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标记后心机O溜了》肆时欢

6、是他！就是他！我们的英雄……

　　从昨天晚上赶到医院起，到林妈的情况完全稳定，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晚上。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仿佛已经渗透到了林潇暮的每一个毛孔，连同那份沉重的诊断书一起，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尿毒症中期，换肾……这两个词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夜不能寐。
　　林妈憔悴却强装笑颜的脸，陈医生欲言又止的凝重，还有那串仅仅是初步估算就足以让他窒息的医疗费用……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恐慌。
　　林妈已经被强制住院，开始进行初步的透析治疗，看着那冰冷的仪器，林潇暮的心都揪紧了。
　　但他不能倒下。林妈是为了他，为了孤儿院操劳成这样的。他必须撑起来。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像需要空气一样迫切。
　　所以，尽管身心俱疲，眼圈乌黑得像被人揍了两拳，林潇暮还是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像个小陀螺一样疯狂旋转。
　　咖啡店的工作不能丢，之前那家时薪更高的高级西餐厅兼职也重新捡了起来——虽然风险与机遇并存，风险主要是随时有可能遇到裴君奕，但现在他顾不上了，救命钱面前，这些都是小问题。
　　过去的“嫁入豪门躺平梦”如今变成了迫在眉睫的“救命钱筹集计划”，目标虽然一致，但心境已截然不同。
　　他现在看每一个衣着光鲜的顾客，脑子里一边想着着此人“能否攻略”，一边换算“他给的小费能抵林妈透析的几分之一？”。
　　他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去问问那个“消息通”，除了裴君奕，还有哪些“人傻钱多”的Alpha值得重点关注……唉，生活不易，潇暮卖艺。
　　这天晚上，林潇暮正在西餐厅忙碌。他努力集中精神，告诉自己不能出错，不能再被扣工资了。然而，忧虑和睡眠不足让他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原本能勉强维持的职业笑容也带着难以掩饰的勉强，看起来更像是在为什么人间惨剧默哀。
　　“服务员！”靠窗的一桌客人，一位打扮精致、全身名牌logo多得像移动广告牌的女Omega不满地提高了音量，她已经第二次叫林潇暮了。她对面坐着一位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眼神却时不时偷偷瞟向林潇暮的男Alpha。
　　林潇暮赶紧从“计算透析费用”的思绪中挣脱，小跑过去，躬身道歉：“对不起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
　　女Omega挑剔的目光像照灯一样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口、略显廉价的工牌绳子和那双因为奔波而有些磨损的鞋尖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他带着倦意的脸上，冷哼一声：“你们餐厅怎么回事？招来的服务员一副穷酸相看着就倒胃口就算了，就连耳朵也是耳朵聋了吗？叫了半天都不过来。”
　　她身边的男Alpha似乎想说什么，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秒变鹌鹑。
　　林潇暮攥紧了手中的点餐板，指甲掐进掌心，但脸上依旧努力维持着职业化的微笑：“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您叫我过来，是对我们的菜品有什么不满意吗？” 内心OS：穷酸吃你家大米了？我这是勤俭持家好Omega！
　　“不满意？当然不满意！”女Omega拔高声音，成功地吸引了周围几桌客人的目光，她似乎很享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这牛排我要的五分熟，你看看，这血水！跟三分熟有什么区别？还有这红酒，一股怪味，是不是你们用便宜货以次充好？”
　　她边说边用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厌恶地指了指那块煎得恰到好处、肌红蛋白丰富的牛排，以及那瓶刚刚醒好、香气醇正的高级红酒。
　　林潇暮看了一眼那块完美的牛排和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心里明镜似的——对方是故意找茬，大概率是因为她男伴那不安分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专业知识解释：“女士，五分熟的牛排确实会带有适量的肌红蛋白，看起来……”
　　“闭嘴！你一个端盘子的Omega懂什么高级料理？”女Omega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刻薄，音量再次提升，确保半个餐厅都能听见，“看你这样子，是哪个贫民窟里爬出来的吧？身上一股穷酸味，难怪一点品味都没有，连基本的服务都做不好！你们经理呢？把你们经理叫来！我要投诉！必须开除你这种影响市容的员工！”
　　“穷酸味”、“贫民窟”……这些字眼像淬了毒的针一样，精准地扎进林潇暮此刻格外脆弱的神经。若是平时，他或许还能在心里翻个白眼，吐槽一句“嫉妒我美貌直说”，但此刻，这些侮辱性的词汇混合着对林妈病情的担忧、对巨额医药费的恐惧，以及连日来的疲惫和无力感，瞬间冲垮了他勉强维持的防线。
　　委屈、愤怒、无助……种种情绪汹涌而来，让他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泪水在里面疯狂打转，他拼命咬着下唇，尝到一丝铁锈味，才没让那不争气的液体掉下来。
　　他想反驳，想为自己辩解，想大声告诉她“我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丢人！”，但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林妈的药不能停……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那些或同情、或看热闹、或同样带着鄙夷的目光，像无数细密的针，刺得他浑身发疼。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站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只剩下难堪和绝望。
　　就在他孤立无援，低着头死死盯着地面，几乎要被这巨大的羞辱和压力碾碎之际，一个冷静甚至带着点慵懒的嗓音，从不远处另一张靠柱子的桌子旁响起，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餐厅的嘈杂，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根据《帝国Omega权益保障法》第三章第七条，在公共场合基于出身、经济状况等因素对Omega进行公然侮辱，构成歧视，可处以罚款乃至拘留。”
　　这声音……？！
　　林潇暮猛地抬头，泪眼模糊中，循声望去。
　　只见裴君奕不知何时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厚重课本和一杯几乎没动过的柠檬水。
　　他姿态闲适地靠着椅背，一只手举着手机，摄像头正对着刁难林潇暮的这一桌，另一只手随意地转着一支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钢笔。
　　他今天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卫衣，下身是合身的深色牛仔裤和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完全是清爽帅气的学长模样，与餐厅略显正式的环境形成微妙反差，却丝毫不减他周身那股清贵又略带疏离的气场。
　　女Omega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出头，更没料到对方一开口就是冰冷的法律条款，她愣了一下，精心修饰过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恼羞成怒：“你谁啊？多管闲事！我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服务员关你什么事？录什么像！把手机给我放下！”她色厉内荏地指着裴君奕。
　　裴君奕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天气：“餐厅监控系统型号为‘天眼’三代，具备高清录音功能，已完整记录下您从点餐到此刻的所有言行。需要我提醒您，‘天眼’系统的数据直接云端备份，未经授权无法删除吗？”
　　他顿了顿，终于掀起眼皮，那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女Omega，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当然，我的手机作为补充证据，也很清晰。”
　　女Omega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像是打翻了调色盘。
　　裴君奕这才缓缓地将目光转向她和她对面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桌子底下的男伴，最后，那视线落在了脸色惨白、眼眶通红、还傻愣着的林潇暮身上，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捕捉不到情绪，又移开了。
　　“另外，”他重新看向那女Omega，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字字清晰，逻辑缜密得让人无从反驳，“您质疑的这款红酒，产自波尔多圣朱利安产区，6070年份是公认的世纪大年，这间酒庄年产量仅一万两千瓶，餐厅售价标注清晰。如果您对品质有疑虑，我可以现在联系品酒师协会的朋友，或者直接申请第三方鉴定。但在此之前，对服务员进行人身攻击，并试图以此作为理由拒付餐费或索取不当赔偿的行为……”
　　他微微前倾，虽然穿着休闲，却莫名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却冰冷刺骨的锐光，仿佛能看穿人心：“……根据《帝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及《刑法》相关条款，我可以合理怀疑，您是在试图进行敲诈勒索吗？需要我现在报警，请治安官来协助界定吗？”
　　“敲、敲诈勒索？！”女Omega的声音都吓尖了，气焰瞬间被彻底扑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胡说八道！我、我什么时候说不付钱了！我、我只是……只是对服务不满意！”
　　“哦？”裴君奕挑眉，那表情仿佛在说“那你继续你的表演，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既然如此，请停止对这位服务员的无端指责，正常结账。否则，我不介意将这段视频和餐厅监控一起，提交给消费者协会和治安管理部门。相信他们会很乐意处理一起涉及Omega歧视和潜在消费纠纷的案件。”
　　他的话语逻辑清晰，气场强大，每一句都精准地打在对方的七寸上。那女Omega彻底慌了神，她旁边的男Alpha赶紧拉住她的胳膊，低声急促地劝道：“算了算了，别惹事了，这人不好惹，赶紧结账走吧……”
　　女Omega狠狠地瞪了林潇暮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迁怒，又忌惮地看了看举着手机、一脸“我只是个路见不平的守法公民”模样的裴君奕，最终悻悻地抓起自己昂贵的包包，对闻讯赶来的经理没好气地扔下一句：“结账！”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飞快离开了餐厅，连头都没回，她那鹌鹑男伴也赶紧跟上。
　　一场风波，就在裴君奕寥寥数语、兵不血刃间，被化解于无形。
　　餐厅里恢复了安静，其他客人也收回了目光，只是偶尔还有窃窃私语，看向裴君奕的眼神带着好奇与惊叹，看向林潇暮的则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经理松了口气，连忙向裴君奕点头哈腰地道谢，又转过身，拍了拍林潇暮的肩膀，低声安慰了几句：“没事了潇暮，别往心里去，这种客人偶尔就会遇到。你先去后厨缓一缓，喝口水。”
　　林潇暮还处于懵圈状态，大脑像是生了锈的齿轮，运转缓慢。他看着裴君奕收起手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将目光投向桌上的课本，拿起钢笔似乎在标注什么，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好像刚才那个言辞犀利、气场全开的人不是他。
　　是裴君奕……他居然帮了自己？
　　这次不是投诉，不是扣工资，而是真真切切地，在他最狼狈、最无助、几乎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时候，用一种近乎“霸道”又无比可靠的方式，替他解了围，还顺便给对方普及了一下法律知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悸动？他张了张嘴，想过去道谢，却见裴君奕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专注地看着书本，仿佛刚才出手只是顺手清理了一下路边的噪音污染源。
　　最终，林潇暮只是深深地看了那个方向一眼，低着头，心情复杂得像一团被猫咪玩过的毛线球，快步走进了后厨。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捂住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大口喘着气。
　　下班后，林潇暮拖着更加疲惫的身体，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经过裴君奕之前坐的那张桌子时，负责收拾桌面的同事叫住了他：“潇暮，这桌是刚才帮你那个很帅的客人坐的吧？他走的时候留下了小费，指明是给你的。”
　　林潇暮一愣，接过同事递过来的一个精致的餐厅专用小费信封。摸着厚度，似乎不止是象征性的一点。
　　他道了声谢，走到无人的角落，带着疑惑和一丝莫名的期待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叠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星币。
　　他仔细数了数，瞳孔瞬间放大，差点以为自己眼花或者因为低血糖又出现了幻觉。
　　十倍！竟然是正常小费的十倍！甚至远远超过了那桌刁难客人原本应该支付的餐费百分比！这数额，足够支付林妈好几天的基础药费了！
　　裴君奕……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赔偿精神损失费？还是Alpha突如其来的怜悯？
　　林潇暮捏着那叠突然变得有些烫手的星币，站在原地，心情再次经历了从谷底到云端，仿佛坐了一趟刺激的过山车。
　　他想起裴君奕面无表情录像的样子，想起他冷静引用法律条款的样子，想起他最后那句带着威胁却又无比可靠的“敲诈勒索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
　　林潇暮看着手里厚厚的星币，又想起医院里等着救命的林妈，甩甩脑袋，决定先不想那么多。不论如何，这笔钱，无疑是雪中送炭，是他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他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最终小心翼翼地将钱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仿佛揣着的是什么易碎的希望。
　　“裴君奕……”他小声嘀咕，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开心，“算了，看在这笔‘精神损害赔偿金’的份上，暂时……不骂你是投诉怪和找茬精了。”
　　嗯，只是暂时！林潇暮在心里强调，试图找回一点摇摇欲坠的“骨气”。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古人诚不欺我。
　　他摸了摸口袋里实实在在的星币，感觉今晚沉重的心情，似乎被这意外的“横财”撬开了一丝小小的缝隙，透进了一点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