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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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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大学
苏尔祈看着窗外发呆。
今年夏天的蝉鸣真的很聒噪。没完没了了。
刺耳烦躁。
平日和苏母争吵的画面浮现。这一年的她易怒,一点就炸,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像一个小刺猬,始终保持防御状态。就好像考不上大学人生就会完蛋。总会想没关系还早呢,还有两年,急什么。
课堂听讲是发呆的,到家是摆烂的。每天晚上应付完作业躲在书房借着查资料的名义看了一本又一本小说。半掩的书房门,耳朵时刻捕捉门外的风吹草动,视线紧紧锁定电脑页面的文字,男女主的故事在惊心动魄中产生滚烫的花火。会估摸时间差不多,删除记录。就这样,这种隐秘的快感好像活过来了。
她看着对话框,扯扯嘴角,烂泥是扶不上墙的,别救我了,书棠。
每天按部就班的学校和家是占主导地位的。在学校低头把自己藏起来,降低存在感,即使周边的善意也会被刻意忽略,他们都很好,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回应,所以藏起来什么就不用面对。在家,苏母的唠叨与每一次争吵,我都是为你,省吃俭用都是供你读书,能不能懂点事,这种窒息和愧疚感真的很压抑,喘不过气。
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人格分裂症?在校的沉默,在家的歇斯底里。
书棠,你知道我每天上学等红绿灯过马路的时候在想什么,如果有一辆车撞过来,我是不是就解脱了,一场意外死亡,谁也不用愧疚。
书棠,我真的好累,每天晚上的噩梦是不间断的。
场景换了一波又一波。
梦里,我不停的往前跑,很冷,每根寒毛是竖起来的,又冷又粘腻。双腿像灌了铅,很重很重,可是后面的东西一直追着我,我不敢回头,我不敢停。我想发声,喉咙的血腥,很疼,失声了。
每晚如此。
有时候晚自习,没有教学任务就会给我们放电影。
鬼片,惊悚,悬疑。
十五六岁的少年真的很喜欢,
中二,追求刺激。尖叫,抱头鼠窜。热烈的,兴奋的。
这个时候的我就会格格不入,装睡,捂耳朵,灰暗的画面惊悚的声音就会不存在。
夜里躺床上,偶尔一瞥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出现。
然后不出意外,吓醒,躺在床上,全身冰冷,回神后的燥热,盯着天花板发呆。
心有余悸。
这时,电影的画面会在梦里持续一周甚至很久才会变化。
什么的不想,什么都不在意,好像会好一点点。
做一潭死水就好了。
周而复始。
考大学什么的于我来说又有何干。做个木头人,无趣的人,这样麻木的生活不好吗?看看小说,敷衍的完成作业,在校降低存在感,在家保持沉默,所有的一切只要不听不看,不好吗?
可是好像又看见小时候的自己,笑盈盈的拿着满分数学试卷。可是隔着电脑屏幕看见书棠亮晶晶期许的双眼。
像是未成熟的青李在齿间炸开,唾液腺在疯狂的分泌,试图舒缓这股酸涩,竟有一丝甘甜。
我想试试,书棠。
我们一起考大学。
她记得书棠的每一次安慰,不厌其烦的接纳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即使她们不同校,存在时间差,可收到的回复永远都是温柔的安慰。
半山腰太拥挤,我们顶峰相见。
尔尔,我们一起考大学。
“好”
没关系的,苏尔祈知道会很难。长期的发呆、难以集中的注意力和专注执行力、间歇性的努力。需要打破重塑,她知道会很难。
但她想试试。
她想和书棠一起去江南,去大漠,去草原,去英国。
个性标签那句:Deceive oneself as well as others.自欺欺人。
以前的‘qi’是自欺欺人的欺
现在的‘qi’是未来可期的期,如期而至的期。
她记得小时候两个人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
长大以后我们要去好多好多地方,吃好多好多东西。
这潭死水被小石子划破,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9月开学,苏尔祈每天认真听课,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在中庭抹点风油精回神。虽然不适应,总归会习惯的。
面对苏母,家成了她睡觉和写作业的地方。其他的她一点也不关心。
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新课不涉及前面的知识,是能够快速掌握的。一旦涉及,抓耳挠腮,烦躁。
每周差不多有一篇语文古诗词或文言文背诵。月考时,除了古诗词部分,考试中其他题型和平时语文课学习的内容没有关联。分数总是卡在80-90分之间徘徊,作文不超过45分,前面选择简答题永远停留40分。
数学还好一点,会考到新学内容。12道选择题能对7-8道,4道填空题能对2-3道,6个大题前三个有时候会拿满分,有时候会扣4-6分,至于后面3道大题,第一问会拿到2-6分,其他就是偶尔会拿到一两分。
英语单词背了一遍又一遍。按照学校的教学,每天背一个单元的词汇,50多个词汇。做题时,单词认识她,她不认识单词。题干的每个单词都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对应的中译。听不懂的听力,只能试图从听见的单词看看选项有没有对应相似的单词,五六十的成绩稳定发展。
物理化学生物,随便蒙几个选择题,写几个公式,努力回忆课上几位老师反复重复的名词,然后胡编乱造填在上面,理综只有一百来分。
这段时间,物理学电,化学计算,生物生态环境。全靠书本是不行的,除了生物。因为不是重点高中,只是比原本考上的高中要好一点。理综大家相差不大,物理老师讲课讲着开始科普,其实科普内容是苏尔祈最精神的时候,不要涂抹风油精。
不想去补习班也不想向苏母妥协,就这样电脑在这一刻被苏尔祈真正意义上正确使用,查资料。
打开电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免费的网课,查询的时候总是按捺不住想要看小说的心思,不断与自己拉扯。
盲目的一段学习,没有成效,原地踏步。
要放弃吗,一闭眼是两人的拉钩,两人的约定苏尔祈拾起笔接着盲目的刷题,不知得有没有用,最起码没有频繁的一做题就发呆走神的状态了。
总是告诉自己,再做一道题就一道题,半哄着过了这学期。
单词断断续续的记着,语文古诗词反复背着,数学跟着学校的进度,有时候听不进去晚上也会看看课本刷刷题确保自己理解了定义。物理的那位老师讲课讲着自己需要重新计算,然后一堂课就这么晃悠过去。化学的计算似懂非懂,什么反应速率,什么离子方程的书写,有时候会涉及化合价本就一知半解,做题时一筹莫展。没有遗传的学习,这学期的生物勉勉强强能跟上进度。
就这样慢慢的调整,状态相较于之前好了一点。
至少没有那么的死气沉沉。
好消息是
书棠参加全国化竞初赛拿到了省二,明年要冲省一。
这一年的冬天很冷很冷。
放寒假了,苏尔祈计划着要去图书馆把高一落下的课程从头学起。
中考在今年改革了,有两门科门需要在初二这年完成,蹭着苏言诺的光,她也有了平板,再也不用时不时注意书房门是否有人经过。
图书馆的小角落,带着耳机刷着网课。每天早上8点不到被苏母喊起来,10点左右吃的饱饱到图书馆,下午4点慢慢悠悠的看着行来行往的人回家,就这样持续了一周。学累了,听不进去了就盯着图书馆其他的读者发呆。
开始人挺多的,偶尔几个小学生叽叽喳喳的,大多数是初中生和高中生以及看不出年龄的大学生,也不知道是天气越来越冷的缘故还是什么,人一天比一天少。
一开始选择图书馆一部分原因是想自己有一个好一点的环境更能投入进去,还有一部分躲开苏母的唠叨以及要干的家务,苏母顾及苏言诺开学要经历第一次小中考,不怎么管她。
她乐得清闲跑到图书馆呆着,图书馆有WiFi,没人打扰,不好嘛。
她总觉得窗边吧台的那个男生在哪里见过。
一台笔记本,一杯咖啡,卫衣帽子遮住大半张脸。看着听专注的,整个人的比例估摸着是个帅哥。
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图书馆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多,冬天流感是挺严重的,但不至于吧。虽然图书馆没有多少人,但周围议论声音总是围绕什么什么病毒。
苏尔祈皱皱眉,下午4点了,要回家干饭了,挺饿的。学的东西挺多,至于有没有学进脑子就不知道了。反正现在也是把高一欠下的东西补起来,有个印象就行了,要求不高,数学物理化学把这三个先搞上了,知道讲啥至于其他的再说吧。
回家刷着平板,看着新闻报道病毒的相关内容。苏尔祈思索着,家里好像没有口罩,看新闻挺严重。等苏爸回家问问。
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商量着今年冬天要整一点不一样的香肠,香辣的。猪肉,牛肉还差多少,阳台晾着腌制过的干鱼和鸡。按平时这个点苏尔祈一定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刷着小说,自从有了平板,她看了太多小说,数也数不清。
苏爸每天晚上都会看新闻,卡着点,苏尔祈跟着一起守在电视旁边。
“爸,咱们是不是要买口罩,我看人家都买了”
这几天街上戴口罩的人也有只是不多。冬天嘛,冷,大多数在家开着空调。
“离咱这儿又远,咱这小县城,到不了这里来,不买”
苏母跟着斥责了几句。
苏尔祈咬着唇没吭声,去问问书棠。书棠这个寒假在A市集训,过了才会几天收到消息。
还是和平时一样,早上10点去,下午4点回家。
越来越冷了,图书馆没有几个人了。过小年这天,走的时候,服务中心的姐姐叫住了她
“妹妹”
她瞄了一眼周围,欲言又止,压低声音,含糊不清的“妹妹,就是吧,嗯……就是现在那个情况吧……带个口罩吧”她从柜台取出一个还没有拆封的口罩“虽然咱这地方小……就安全一点……”
苏尔祈愣住了,眼前递过来的口罩,看着她快速地瞄了一眼四周,示意她快接“可能这几天要闭馆了”然后迅速回到原位接着看整理图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苏尔祈站在图书馆门口,看着寥寥无几的室内,刚刚的姐姐还在接着整理图书,窗边的那个男生还在看着笔记本,一连几天还是同一款咖啡,就挺长情的。
戴着口罩慢慢的往回走,细细的想刚刚发生的事情。那个姐姐真的好漂亮,好温柔。自己是不是还没有跟人家说一声谢谢,挺没礼貌的,苏尔祈懊恼着,希望姐姐一切顺利,平安喜乐,开开心心,前程似锦。
到家后收到了书棠的消息。
“尔尔,你最近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我听在那上学的学长说是真的,我这几天集训完就回来,到时候我爸妈开车接我。记得买口罩啊,虽然咱那是小,但是春运加上过年人来人往的,大家都忙着回家过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戴好口罩”
苏爸苏妈不在家,苏言诺窝在沙发看动漫“姐,饭菜在微波炉里啊”
苏尔祈盯着苏言诺半晌,开口“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嗯?”苏言诺抬头看她“没多少,咋啦”
“你看新闻了没有”其实这一年多高中和初中作息不太一样,他们即使在家,也是谁也看不见。苏尔祈晚上到家,他就已经睡了,周末的时候,苏母给他报了不少补习班,加上苏尔祈整天在卧室不出门,两个人见面次数挺少的。
“那个病毒是吧,爸妈说没事,咱这小地方传不到这里来,你放宽心,姐”苏言诺头也不回的接着看动漫。
“我想咱们凑点钱去买口罩,去不去”
长期处于消极的状态使苏尔祈听到任何风声都会坐立不安,更何况书棠也说,相较于其他人,她更相信书棠。
“姐,我……”
“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