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在刷单机怎么把自己玩成了BOSS》炸豆腐大神

8、镜中红瞳

　　我们刚踏出数据流的边界，脚下的地面就裂开一道缝。瑟莉娅被我拽着往前踉跄两步，没站稳，膝盖磕在碎石上。她没喊疼，自己撑着爬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

　　“他撑不了多久。”她说。

　　我没接话，只把她的手腕攥得更紧。前方是断桥，底下黑漆漆的，看不清有多深。桥对面站着两个灰烬旅团的人，举着信号灯朝我们晃。

　　“快点！”其中一人喊，“桥体结构快崩了！”

　　我们跑过去，脚步踩在金属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跑到一半，桥身猛地一震，右侧塌了一截，碎块砸进深渊，半天没听见回声。瑟莉娅脚下一滑，我伸手捞住她腰，把她往左边拖。她没挣扎，也没说话，只是反手抓住我的胳膊。

　　过了桥，灰烬旅团的人立刻带我们钻进一条废弃管道。管道里闷热，空气里有股铁锈味。他们没问我们从哪来，也没问红瞳的事，只递来两瓶水和几块压缩饼干。

　　“洛薇安说你们要去终焉服务器。”领头的男人说，“现在去就是送死。”

　　“没得选。”我说。

　　他看了眼瑟莉娅，没再劝。“入口在旧教堂地下三层，但权限锁死了。洛薇安正在破解，最多给你们争取一次开门机会。”

　　“一次就够了。”我说。

　　瑟莉娅坐在墙角，低头喝水。她喝得很慢，像是在等什么。我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她抬头看我，眼神很平静。

　　“你怕不怕？”我问。

　　“怕。”她说，“但我更怕你一个人去。”

　　我没说话，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头发。她没躲，任我碰。

　　灰烬旅团的人催我们动身。我们跟着他们穿过三条地下通道，最后停在一扇铁门前。门上有符文，正中央嵌着一块发蓝光的晶石。

　　“洛薇安说，输入指令后门只会开十秒。”男人说，“进去之后别回头，直走到底，别管任何声音。”

　　“知道了。”我说。

　　瑟莉娅站在我旁边，手一直没松开我的。门打开的瞬间，她用力捏了我一下，然后松开，率先迈了进去。

　　我跟在她后面。门在身后合上，空间骤然安静。四周是纯白的墙壁，没有窗户，没有门，只有头顶一排冷光灯。

　　我们往前走，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走了没多久，右边墙上突然出现一面镜子。镜面裂了几道缝，但还能照出人影。

　　我下意识瞥了一眼。

　　镜子里的人眼睛是红的。

　　我猛地停下脚步，盯着镜子。那不是错觉。镜中的我双眼泛着暗红色，像血浸透的玻璃。我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红的。

　　“怎么了？”瑟莉娅回头问我。

　　我没回答，只盯着镜子。镜中的我也盯着我，嘴角慢慢扯出一个笑。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很低，像电流杂音：“第N次轮回，终焉协议激活。”

　　我后退一步，撞到墙上。瑟莉娅快步走回来，抓住我手臂。“溯星？”

　　“我没事。”我说，声音有点哑。

　　她没信，但没追问。只是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走廊尽头是一扇门，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块凹槽。瑟莉娅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芯片，插进去。门缓缓打开，里面是间圆形房间，中央悬浮着一颗发光球体。

　　“记忆核心。”她说。

　　我走进去，球体感应到活体，开始旋转。无数画面从表面掠过——瑟莉娅站在祭坛上，我举着剑冲向教会卫兵，钟楼爆炸的瞬间，红瞳的我提剑站在数据流中。

　　画面停在一张画面上：我举着剑，剑尖抵在瑟莉娅胸口。她没躲，也没反抗，只是看着我，眼神和刚才在管道里一模一样。

　　我伸手想碰那画面，球体突然爆发出强光。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再睁眼时，我躺在地上，天花板是陌生的木质横梁。窗外天色昏暗，屋里点着油灯。我坐起来，发现自己穿着灰烬骑士的旧制服。

　　门被推开，瑟莉娅端着碗汤走进来。她穿着白裙，头发梳得整齐，看起来像刚从教堂出来。

　　“你醒了。”她说。

　　我没应声，盯着她胸口。那里没有伤，也没有血迹。

　　“喝点汤吧。”她把碗递给我，“你昏迷三天了。”

　　我接过碗，没喝。“这是哪？”

　　“安全屋。”她说，“教会找不到这里。”

　　我放下碗，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外是片废墟，远处有火光。这不是现实世界，也不是数据空间。这是记忆，或者说是梦境。

　　“你知道我在梦里杀了你吗？”我问。

　　她没惊讶，也没害怕。“我知道。”

　　“你不逃？”

　　“逃不掉。”她说，“你每次回档，每次改世界线，都是为了救我。这次也一样。”

　　我转身看她。“这次不一样。我看见自己的眼睛变红了，系统说终焉协议激活。我不是在救你，我是在杀你。”

　　她走到我面前，抬头看我。“那你现在为什么没动手？”

　　我答不上来。

　　她伸手碰我眼睛。“红色会褪的。”

　　我抓住她手腕。“如果褪不掉呢？”

　　“那就让它留着。”她说，“我不在乎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我只在乎你是不是还愿意为我拼命。”

　　我没说话，只是把她拉进怀里。她没挣扎，靠在我胸口，呼吸很轻。

　　油灯突然熄灭，房间陷入黑暗。我感觉到有人站在我身后，呼吸冰冷。我松开瑟莉娅，转身。

　　红瞳的我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剑。

　　“时间到了。”他说。

　　我没动。“你不是已经放我们走了吗？”

　　“那是他。”他说，“现在是我。”

　　瑟莉娅站到我旁边，面对他。“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玩家溯星。”他说，“终焉协议执行者。”

　　“那你记得我吗？”

　　他沉默片刻。“圣女瑟莉娅。清除目标。”

　　他举剑冲过来，速度快得看不清动作。我推開瑟莉娅，侧身躲过第一剑，第二剑擦过我肩膀，留下一道口子。我没武器，只能后退。

　　瑟莉娅突然冲上前，挡在我和他之间。

　　“停下！”她喊。

　　红瞳的剑停在她喉咙前一寸，没再往前。

　　“你不能杀他。”她说，“他是你。”

　　“程序优先。”他说。

　　“那你为什么犹豫？”

　　他没回答，剑尖微微颤抖。

　　我趁机扑上去，把他撞到墙上。剑脱手飞出去，砸在角落。我们扭打在一起，拳头砸在对方脸上，肋骨上，谁都没留情。他力气比我大，很快把我压在地上，掐住我脖子。

　　“你赢不了。”他说。

　　我掰他手指，喘着气说：“我没想赢，我只想拖到你想起自己是谁。”

　　他手上力道加重。“我就是我。”

　　“放屁。”我呛出声，“你他妈连自己为什么犹豫都不知道。”

　　他愣了一下，手松了一瞬。我抓住机会翻身把他压住，一拳砸在他脸上。他没还手，只是看着我，红瞳里闪过一丝困惑。

　　瑟莉娅捡起剑，走到我们旁边。她没举剑，只是把剑尖抵在地上。

　　“选吧。”她说，“杀他，或者杀我。”

　　红瞳盯着她，没动。

　　“你杀不了我。”她说，“因为你舍不得。”

　　他闭上眼，松开掐我脖子的手。我瘫在地上，大口喘气。他站起来，捡起剑，转身走向门口。

　　“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你们。”他说。

　　门关上，房间重新亮起油灯。我撑着坐起来，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瑟莉娅蹲下来帮我包扎，动作很轻。

　　“他还会回来。”我说。

　　“我知道。”她说，“但我们也会。”

　　我抓住她手腕。“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相信我？”

　　“因为除了你，没人敢炸钟楼、偷龙骨、硬闯服务器。”她说，“也没人会在看见自己眼睛变红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问我怕不怕。”

　　我没说话，只是把她拉过来亲了一口。她没躲，也没推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睡吧。”她说，“明天还要赶路。”

　　我躺下，她靠在我旁边。油灯又灭了，这次我没惊醒。我梦见自己站在数据流里，红瞳的我站在我对面，剑尖滴着血。瑟莉娅走过来，站在我俩中间，伸手同时握住我们的手。

　　“够了。”她说。

　　红瞳的剑掉在地上。

　　我睁开眼，天还没亮。瑟莉娅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我轻轻起身，走到窗边。窗外还是那片废墟，但远处的火光熄灭了。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有道浅浅的疤，是刚才打架留下的。我抬起脸，借着月光看镜子——眼睛还是红的。

　　但我不怕了。

　　我回到床边，躺下，把瑟莉娅搂进怀里。她迷迷糊糊往我胸口蹭了蹭，没睁眼。

　　“别走。”她嘟囔。

　　“不走。”我说。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没停。我知道是谁。他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像在守着什么。

　　我闭上眼，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