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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炸掉王都钟楼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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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抵达王都钟楼时，天刚蒙蒙亮。洛薇安蹲在齿轮控制箱前，嘴里咬着螺丝刀，手指飞快拆开面板。“你们只有一次机会。”她头也不抬，“引爆后三十秒内必须撤离，不然连骨头渣都不剩。”
我看了眼瑟莉娅，她站在台阶上，银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她没说话，只是朝我点了点头。
“你确定要这么做？”我问。
“不确定。”她说，“但值得一试。”
洛薇安嗤笑一声，把最后一根导线接上。“行了，按下这个按钮，整座钟楼会从地基开始崩解。冲击波能瘫痪半个城区的监控节点——够你们跑路了。”
我没碰按钮，转头看瑟莉娅。“你先走。”
“不。”她说，“一起按。”
我盯着她的眼睛，她没躲。那双蓝眼睛里没有犹豫，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我熟悉的、近乎固执的平静。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说，“教会会把你列为叛徒，系统会直接抹除你的数据锚点。你可能连下一轮重启都撑不到。”
“我知道。”她说，“但我更知道，如果你一个人去按那个按钮，我会后悔一辈子。”
洛薇安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你们谈完情说完了没？巡逻队还有五分钟到。”
我没再劝。和她讲道理从来就没赢过。我把手放在按钮上，她也放上来。她的手指有点凉，但很稳。
“三、二——”
“一”字还没出口，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教会卫队来了，比预计的早。
“跑！”洛薇安大喊，转身就往侧巷冲。
我没动。瑟莉娅也没动。
“现在按！”她催我。
我用力按下按钮。
轰——
地面猛地一震，钟楼底部喷出火光，砖石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碎块四散飞溅。热浪扑面而来，我一把拽住瑟莉娅手腕往后拖，同时大喊：“跑！”
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烟尘冲天而起，遮住了半边天空。我拉着她往预定路线冲，脚步没停，心跳却漏了一拍——她没跟上。
我猛地回头。
她挣脱了我的手，正逆着人流朝我跑来。
不是逃跑的方向。是爆炸中心。
“你疯了？！”我吼她。
她没回答，只是加快脚步，裙摆被气流掀得猎猎作响。烟尘糊了她一脸，银发乱糟糟贴在额前，可她眼睛亮得吓人。
“我说过，”她跑到我面前，喘着气，“这次我不走。”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她抓住我的手臂，“我要和你一起担这个罪名。”
我愣住了。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因为她的眼神——那里面没有牺牲，没有悲壮，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坚定，像是早就想好了，等这一刻很久了。
“你不需要这样。”我说。
“我需要。”她说，“每一次你回档，每一次你改世界线，都是一个人扛。这次换我陪你。”
远处传来警报声，教会的增援到了。洛薇安从巷口探出头，冲我们挥手大喊：“你们俩搁那儿谈心呢？赶紧过来！”
我没动。瑟莉娅也没动。
“走不走？”我问她。
“走。”她说，“但不是逃。是突围。”
我笑了。真他妈疯。可我喜欢。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那就一起。”
我们转身冲进浓烟里，身后是倒塌的钟楼，前方是围堵的教会卫队。洛薇安骂骂咧咧地扔出几个干扰器，街道上的路灯噼啪炸裂，监控画面瞬间雪花一片。
“左转！”她喊，“下水道入口在面包店后门！”
我们拐进小巷，瑟莉娅突然停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首递给我。
“干嘛？”我问。
“防身。”她说，“你那把刀刚才被碎片崩断了。”
我接过匕首，刀柄还带着她的体温。“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天夜里。”她说，“我知道你会弄丢武器。”
我没说话，只是把匕首别在腰带上。她总是这样，不动声色地替我想好一切。
巷子尽头，三个教会卫兵堵住了去路。他们举着长矛，盔甲上沾满灰烬。
“圣女大人，”领头的那个声音发颤，“请您不要执迷不悟。”
瑟莉娅没理他，直接往前走。
“拦住她！”那人下令。
长矛刺来，我侧身挡在她前面，匕首划出一道弧线，精准挑飞最前面那人的武器。第二个人扑上来，我抬腿踹中他膝盖，他惨叫着跪倒。第三人犹豫了一下，被瑟莉娅一记手刀劈在颈侧，直接昏过去。
“走。”我说。
她点头，我们继续往前跑。洛薇安已经在下水道口等着了，盖子掀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
“你们真是嫌命长。”她嘟囔着，把我们一个个拽下去。
下水道里潮湿阴冷，污水漫过脚踝。我们猫着腰往前走，头顶不断传来爆炸后的余震和追兵的脚步声。
“教会肯定封锁全城了。”洛薇安边走边说，“接下来怎么办？”
“去终焉服务器。”我说。
“现在？你疯了吧？数据风暴还没平息，进去就是送死。”
“等风暴平息，瑟莉娅的数据锚点就保不住了。”我说，“我们必须赶在系统重置前黑进去。”
洛薇安停下脚步，回头瞪我。“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吧？你要面对的是另一个你。”
“我知道。”
“他会杀了你。”
“那就让他杀。”我说，“反正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瑟莉娅突然开口：“不，他不会杀你。”
我们都看向她。
“为什么？”洛薇安问。
“因为他也是溯星。”她说，“哪怕被系统改写，哪怕变成杀戮机器，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会为别人拼命的傻瓜。”
我没说话。她说得对，也说得不对。红瞳那个我，早就不是我能理解的存在了。他没有感情，没有犹豫，只有执行命令的本能。
可我还是得去。
“前面岔路口左转。”洛薇安打破沉默，“灰烬旅团的人会在那里接应。他们会带你们去服务器入口。”
“你不一起去？”我问。
“我得留下善后。”她说，“教会那帮蠢货还在找你们，我得给他们指条错路。”
“谢了。”
“别谢我。”她摆摆手，“记得活着回来，我还等着看你们怎么把系统干翻呢。”
岔路口到了。灰烬旅团的人果然在等我们，两个穿着皮甲的男人，一个背着医疗包的女人。他们没多话，直接带我们往深处走。
隧道越来越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瑟莉娅的脚步开始不稳，我扶住她，发现她手臂冰凉。
“撑住。”我说。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很轻。
又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隐隐泛着红光。
“到了。”领头的男人说，“这就是服务器的物理接口。洛薇安会给你们开权限，但只能维持很短时间。”
“多久？”
“够你冲进去，不够你犹豫。”他说，“记住，第一件事不是找核心，是找她的记忆备份。”
我看向瑟莉娅，她点头。
“走吧。”我说。
男人拉开铁门，刺眼的白光涌出来，几乎让人睁不开眼。我握紧瑟莉娅的手，迈步走进去。
门在身后关上。
眼前是一片纯白的空间，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只有无数漂浮的数据流，像发光的丝带缠绕在我们周围。
“欢迎回来，玩家。”一个声音响起。
我转头，看见另一个我站在不远处。
红瞳，黑甲，手里提着剑。
他看着我，眼神空洞。
“你终于来了。”他说。
我没说话，只是把瑟莉娅拉到身后。
“你知道规则。”他举起剑，“击败我，或者被我击败。”
“我没打算和你打。”我说。
“那你来干什么？”
“带她走。”我说，“永远离开这个该死的轮回。”
他笑了。那是我自己的脸，可笑容陌生得让我心寒。
“你以为你能做到？”他问。
“我不知道。”我说，“但我会试试。”
他没再说话，剑尖指向我。
我松开瑟莉娅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等等。”瑟莉娅突然开口。
我们都看向她。
她走到我和红瞳之间，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你还记得第三次轮回吗？”她问。
红瞳的剑微微一顿。
“你偷了龙骨，炸了王都，最后死在城门口。”她说，“那时候你说，如果重来一次，你一定会做得更好。”
红瞳没动，但握剑的手指收紧了。
“现在重来了。”她说，“你还要杀他吗？”
红瞳的剑尖垂下了几分。
“系统命令我清除异常变量。”他说。
“那你的命令呢？”她问，“你自己的意志呢？”
红瞳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
“我没有意志。”他终于说，“只有程序。”
“骗人。”她说，“如果你真的没有，刚才就不会犹豫。”
红瞳没反驳。他只是看着她，红瞳里闪过一丝我熟悉的东西——困惑，挣扎，还有一点点……痛苦。
“走。”他突然说。
“什么？”我问。
“趁我还能控制自己，走。”他说，“带她离开这里。”
我没动。“为什么？”
“因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不想再杀她一次了。”
瑟莉娅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剑刃。
“谢谢你。”她说。
红瞳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向数据流的深处。
我们站在原地，谁都没动。
“他放我们走。”我说。
“不。”瑟莉娅摇头，“他是给我们时间。”
“什么意思？”
“系统很快会重新接管他。”她说，“下一次见面，他就真的只是BOSS了。”
我没说话。她说得对。这一次的喘息，是红瞳溯星给我们的最后礼物。
“走吧。”她说，“趁他还记得自己是谁。”
我点头，牵起她的手，朝着数据流的另一端走去。
身后，红瞳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白光里。
前方，是未知的终点。
但我们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