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逈遇》瓷棠洛

16、怎么是一间房！！

　　春分刚过，启明谷的暖风裹着草木清香漫进每道街巷，玄老在晨议时敲了敲青铜法杖：“谷西新盖的宿舍楼竣工，按劳作积分分配住房，阿烬、阿昭积分够了，去领钥匙搬去302室。”沈烬刚擦完农具的手顿了顿，陆昭啃着杂粮饼的动作也停了——两人住了数月的临时木屋虽简陋，却也算自在，如今要搬进集体宿舍，难免多了几分顾虑。

　　领钥匙时，后勤处的老李头笑着递过铜制钥匙：“302是双人间，带小阳台，比临时木屋宽敞，水房就在走廊尽头，方便得很。”钥匙坠着刻有房号的木牌，摩挲起来带着粗糙的木纹质感。两人提着简单行囊往宿舍楼走，沿途能看到其他幸存者搬着杂物往新楼去，孩子们围着崭新的木楼跑来跑去，雀跃的笑声撞在门板上又弹开。

　　宿舍楼是砖木结构，外墙抹着平整的黄泥，屋顶铺着新割的茅草，楼道里还残留着木材的清香。302室在三楼西侧，沈烬转动钥匙推开木门，屋内光线明亮，南北各摆一张木板床，中间隔着一张八仙桌，墙角堆着备用的柴火，阳台装着简易木栏，能望见谷西的农田与远处的山林。“比想象中整齐。”陆昭放下行囊，伸手摸了摸床板，结实得很，他随手将布被褥铺上去，狼耳下意识抖了抖，又快速按捺住——在集体宿舍，得更注意隐藏异族特征。

　　沈烬则走到阳台，指尖划过木栏上的新痕，目光落在楼下正在晾晒衣物的住户身上。忽然听见陆昭“哎哟”一声，转头见他正弯腰揉着膝盖，脚边滚落一只木盆：“床底有块凸起的木刺。”沈烬走过去，弯腰查看床底，果然有根尖锐木刺冒出，他抬手凝聚微弱彩色能量，指尖轻轻一按，木刺便平整嵌入床板，再无隐患。“小心点，刚盖的房子难免有疏漏。”沈烬递过木盆，陆昭接过时瞥见他指尖残留的能量微光，连忙拉上窗帘：“在宿舍别用异能，免得被人撞见起疑。”

　　收拾妥当已是正午，楼道里传来各家做饭的声响，油烟味顺着窗户飘进来。陆昭肚子饿得咕咕叫，摸了摸口袋里的杂粮饼，又有些想吃热食：“要不我们去食堂打饭？听说新宿舍区的食堂今日开张，有杂粮粥和蒸红薯。”沈烬点头应允，两人锁好门往食堂走，沿途遇到不少搬完家的邻居，张婶正端着饭碗在楼道寒暄，见两人路过急忙招手：“阿烬、阿昭，快来尝尝我家的野菜饼！刚烙好的，热乎着呢！”

　　接过金黄酥脆的野菜饼，咬下一口满是鲜香，陆昭吃得飞快，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粮的松鼠。张婶看着他笑道：“慢点吃，不够还有！你们宿舍要是缺啥，尽管跟我说，我家小子多做了个木盆，等会儿给你们送过去。”沈烬连声道谢，心中暖意融融——自从住进临时木屋，张婶便时常接济他们，这份人类邻里间的热忱，是他过往从未体会过的温情。

　　食堂里人声鼎沸，窗口前排着长队，热气腾腾的杂粮粥冒着白烟，蒸红薯的甜香弥漫在空气中。两人各打了一碗粥、两个红薯，找了个角落坐下。邻桌几名年轻护卫正在讨论近日的巡逻情况，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听说谷外西北方向发现异族踪迹，玄老已经派暗哨去探查了。”陆昭喝粥的动作一顿，狼耳悄悄绷紧，沈烬不动声色地用脚尖碰了碰他的脚踝，示意他别露声色，自己则侧耳细听。“应该是散兵游勇吧？上次大战后异族元气大伤，哪敢再来挑衅。”另一人反驳道，几人争论了几句，便转移了话题。

　　饭后回到宿舍，陆昭立刻关上门：“西北方向有异族踪迹，要不要我们暗中去看看？”沈烬坐在床边，指尖敲击着床沿：“先别急，玄老已经派暗哨探查，我们贸然行动反而引人怀疑。”他起身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望向西北方，眼神凝重，“若真是异族残余，绝不会只派少量人手，大概率是试探虚实，我们只需留意动静，若有异常再出手不迟。”陆昭虽有些心急，却也明白其中道理，只好点头应允，转身拿起抹布擦拭桌子，将桌面擦得一尘不染。

　　接下来几日，两人依旧按部就班地劳作，白天去农田打理秧苗，沈烬用能量悄悄加速作物生长，陆昭则带着孩子们在田埂上巡逻，教他们辨认有害昆虫。傍晚回到宿舍，陆昭总爱坐在阳台吹风，望着山林方向出神，沈烬则在灯下翻看从废墟中找到的旧书，偶尔和他闲聊几句。“你说，那些异族会不会真的卷土重来？”陆昭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沈烬合上书：“迟早会来，但启明谷如今已不是当初的残部，异能者队伍壮大，防御也加固了，再加上我们暗中相助，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一日夜里，宿舍楼道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护卫队的呼喊：“紧急集合！西北方向发现大量异族，正向谷内逼近！”沈烬与陆昭对视一眼，立刻起身抄起藏在床底的武器——沈烬握着一根灌注能量的木棍，陆昭则戴上自制的兽皮手套，指尖露出尖锐的指甲。两人冲出宿舍时，楼道里已是人声嘈杂，幸存者们要么拿起武器冲向谷口，要么护送老人孩子前往地下避难所。

　　玄老站在广场高台上，手持青铜法杖高声下令：“异能者随我支援谷口防御！无异能者协助转移群众，加固避难所入口！”沈烬与陆昭挤到玄老身边，沈烬低声道：“我们熟悉山林地形，可从侧面包抄偷袭。”玄老眼中闪过赞许：“好！注意安全，务必牵制住异族主力！”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从宿舍后方的围墙缺口翻出谷外，陆昭凭借狼族嗅觉快速追踪异族踪迹，沈烬则在沿途留下微弱能量标记，方便后续接应。西北方向的山林中，果然有数百名异族聚集，为首的正是上次战败逃脱的岩甲族副首领，他正对着手下训话，声音粗哑：“启明谷防御空虚，今夜必破！抓住人类首领，献给深渊之主！”

　　陆昭压低声音：“他们不知我们实力，可趁其不备发起突袭。”沈烬点头，指尖凝聚彩色能量，化作数十道细小利刃，悄然瞄准异族队伍后方的弓箭手；陆昭则身形一闪，化作黑影潜入树林，准备偷袭岩甲族副首领。随着沈烬一声令下，能量利刃破空而出，瞬间击倒数十名弓箭手，异族队伍大乱，岩甲族副首领怒吼：“有埋伏！戒备！”

　　陆昭趁机从树林冲出，狼爪直指副首领咽喉，副首领反应极快，抬手召唤岩石盾牌挡住攻击，岩石碎裂的瞬间，他一拳砸向陆昭，力道刚猛。陆昭侧身躲避，反手抓伤副首领手臂，鲜血立刻渗出铠甲。沈烬随即赶到，能量凝聚成盾牌挡住异族围攻，同时挥出能量刃，横扫一片异族战士。两人默契配合，如同暗夜中的利刃，在异族队伍中穿梭，杀得异族节节败退。

　　谷口的人类异能者见状，士气大振，玄老率领众人发起冲锋，火系异能者喷出熊熊烈火，雷系异能者释放电网，土系异能者操控岩石封堵异族退路。异族腹背受敌，死伤惨重，岩甲族副首领见大势已去，带着残余手下仓皇逃窜。沈烬本想追击，却被陆昭拉住：“穷寇莫追，谨防埋伏。”沈烬点头，转身协助清理战场。

　　回到谷中时，天已蒙蒙亮，宿舍楼道里传来消毒水的味道，医护人员正在救治伤员。玄老走到两人身边，递过温热的草药水：“这次多亏你们，若不是你们偷袭牵制，谷口防御恐怕已被攻破。”沈烬接过水喝了一口，暖意驱散了周身寒意：“分内之事。”陆昭则靠着墙壁喘息，狼耳露在外面，也顾不上遮掩，路过的孩子们好奇地盯着他的耳朵，却没人害怕，反而凑过来问：“阿昭哥，你的耳朵好特别，是异能吗？”

　　陆昭愣了愣，下意识想遮掩，沈烬却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这是阿昭哥的秘密武器，能听得更远，保护大家呀。”孩子们恍然大悟，欢呼着跑去告诉同伴，陆昭看着沈烬，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向来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幸好有沈烬解围。

　　太阳升起时，战场清理完毕，幸存者们开始修复受损的围墙，食堂也恢复了供应，热气腾腾的食物慰藉着疲惫的人们。沈烬与陆昭回到302宿舍，推门而入，只见屋内一片狼藉，被褥被风吹落在地，桌上的书也散了一地。陆昭叹了口气，弯腰收拾起来，沈烬则走到阳台，望着谷内逐渐恢复秩序的景象，猩红瞳孔中满是坚定。

　　陆昭收拾完屋子，走到他身边：“接下来，该好好加固宿舍的防御了，万一异族再来偷袭，也好有个准备。”沈烬点头，转身看向屋内：“我们可以在阳台装个隐蔽的瞭望口，床底挖个储物暗格，存放武器和物资。”两人说干就干，陆昭找来工具凿开阳台木栏，做了个可开合的瞭望口，沈烬则用能量松动地面泥土，快速挖出暗格，再用木板遮掩，外人根本看不出破绽。

　　夕阳西下时，宿舍已焕然一新，瞭望口隐藏在藤蔓后面，暗格也收拾妥当，两人坐在八仙桌旁，吃着从食堂打来的晚饭，窗外传来邻居们的说笑声，夹杂着孩子们的嬉闹声。“这样的日子，真想一直过下去。”陆昭轻声说道，筷子夹着的青菜停在半空。沈烬抬眸看他，眼中闪过柔和：“会的，只要我们守住启明谷，守住这里的人，就能一直这样平静下去。”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照亮了两人并肩的身影，也照亮了桌上摆放整齐的武器——和平之下，他们从未放松警惕，只因深知这份安宁来之不易。302宿舍的灯亮了许久，映着窗外的夜色，如同黑暗中不灭的星火，守护着谷内的烟火人间，也守护着两人在这片土地上，愈发坚定的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