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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假山轻薄 ...

  •   萧鹤情与“情郎”相会时,夏菀柳正在和“好友”叙旧,一开始换身时她害怕被相熟之人发现端倪,面对邀约能拒则拒,一周前她才渐渐赴约,斗鸡玩鸟,听曲赏歌。

      萧鹤情身边都是狐朋狗友,一部分也是纨绔,一部分是心有所求。

      一周内有三个犯了事的人,来萧鹤情这里求门路。

      自从夏菀柳不拒绝见客,每日上公主府的人还真不少。

      今日春日宴,狐朋狗友又团团将她围住。

      夏菀柳举杯喝酒,马屁精立马开口:“观世子饮酒,方知何为‘气定神闲’。杯盏在他人手中是俗物,在公子指间,便成了风雅的点缀。”

      夏菀柳对景发呆,马屁精紧随其后:“此等美景,今日得遇世子,方算是得遇明主,尽了它的本分”

      就算夏菀柳什么都不做,马屁精都能憋出一句:“世人都道潘安宋玉,今日见了世子方知古书所载犹有不及。”

      这马屁精给她整笑了,谁教他怎么拍马屁的,像个水蛭紧盯着人不放,内容空洞,夸大其词,频率过高,不顾场合。

      夏菀柳从前为讨好人也拍马屁,讲究得是基于事实,细节取胜,抬高对方,不露痕迹。

      她回头看了看这马屁精一眼,二十多岁,长得倒是浓眉大眼,眉目神采奕奕,眼廓分明,瞳仁乌黑明亮,看人时目光清澈,不像溜须拍马之辈。

      “你叫什么名字?”
      马屁精没料到萧世子会突然点他,他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低头行礼:“今科第七进士胡言,吴郡乌程人士。”
      胡言,是挺胡言乱语的。

      夏菀柳也就这么问一嘴,随后也没关注他。
      其余狐朋狗友见萧鹤情神色恹恹,说什么趣事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猜想他心绪不佳早早散开,只有这名叫胡言的马屁精还紧紧跟着。

      “你还跟着我干嘛?”越临近春日宴,夏菀柳越是担忧祖母,语气带了一丝怒气。
      “我想走萧世子的门路。”胡言没听懂她的驱赶之意,反而郑重其事回答。

      “门路?为何找我?”
      席间不乏有比萧鹤情更有权势的,他身份虽然尊贵但官场上还真说不上话。

      胡言:“你是好人。”
      夏菀柳:“好人?”

      “我家中有一个十岁的女儿,景和17年在庙会上走失,妻子伤心欲绝,那年世子同长公主来吴郡游玩,惩戒那人面兽心之徒救了被关在院后的孩子,我们得以和女儿相见。”胡言哽咽,“世子你是个好人。”

      夏菀柳对此时略有耳闻,四年前,年仅13岁的萧鹤情将徐姓商人绑至马后,当街策马将人活活拖死。

      这徐姓商人,平日乐善好施,收留许多流浪小儿,在百姓中素有美名,萧鹤情此举惹了众怒,这也是他被称为“恶霸”的原因。

      夏菀柳感叹原来这又是一个误会,为什么萧鹤情不辩驳,白白遭受恶名。

      她此刻有了心情和胡言聊聊,“任命何处?”
      胡言:“宋州宋城县尉。”

      “以后如果遇上大麻烦就报我的名字。”虽然也不一定有用,夏菀柳在心中默默补充。

      “多谢世子。”
      “你别再夸我就行。”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除了让人尴尬毫无用处的赞美。

      “砚知表弟,可算找到你了,诗会快开始了,我们去凑个热闹。”
      是夏菀柳第一日见到的男子,清河许氏许景行,她也终于明白为何会看他眼熟,仔细算起来这也是她的表哥。

      清河许氏是世家大族,最鼎盛时期是连皇室都要礼让三分的清流贵胄,但景和帝上位以来千方百计打压氏族,且许氏后生不争气,今年春闱,许家竟无一人上榜,许家已大不如前。

      夏菀柳的嫡母是清河许氏人,萧鹤情的父亲驸马爷也是清河许氏人。

      此次诗会是才子闻名的好机会,各类权贵相聚一堂,要是才学被赏识,前途不可限量。

      王翰林作为主礼官,净手后,从沉香木案上请出一只紫檀嵌宝玉匣。他伸手一抽,高声念:“以‘燕’为题。”

      夏菀柳愣神,这正是长公主给的题目,看似公平的诗会暗藏玄机,她瞥向脸色如常的各位才子,又有哪些人提前获知题目?
      钟声响起,回荡席间。

      王翰林:“钟声为号,三炷香后提交,由各位大人评出前三甲。”

      纵使不公平上辈子夏菀柳也获得女子诗会的榜首,再来一次她深信自己也会赢。

      她略一沉吟,目光随飞燕掠过水榭,唇角含笑,当即走向案前,提笔蘸墨,行笔如春涧流泻。

      “桃花雨后褪胭脂,半逐清波半作泥。双燕徘徊忽衔起,多情衔上画梁西。”(注1)

      她没用长公主给的,那首诗不如她自己写的。
      诗会须午后才能评出结果,夏菀柳提交完诗歌就

      率先离场,准备找萧鹤情聊几句,她实在不懂世界上为何会有这样的人,任由大家误会却不为自己辩解。

      她各处游走都没有看见萧鹤情,只能往偏僻处找,走至太液池,瞧见他坐在隔岸大石头上。

      太液池碧波千顷,大得让载着宫人的画舫行上半个时辰才能横渡。夏菀柳能认出隔岸的萧鹤情还是因为他今天穿了用浮光锦做的衣裳,一袭天水碧在阳光照耀下荡漾起明明暗暗的光波。

      她抄近路,沿着石径小路走进一片假山,不愧是皇宫这假山造的格外巧妙精致,每移一步,景致便全然不同。方才还是一个幽深的洞穴,转过去,竟是一道瘦削的石屏风。

      “你们要干什么……”女子颤抖的声音从石屏风后传来。

      “放开…住手!” 声音闷窒,像是被什么捂住,“走开!求你…救命啊!”

      其中夹杂着混乱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颤抖的声线像是一种引诱,诱惑你上前。

      如果真要喊救命,就不是这样的声音。夏菀柳回忆起前世被马匪绑走的绝望,她用尽全身力气迸发的叫声和这若有若无的求救声是不同的。

      她深呼吸,压下胃部一阵紧缩,自我安慰:“现在是安全的,一切都过去了。”
      夏菀柳扶住身边的石块,感觉自己稍微好些,对面的闹剧还在继续,女子细小的哭泣声断断续续。

      夏菀柳转身准备离开,但突然,一个女子踉跄而出,她云鬓散乱,金钗斜坠,鹅黄襦宫女裙的系带松松垮垮。她扶住石壁喘息,抬头时露出颈间红痕。

      “郎君...”她声音像被揉碎的玉,“有人追我。”
      这是发觉她不上当,就再加一把火。

      柔弱美人楚楚可怜,要是夏菀柳是个男子定会心猿意马,关心则乱,但很可惜她不是。

      冰凉的手指抓住夏菀柳的衣袖,“请带我出去……”

      虚假的慌张,她眼角余光扫过夏婉柳的衣着和玉佩,那瞬间的眼神不像落难者,倒像猎人在确认猎物。

      这是分明是有人在对付她,敌人在暗她在明,还不如将计就计。

      夏菀柳带着她出了假山,正巧就撞见七八位锦衣公子,带头的正是他的“好表哥”许景行。

      “砚知表弟,你这是……”他语意不详,“哎呀,真是好福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戏谑和嘲笑,夏菀柳开口解释:“我在假山中遇到这位女子……”

      还没等他说完,衣袖就被身后的宫女拉住,“公子,别……”

      夏菀柳这才明白其中关窍,如果此时在这的是萧鹤情,他为了此宫女的名节自然不会大声嚷嚷,是她被人轻薄自己救人,第二天萧鹤情在假山和宫女苟且之事就会传出去,为他的恶霸名声添砖加瓦。

      可惜她不是萧鹤情那个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的蠢货。

      夏菀柳脱下外袍给宫女披上,不顾他人目光,拉着她快步走至紫云殿前跪拜:“皇外祖母,请为此女子做主。”

      “快起来,地上凉。” 太后先是招呼萧鹤情起身,接着才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在假山遇见有人轻薄女子,皇祖母素来治宫严谨,恩泽六宫,方有今日宫闱肃穆。然竟有如此狂悖之徒,于光天化日之下行此不堪之事,此风若长,不仅损及宫女性命清誉,更是玷辱天家威严,”

      宫女此时战战兢兢,冷汗顺着额头留下,心中惶恐不安,浑身抖索。

      “宫里头竟出了这等无法无天的混账事!”太后还未回话,一位人倒是先站出来,他是清河许氏的长孙许墨远,弘文馆校书郎。

      许墨远问:“这狂徒究竟是谁?”

      夏菀柳没看见自然是不知道,低头看向鹌鹑似的宫女,宫女心底泛起万千思绪,如果事情败露她必死无疑,她不能说。

      宫女瑟瑟发抖:“我没看清。”

      “是没看清还是不能说。”许墨情话中有话,“其余人看见这轻薄的狂徒了吗?”

      其后的许景行立马一唱一和跟上:“我们只看见这宫女和萧世子一起从假山出来。”

      宫女此时脑子清醒了,她立刻配合,似犹似怨抬头看了萧鹤情一眼,“奴婢真的不能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假山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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