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小厨师，但妖兽世界》程寂

3、第 3 章

　　日头刚升起，沈依槿拖着昨晚快被吓掉魂的酸痛身体，出门去晾洗衣服。

　　“活着真好。”她小声嘀咕。在院子里，她踩着石子小路慢悠悠地走，回忆起这一天多的经历，一连串的倒霉事件次，想着今天要不要炖个汤犒劳一下自己。

　　“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想到昨晚苏辞的质问，难道被他发现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由于走神脚下没注意，落地时正好踩到了一颗圆溜溜的石子，脚腕一歪，又摔了个趔趄。本就莫名疼痛的膝盖再次磕在了石头上，吸了口凉气，疼得她坐在原地揉着腿小声呻吟。要是手里还有手机，她现在大概会打开搜索软件，打出那一行熟悉的字：最近一直很倒霉怎么办？

　　她甚至能想象出评论里的答案：“水逆退散”；“注意心态，凡是往好处想”；“是本命年吗？”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苏辞正站在屋子里悠闲地擦拭长剑，忽然间动作一滞。毫无预兆的疼痛从膝盖上炸开，整个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手中的长剑掉在地上，眉头紧皱，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神情一片阴鸷。

　　从昨天起，这种情况就频繁出现。

　　屋外的几只妖被惊动，探头一看，“这是什么情况？”“谁敢问他怎么了？”

　　到了午饭时间，已经将那些倒霉事抛到脑后的沈依槿，正蹲在炉灶前烧火，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一做饭就能将烦心事都暂时忘了。

　　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新鲜的莲藕和排骨在锅中翻滚着。她掀开盖子查看，热气几乎瞬间涌上来，汤色已经逐渐熬成了砖红色。锅盖上凝出的蒸馏水顺着盖沿滑下，她正低头往锅里瞧，没注意到那一溜热水淌到了手上，瞬间手指就感到又辣又痛。

　　“哎呦，烫烫烫。”她连忙将锅盖放在一边，使劲甩掉手上的水，疼得龇牙咧嘴。

　　同一时间，苏辞正在慢条斯理地品手中的茶，脑中还苦想着沈依槿的身份，已经基本可以断定她就是被派来的奸细。被指尖突如其来的钻心灼痛唤回神志，水杯差点没拿稳。

　　心情更是烦躁，心不定灵气自然不稳，茶盏应声被捏碎，其中仅剩的茶水溅到脸上，顺着衣襟一路滚落。

　　他脱下外衫撩起袖子，盯着手臂上那串细密的符文，那是昨晚检查沈依槿灵力时留下的印记。自从它出现之后，离谱的事就接二连三发生。

　　左后方的门被一脚踹开，沈依槿吓得一抖，转身一看原来是苏辞。他整个人阴气森森，像恶鬼一样盯着她，瞪得沈依槿后背发凉。

　　她一头雾水：“怎么了？”

　　表面一本正经地问，然而内心想着：又怎么了？老板。现在的情况沈依槿将它当做是工作，但总是碰见老板，还被老板踹门怒视，动不动就要被威胁担心丧命，这么恶心的工作到底谁想做。

　　视线变得昏暗，他快步走近，窗外的阳光被他给挡了个结结实实，看不清他的表情，像是在强压着怒气，沉重的气压逼近。

　　“你，”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沈依槿愣住：“啊？”不要说这么暧昧的话啊……

　　眼前的人突然蹲下，遮挡物骤然消失，阳光透过窗直直照进屋子，她下意识伸手去挡。

　　“你干什——”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腿上有阵凉风。低头一看，更是愣住了，她的裙摆被他掀起来了。沈依槿惊叫出声，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你干什么？变态吗？”

　　然而苏辞根本没理会她的抗议，目光落在她淤青上的一片膝盖：“呵，果然是你，”语气中带着莫名的了然。

　　他伸出手，膝盖被他的指尖毫不客气地捏上，带着死人一样冰凉的温度和死人不该有的手劲。

　　“痛啊！”沈依槿倒吸一口气，差点原地跳起来。

　　苏辞手下微顿，他自己的脸色也跟着一僵。

　　——疼。同一个地方。

　　排骨莲藕汤的香味实在太勾人了，众妖摸着香味过来，刚一踏进厨房，发现屋内的气氛紧张到极点。

　　“你看到了没？”一只狐妖压低声音，用尾巴戳戳同伴，“他是不是蹲在那个人族女孩面前？”

　　“谁？老大？”同伴险些惊叫出声，怕传进屋内又立刻捂嘴。

　　门内那个向来高高在上、杀人不眨眼的苏辞，此刻竟然低姿态地蹲在别人面前。

　　被误以为情窦初开的苏辞闻声起身，铁青着脸回到书房里翻阅古籍，终于找到了与身上咒文相关的资料。书页年代久远，已经卷边泛黄。

　　顺着密密麻麻的字读下去：灵泽契约。契约形成后，两魂共脉，一体同源，共享生命和力量，一方受伤时，另一方亦能感同身受；一方气息紊乱，另一方也会随之失衡。

　　下一行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出几个残破的笔划：解开之法，唯有……

　　这种契约本该只存在于古妖与主人带灵魂互誓中，他指尖沿着那行字缓缓滑过，神情透着沉思，“原来动的是这种心思。”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思绪被打断，抬头就看见沈依槿抱着一碗汤小心探头进来，“我做了汤，你要不要尝尝？”

　　苏辞抬头，视线落在她手上，被烫红的手指很显眼：“把这术法解开。”

　　“什么术法？”沈依槿一怔，满头问号“我哪会解什么术法？”

　　“别装了，到底是谁派你来的？”苏辞声音低得咬牙切齿，一边逼问，一边向着沈依槿走，越靠越近。

　　她彻底懵了，下意识往后退，已经顾不得端稳汤碗了。

　　碗倾斜着，汤的水平线马上快要越过碗沿，就在要泼出来的时候，手被一只冰凉有力的掌心托住，辨别不出触感，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手上。

　　他低头逼视她的眼睛，头发滑落擦过她手背：“你给我结这个契有什么目的？”

　　跟前几次一样，他还是在自说自话地问这些听不懂的问题，面对这个世界她有太多未知的事情。再次接收到他阴晴不定的情绪，她控制住再次滋生的恐惧，后退一步想要离开这里。

　　下一刻，苏辞微微向前倾身，不耐烦地一把扒开她的外衫和袖口。

　　她的手臂和肩侧都暴露在空气中，克制住想扇他一巴掌的想法，打算低头灰溜溜地自己扯回衣服。却看见皮肤上开出了朵朵花状的纹理，在灯光下发出流光溢彩的金色。

　　沈依槿睁大了眼：“这是什么？”

　　声音里的迷茫不像是假的，他没回答，只是将她的衣服拉回去，动作干脆利落。

　　“总之，”他淡淡开口，“你不许再受伤，再受伤我就杀了你。”

　　沈依槿很想说：这是什么左右脑互搏的剧情？

　　她不想理会他的话，正当她想要掉头走开，身后传来了两声闷响——苏辞敲了敲桌子，示意她把汤放下。

　　他面无波澜地扶着碗，几乎无视了前面的氛围，一口一口喝下去，眼神没已开半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回到厨房，黑猫正趴在桌边舔着碗，尾巴一晃一晃，吃得很满足。几只小妖围坐在灶旁，手里还拿着她做的糯米团，一边吃一边打量她，神色中透露着好奇。

　　“你回来了啊，”黑猫抬头，嘴角还沾着肉屑。

　　沈依槿犹豫了一下，问道：“他平时脾气就这么怪吗？”

　　黑猫喵了一声，用尾巴拍拍桌沿，半晌才悠悠开口：“自从我们认识他，他就是这样，对你已经算好了。”

　　另一个长着鹿角的小妖也插嘴道：“你能活下来运气已经很好了，他最讨厌人族了。”

　　“像他这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都得躲三丈远。”

　　黑猫眯了眯眼：“不过，你要是真能治好他那坏脾气，我们这些小妖……倒也可以跟着你混碗饭吃。”

　　沈依槿：“我来这之前你们都吃些什么？”

　　小鹿：“人妖不合已久，我们这妖界啊，没有人族的烹饪经验传来，已经成为美食荒漠了。”

　　可能是触发了关键字，电子音再次出现在脑中：

　　【现在已无生命危机，宿主请尽快调整，回到主线的经营任务】

　　【城中将为您刷新一件空置店铺，请及时装修，以免错过开业时间】

　　此时妖王洞府内，青色的光映照在石壁上，像无数条游动的蛇影。高台之上，坐着的人就是妖王最疼爱的长子苏邙，他一身玄袍，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狂喜。旁侧一名打扮利落的侍妖单膝跪地，将刚传上来的密报双手递上。
　　“殿下，确认无误。苏辞近来与一名人类女子交往密切……”
　　苏邙听罢低低笑出声，“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