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灰烬旅团的欢迎礼 ...
-
门轴发出干涩的摩擦声，灰袍男人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个铁皮饭盒。他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没看我，也没看瑟莉娅，只说了一句“吃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我坐起来，肩膀上的伤被扯了一下，疼得皱眉。瑟莉娅伸手扶住我后背，动作很轻。她打开饭盒，热气冒出来，是炖肉和黑面包。我没动筷子，盯着门口。
“他没走远。”我说。
瑟莉娅把勺子递给我。“知道。”
我接过勺子，舀了一勺肉塞进嘴里。味道很淡，但肉炖得烂。我嚼了几下，咽下去，又舀了一勺递给瑟莉娅。她没接，只是看着我。
“吃。”我说。
她低头咬了一口，慢慢嚼着。我们谁都没说话，房间里只有勺子碰碗的声音。吃完最后一口，我把空饭盒放回桌上，抓起外套披上。
“我去看看。”
瑟莉娅没拦我，只说：“别打架。”
我拉开门，走廊里没人。油灯挂在墙上，光线昏暗。我沿着走廊往前走，拐过两个弯，听见前面有说话声。声音压得很低，但我听得出是刚才送饭的男人。
我放轻脚步，走到拐角处探头看。他站在一扇铁门前，正跟里面的人说话。门缝里透出光，照在他半边脸上。我没认出他是谁，但他身上的灰袍我见过——灰烬旅团的标准装束。
“人醒了？”门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醒了。”送饭的男人说，“吃得挺干净。”
“那小子骨头硬，命也硬。”门里的声音顿了顿，“圣女呢？”
“安静。没问问题，也没哭闹。”
“聪明人。”门里的声音笑了笑，“比上一个强。”
我心头一紧，手按在墙上。上一个？什么意思？
门里的声音继续说：“带他们来见我。现在。”
送饭的男人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我赶紧缩回拐角，靠在墙上等他走过去。脚步声渐远，我重新探头，铁门已经关上了。我盯着那扇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我猛地回头，看见瑟莉娅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我的外套。
“冷。”她说。
我把外套接过来披上，拉她到墙边。“你听见了？”
“嗯。”她点头，“他说‘上一个’。”
我没说话，拉着她往回走。刚走到房间门口，送饭的男人又出现了，这次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都穿着灰袍，脸上戴着面具。
“首领要见你们。”送饭的男人说。
我和瑟莉娅对视一眼，跟着他们走。穿过几条走廊，最后停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门上有烧焦的痕迹，像是被火燎过。送饭的男人敲了三下，门开了。
屋里点着几盏油灯，光线比走廊亮些。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桌后坐着一个人。他穿着深灰色斗篷，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很老，眼角有皱纹，但眼神锐利得像刀。
我们走进去，门在身后关上。桌后的男人没说话，只打量我们。我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开口。瑟莉娅站在我旁边，手轻轻搭在我手臂上。
“坐。”男人终于开口，声音就是刚才门里的那个。
我们没坐。我盯着他的面具，问：“你是谁？”
他笑了，手指敲了敲桌面。“灰烬旅团，初代骑士。”
我愣了一下。游戏里确实有个初代灰烬骑士，但设定里他早就战死了，连墓碑都立在王都广场上。我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他又开口了。
“不用怀疑。”他摘下面具，扔在桌上，“活人，没死透。”
面具下是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有一道斜疤，从眉骨划到嘴角。他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但腰背挺得笔直。他盯着我，眼神没变。
“溯星。”他叫我的名字，“我们等你很久了。”
我皱眉。“等我？”
“对。”他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抬手拍我肩膀。力道不轻，拍得我晃了一下。“只有疯子才能打破这该死的轮回。你够疯，够狠，也够傻。”
我没躲，也没反驳。他的话让我想起红瞳的我，想起系统说的“终焉协议”。我抬头看他：“你们知道多少？”
“比你知道的多。”他走回桌后坐下，“也知道你不是第一个。”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拿起面具，没戴回去，“在你之前，还有人试过改世界线，救圣女。有人炸过钟楼，有人偷过龙骨，有人闯过服务器——跟你一样。”
我喉咙发干。“他们……成功了吗？”
“没有。”他摇头，“全死了。系统把他们重写成BOSS，然后清除。”
我看向瑟莉娅。她脸色苍白，但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我的手。我转回头，盯着初代骑士：“那你们为什么还帮我？”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让系统出错的。”他靠在椅背上，眼神有点疲惫，“你看见红瞳的时候，没立刻动手。你犹豫了。系统没算到这个。”
我没说话。他继续说：“爱情是变量，系统抓不住。你越疯，它越乱。所以我们赌一把，赌你能赢。”
我松开拳头，呼出一口气。“需要我做什么？”
“活下去。”他说，“带着她，继续疯。炸更多钟楼，偷更多龙骨，闯更多服务器。把系统搅得天翻地覆，直到它撑不住。”
我点头。“好。”
他笑了，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又拍了拍我肩膀。“小子，欢迎加入灰烬旅团。”
我没笑，只问：“资源呢？武器？情报？”
“都有。”他指了指门外，“洛薇安在等你。她能帮你黑进下一个存档点。”
我转身要走，他叫住我：“溯星。”
我回头。
“别信教会，别信系统，也别信你自己。”他眼神认真，“信她。”
我看向瑟莉娅。她对我点点头。我拉住她的手，推开门走出去。
走廊里，洛薇安叼着螺丝刀靠在墙上，看见我们出来，吐掉螺丝刀，咧嘴一笑：“哟，活下来了？”
我没理她，只问：“下一个存档点在哪？”
“旧矿洞。”她甩给我一张地图，“权限我搞定了，但只能开一次门。进去之后别磨蹭，拿了东西就跑。”
我接过地图塞进口袋。“谢了。”
她摆摆手，转身往前走。“跟我来，给你装备。”
我和瑟莉娅跟上她。走过拐角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木门。门关着，但我知道初代骑士还在里面。他没说谎——我不是第一个。那些人死了，被重写成BOSS，然后清除。
但我不会。
我握紧瑟莉娅的手，加快脚步。洛薇安带我们进了一间仓库，架子上摆满了武器和工具。她扔给我一把短刀，又给瑟莉娅一个背包。
“里面有药，有水，还有干扰器。”她指着背包，“能挡一次数据风暴。”
瑟莉娅背上包，检查了一下拉链。我抽出短刀看了看，刀刃锋利，柄上刻着灰烬旅团的徽记。
“什么时候出发？”我问洛薇安。
“现在。”她说，“车在外面等着。”
我们跟着她走出仓库，外面停着一辆改装过的装甲车。司机是个光头男人，看见我们出来，按了两下喇叭。
洛薇安拉开后座车门：“上车。”
我和瑟莉娅钻进车里，车门刚关上，车子就发动了。洛薇安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睡会儿吧，到了叫你们。”
我没睡，只靠着座椅闭目养神。瑟莉娅靠在我肩上，呼吸均匀。车子颠簸着前进，我能感觉到她的重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下。洛薇安推开车门：“到了。”
我睁开眼，和瑟莉娅一起下车。眼前是个废弃矿洞，洞口用铁栅栏封着，上面锈迹斑斑。洛薇安走过去，掏出一个小装置贴在锁上，嘀嗒几声，锁开了。
“进去吧。”她退后一步，“我在外面等你们。”
我和瑟莉娅对视一眼，迈步走进矿洞。里面漆黑一片，我摸出打火机点燃，火光照亮前路。地上有脚印，很新，像是刚有人走过。
“小心点。”我低声说。
瑟莉娅点头，紧跟在我身后。我们沿着矿道往前走，拐过几个弯，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符文，中央有个凹槽。
“芯片。”瑟莉娅从背包里掏出一枚蓝色芯片，插进凹槽。
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个小房间，墙上嵌着一块发光的屏幕。屏幕下方有个按钮，标着“存档”。
我走过去，伸手按住按钮。屏幕亮起，跳出一行字：【确认覆盖当前存档？】
我回头看瑟莉娅。她站在我身边，没说话，只是点头。
我按下确认。
屏幕闪烁几下，突然黑屏。紧接着，整个房间剧烈震动，墙壁裂开缝隙，灰尘簌簌落下。我抓住瑟莉娅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后。
“跑！”我喊。
我们冲出房间，沿着来路狂奔。身后传来坍塌声，碎石砸在地上。跑到洞口时，洛薇安伸出手把我们拽出去。车子发动，轮胎碾过碎石，飞快驶离矿洞。
后视镜里，矿洞彻底塌陷，扬起一片尘土。
洛薇安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存档点没了？”
“没了。”我说。
她咧嘴一笑：“干得漂亮。”
我没笑，只靠在座椅上喘气。瑟莉娅坐在我旁边，手一直没松开我的。车子开了一段路，她突然开口：“下次，我们去哪？”
我想了想，说：“王都。”
“钟楼？”她问。
“嗯。”我点头，“再炸一次。”
她没反对，只轻声说：“好。”
车子继续向前开，天边泛起微光。我闭上眼，握紧她的手。红瞳还在，系统还在，轮回还在。但我不怕了。
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我会是唯一一个，带着她走到最后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