秦文舟交代给他的任务,是照顾好刘掌柜,不叫他再受半点伤。
“你干什么!”
那倭瓜脸小队长半截身子探进车厢,此时正扯着刘掌柜手臂上的包扎的布带,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原来那倭瓜脸竟然以为刘掌柜在绷带里藏钱,是假受伤,直接上手去捏那伤处。
刘掌柜疼得眼冒金星,惨叫一声疼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撒开!”
连子儿冲上去,见好容易已经止了血的伤口,又渗出刺目的血色来,急得忙上去拉人,可他人小力弱,随随便便就被那人给推了个跟头。
“去去去。”
那倭瓜脸跟轰苍蝇一般把连子儿轰走,转身想接着去翻扯那刘掌柜的绷带,却不料一口被连子儿咬在手上。
“啊啊啊!”
连子儿咬完转身就跑,那倭瓜脸低头一看,手上一个血淋淋的牙印,气得提刀喝骂。
“哎哟!给我抓住那个小兔崽子,扒了他的皮!”
各官兵得了命令,忙拎着刀,四处追了起来。
可连子儿人小跑得飞快,这群官兵又脚步虚浮,一时之间还真叫人追不上。
山寨众人没作声,只是每每连子儿快被抓住的时候,不是凳子倒了,就是石头飞了,总叫后面那些狗官兵莫名其妙地摔了个大跟头。
小孩子瞧着笑得齐齐拍巴掌,又被旁边大人慌忙捂住嘴巴,只好小声偷笑。
一时间,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被连子儿闹得是鸡飞狗跳的。
“妈的,你们这群王八蛋是不想活了,不发飙当老子是吃素的吗!”
那倭瓜脸的小队长恶狠狠地将刀挥了起来,直奔秦文舟而去。
倭瓜脸毕竟是个小队长,身量不高,眼力却还是高出一些的,早瞧出来这群人以秦文舟为首,上去就要来一手擒贼先擒王。
“妈的,先把那个娘们给我抓了!”
他气势汹汹地走了没几步,一柄钢刀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正是老寨主秦北野。
笑话,敢在秦北野的面前打他闺女的主意,简直是活腻了,擒贼先擒王是不假,可惜他没算好擒的是哪个王。
眼前这个中年汉子,方才被倭瓜脸搜查的时候身子佝偻着,跟个庄稼汉一样,谁想他陡然之间跟变了样子一般,杀气凛然。
一时间“唰唰唰”的齐响,双方都将长刀抽出,明晃晃的叫人胆寒。
秦文舟将连子儿护在身后,扬声道:“都住手!”
姜厚崔大壮等山寨众人听闻,侧身给少当家让出路来。
那倭瓜脸小队长扯着嗓子骂了起来。
“你们这群王八蛋是活腻了,还敢挟持官军!你们这是造反,是造反!等大军一来你们全都得死!”
秦北野刀尖向前送了送,锋利的刀锋在那倭瓜脸的脖子上划开一条血线,他沉声道:“再说一句废话,要你狗命。”
感受着颈间的疼痛,那倭瓜脸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也只敢瘪着嘴小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呜呜。”
秦文舟上前,心中暗叹,终于还是闹到了这个地步。
她看了父亲一眼,略一沉思,抱拳道:“这位官爷实在是得罪了,我们是小地方来的,粗鄙得很,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见怪。”
秦文舟这话说得客气,秦北野手上的刀可未曾松过一分。
那倭瓜脸险些哭了出来,再不如刚才那般眼高于顶,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不见怪,不见怪。”
“我们兄弟们胆子小,又有女眷小孩,能不能麻烦各位军爷把刀收一收,实在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小队长哭丧着脸扯着嗓子嚎道:“都聋了吗!快把刀收了,都收了!”
耳边稀里哗啦的声响传来,兵丁们手中长刀悉数落地,山寨众人熟练地拿刀将他们赶在一个圈子里看管起来,若说专业,还得是九岭山的土匪。
倭瓜脸期期艾艾道:“各位好汉,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您是要如何,划下个道来吧。”
秦文舟道:“我们不过做些小本生意,哪里敢和军爷们划什么道来,您诸位抬抬手,叫我们过去行商便是。”
倭瓜脸闻言大喜过望,忙讨饶道:“您走您的,这不打不相识嘛,往后你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李三要是再敢找您的不痛快,就叫我全家都给雷劈碎了!”
听他赌咒发誓的保证,山寨众人均没作声,齐齐地看向秦文舟,似是在等她发话。
似乎连秦文舟自己都没注意到,自从她提出假扮镖师的计划后,自己已隐隐成了山寨的主心骨。
秦文舟心里仍有些犹豫,她不敢拿全山寨人的性命去赌他倭瓜脸是否会守信,他要真的报复该如何是好。
正在她犹疑不定之时,卫砚清的声音戏谑地从身后传来:“你在犹豫些什么,都杀了便是。”
轻飘飘一句话,仿若数十条人命不值一提,她震惊地转身望过去,正对上卫砚清水一般清澈的双眸,仿佛这句话是多么理所当然。
但,他说得难道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