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两面三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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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貌的事情暂且不易，夏菀柳先谈正事：“你不能离开，至少现在不能离开。”
在信件中，萧鹤情要求要离开长安，需要夏菀柳为他提供伪造的身份，过所和钱银。
“为什么？凭什么？”萧鹤情轻哼一声，“用这些换我世子的身份，难道不好？”
“你当世子很开心吧？今日还和长公主去狩猎。”他眼中漏出讥讽，“只要我离开长安，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换身的事实，这对你也有好处。”
他念及长公主三个字时不怀好意，明明是他的母亲。
他整个人像是炸毛的刺猬，语气恶劣。
“不要用恶意来揣度我。”夏菀柳语气平静，“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萧将军。”
萧将军三个字一出，萧鹤情立马惊觉，原来她也是，也有十年后的记忆。
“你有想要逃避的事情，我也有想要改变的事情。” 她向前半步，高大影子笼罩娇小的身躯。
眉骨在暮色中投下更深的阴影，“祖母会在春日宴后摔倒，因此下不了床。我现在没理由时刻跟着她，所以我需要你保护她。”
“你应该知道祖母是唯一对’夏菀柳’好的人。”她语气恳切，“只要春日宴后祖母安然无恙，你带着可欣一起南下。”
她从怀中拿出黄麻纸，“这是我准备好的过所和白银三百两，足以够你们两人生活。”
长久的静默。只有风穿过假山百孔发出的呜咽，萧鹤情在沉思，他回想起包容与疼爱的眼和那双粗糙的手。
他终是缓缓吁出一口气，抬手拿过黄麻纸：“可以，但是春日宴后我会离开长安。”
两人暂时达成共识，低声交流近况。
“吴老婆子最喜欢聊从前在宫中的经历，你要是想偷懒就多问问，她一聊没个时间，你就有时间休息。”
夏菀柳把长公主给的东西递给萧鹤情问：“这些怎么处理？”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她想要一个言听计从的儿子，你比我合适。”只要提及长公主，他就会不自觉地绷紧。
“既然她回来了，那我们就不能再见面，写信了。”萧鹤情苦笑，“她像栓着一条狗一样管着我，迟早觉察出不对劲。”
“甚至到现在我都分不清楚身边哪些人是她的眼线，你自求多福吧。” 他摆摆手结束话题。
两人就此分开，一人留在寺庙中学规矩，一人回公主府做世子。
转眼半月的时光飞逝，廊下出现筑巢的燕子，春日宴将近，各门各户的才俊、闺秀都做足了准备。
萧鹤情跟着祖母回了夏家，比起春日宴他更关心的是春日宴后老太太为何会摔跤。
老太太本就是农家女，凭借一手绣工抚养夏清河长大，供出了状元郎，早年的劳苦导致她身子骨亏空，好在夏清河还算孝顺，每日燕窝人参不停往老夫人院中送。
身前身后都有仆从跟着，好端端怎么会摔跤。
上巳良辰，大内之内，柳烟凝翠，桃云叠霞。太液池波光潋滟，映着九曲回廊间飘飞的宫绦彩幔。紫云殿前汉白玉阶上，设锦帐珠帘，太后端坐其间。
第一日，大家端坐在安排好的座位上，庄重的觐见太后，上一世夏菀柳甚至看不清太后的模样，只能低头跪拜，这次坐在前列，倒是能一睹太后容貌。
珠帘微动，太后端坐于紫云殿凤座之上。年届六旬，鬓角染就几缕初雪，但是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倾国之姿，她与先皇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她是先皇的皇后，是他最爱的妻子。
仪式后，席中的各位有了走动的权利，相熟的闺阁小姐开始扎堆，萧鹤情本想找个地方躲清净，结果还没起身就被拉住。
“柳娘，快来这边。”说话的女子清秀可人，眉眼间有一颗小巧的红痣。
夏菀柳关系亲近的都是各家的庶女，她绘制过画像便于萧鹤情记忆。他依稀记得此女为左丞相的第五女，似乎是叫……
“阿紫姐姐那瞧那青衫郎君，模样真俊俏。” 碧衫少女以纨扇半掩朱唇，眼波却流转于对面。
眉间有红痣被叫做阿紫的姑娘，年纪稍长，显然见识更广，她低声道：“好眼光，他不仅长得俊俏还有好文采呢，本次科举被陛下亲点为探花。”
碧衫少女听闻面色羞红，忍不住偷偷看向探花郎。
阿紫显然消息灵通，每个男子都能评上几句，小姐妹都围在她身边问东问西。
本来想走的萧鹤情听了一耳朵，忍不住留下来，原来女子是这么看待男子的。
“要我说呀。”声音脆爽的姑娘接话，“文人，好虽好，却太过文弱。还是武将好些，做事干脆不拖泥带水。”
她捏起一块桃花酥，眼睛却直向裴家嫡次子那望，他正射箭拉弓，精神非凡。
阿紫看出她的心意，低声附和，“裴家世代良将，英勇非凡。”
英勇什么，也就长得五大三组，胆子比鹌鹑蛋还小，上战场第一个哭的就是他。
“这国公府世子倒是惜花之人。”白衣姑娘看着国公府世子弯腰拾起早已凋谢的花朵，郑重放入怀中。
确实惜花，养了三四个外室。
“快看，是长公主之子，萧世子。”
听见自己的名号，萧鹤情稍稍正坐竖起耳朵。
“似乎和传闻中猪头肥脑的样子不同，颇为俊俏。”
“可惜是个不学无数的纨绔子弟，听说小时候为了不学习，天天喊看书头疼。”
“还草菅人命，当街策马直接拖死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听说惨叫声响彻三个街道，人变成了一滩肉泥，真是个恶霸。”
善人，呵！萧鹤情忍不住冷笑，那人是善人，那全世界都是好人。
他没了心情在这呆下去，阿紫见他要走，悄悄递来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荷风轩等你。”
这是谁写给他的？
荷风轩位于太液池最曲折的一处水湾尽头，需沿着一条翠竹密布的小径蜿蜒而行，过一座仅容一人通过的拱桥，方能望见。
萧鹤情只身前往，远远就看见了站在乌瓦白墙下如雨后青竹的修长身形，靠近才看见他清俊的脸庞如同山水画利落而干净，比起有形的外貌他的气质更为出众，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柳娘……”声音如玉石相叩。
看清这男子的相貌，萧鹤情在心中感叹：夏菀柳可真是本事出众，左丞相嫡次子都能勾搭上。
要是夏菀柳听见这句话，也会回上一句，当然是没那么容易好勾搭的，两人身份悬殊，要不是一次次精心设计的偶遇，一次次的投其所好，哪有机会相识？
“柳娘，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最近为什么不收我的信件？”他的声音有一丝委屈。
怪不得她知道如烟胭脂铺，原来是和这位郎君互通信件。
“我写了三封。”他往前走了一步，“有一封邀你在听雨阁看新到的古籍，第二封告知您东郊的梅花开了，还有一封……”
他顿了片刻，拿出一张小像，“我实在太想你了，画了你的画像……”
尾音眷恋，好像黏糊的麦芽糖。
第一次有男子对他这么黏糊，萧鹤情忍住白眼，憋出一句冰冷的话：“我最近忙。”
“还是因为提亲的事伤心？”他猛然拉起他的手，“你放心，母亲最疼我了，她一定会同意的。我要你做我的正妻。”
萧鹤情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对方的手腕缠着棉长条白布，怪不得鼻尖萦绕淡淡血腥味，这是用自尽来威胁家中了，也算是个痴情人。
他回忆上辈子，从未听闻夏家庶女嫁给丞相嫡次子的消息，他似乎娶得是……
事情过于久远且和他不相干，他想不起来了。
反正现下他是夏菀柳，他要离开长安，绝不可能嫁人。
“你放弃吧，我不会嫁给你的。”甩开他的手，只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刚刚走出小径就遇到了人，还是一个熟人。
“你去见谁了？”
夏菀柳的二姐夏溪亭低声质问，透着焦灼与酸楚。
萧鹤情和这二姐，仅仅有几个照面，二姐与夏菀柳同龄，当年许氏和姨娘同年怀上的。许氏为激女儿努力，处处拿夏菀柳和她做比较。
她曾信中向萧鹤情介绍：大姐虽不喜我，但性情直爽，喜恶都表现在脸上，她与吏部郎中嫡子定了亲，春日宴后就要出嫁了。真正要防着的是二姐，明明心中不喜欢我，面上却装出亲亲热热的模样。
如果她面前的是夏菀柳，一定编出体面的谎话，但站在这的是萧鹤情，他只能说出一句：“关你屁事！”
听见粗俗之言，夏溪亭眼中闪过惊愕，“你……你……”
反正左右无人，萧鹤情本性毕露，这段时间小心谨慎可憋死他了，“你……你……，怎么还不会说话了，小结巴。”
“你粗俗不堪……”
“说个屁字就粗俗，你清高了不起是个小仙女，平日里都不拉屎放屁。”
夏溪亭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挤不出完整的句子反驳。
萧鹤情觉得没劲，唇枪舌战需旗鼓相当有来有回才好玩，“离我远些，看着就烦。”
他最讨厌两面三刀的人，从前厌弃，现在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两面三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