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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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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让我成为你的弱点吗,崔宇?”
顾梦的声音,冷静、清晰,如同审判的钟声,重重砸在崔宇濒临崩裂的灵魂上!
空气中死寂一片,沉重的压迫感几乎要将空间压碎。消毒酒精的刺鼻气味和两人血液混合的淡淡铁锈味,缠绕着崔宇身上那焦灼未褪的冷冽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崔宇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仿佛被无形的攻城锤狠狠击中脊柱!他眼中的暴戾、伪装、冰冷的算计,在这一句直指核心的质问下,如同被强光照射的薄冰,瞬间寸寸龟裂、崩塌!
惊怒、狼狈、被彻底看穿的恐慌,还有那深入骨髓的、如同烙印般的恐惧——恐惧失去她,恐惧她被卷入更深的地狱!这些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眼中疯狂翻涌、炸裂!他死死地盯着顾梦,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被汹涌的情感洪流彻底冲垮!
“弱点?”崔宇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灵魂被撕裂的痛楚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猛地向前一步,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峦压向顾梦!冰冷的台面边缘狠狠抵住了她的腰肢,退无可退!
他的目光不再是深渊,而是燃烧着毁灭与占有欲的炼狱!他俯身,灼热得几乎要将空气点燃的呼吸喷在顾梦苍白的脸颊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她清澈的瞳孔,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吞噬!
“顾梦,”他低吼她的名字,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扭曲的承认,“你他妈早就是了!”
这声嘶吼,如同困兽最后的悲鸣,彻底砸碎了所有虚假的平静!
顾梦的心脏被这赤裸裸的承认狠狠攥紧!她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巨大的、无法掩饰的恐慌和痛苦——那是对她安危的恐慌,是对自己拥有弱点的痛苦!这痛苦如此真实,如此猛烈,瞬间穿透了她所有的冷静和防备!
紧接着,崔宇的举动更是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栗!
他染血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刚刚包扎好的左手手腕!力道比起刚才的失控钳制,这一次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绝望的占有欲!他没有捏碎她的骨头,但那紧握的力度,却像是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带着不顾一切的、要将她融入骨血的疯狂!
“从你把我从那滩烂泥里拖出来开始……”崔宇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沙哑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偏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烙印,“从你那双该死的、固执的眼睛看着我开始……你就已经是了!”
他的另一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扣住了她的后颈!不是粗暴的按压,那带着薄茧的手指深深陷入她颈后细腻的肌肤,带着一种近乎颤抖的、却又强势到极点的掌控欲!他的额头几乎抵上她的,灼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你怕成为我的弱点?”崔宇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近乎诅咒般的宣告,“晚了!顾梦!这艘地狱的船,你上来了,就别想下去!”
他的目光凶狠地扫过她那被无菌敷料覆盖的指尖,那刺目的白再次点燃了他眼底的暴戾余烬!
“至于你的血……”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如同极地的寒风,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冻结的偏执和疯狂,“它只会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想用这种理由离开?”
他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占有欲和一种近乎残忍的霸道:
“你想都别想!”
他的手指在她包扎的指尖上方虚虚拂过,动作带着一种病态般的珍视和不容置疑的宣告:“这伤,这血……是因为帮我而流的。”他的视线重新锁住她的眼睛,如同野兽标记领地般凶狠,“所以,它归我管!你的命……也归我管!”
“想安全?那就乖乖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他扣着她后颈的手收紧,迫使她更近地迎向他燃烧着疯狂火焰的视线,“想摆脱我?”他眼底闪过一丝毁灭性的光,“除非我死!或者……”
他的话语停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在她脸上逡巡,最后落在她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上,那眼神危险得令人头皮发麻!
“或者,”他的声音压低到只剩气音,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绝对的占有,“你亲手杀了我!用你修复胶片的手,拿起刀,捅进这里——”他猛地抓起她那只没受伤的手,狠狠按在自己剧烈起伏、心脏狂跳的左胸上!
顾梦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胸腔内那颗心脏如同狂暴战鼓般的搏动!那搏动如此猛烈,如此鲜活,带着一种濒临爆裂的生命力和毫不掩饰的占有宣言!
“否则,”崔宇俯身,滚烫的唇几乎要擦过她的耳廓,吐出的气息灼烧着她的神经,如同最恶毒的誓言,也如同最虔诚的枷锁,“顾梦,你只能死在我身边!死在我怀里!”
这句宣告,如同惊雷炸响在顾梦的灵魂深处!
没有温情脉脉的告白,只有血淋淋的占有宣言和置之死地的捆绑!没有安全的港湾,只有和他一起坠入深渊的疯狂邀约!他将自己的致命弱点赤裸裸地捧到她面前,同时也用最霸道、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将她彻底锁死在他命运的囚笼里!
顾梦的呼吸完全停滞了!指尖按压着他狂跳心脏的触感,和他滚烫的气息一起,如同烙铁般烫进她的灵魂!她被迫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疯狂占有和被逼到绝境后彻底坦露脆弱的脸庞。
愤怒吗?是的,为他的霸道和疯狂!
恐惧吗?是的,为这失控的、毁灭性的捆绑!
但在这愤怒和恐惧的深处,一种更尖锐、更陌生的刺痛感席卷了她——那是看到他灵魂深处那片为他撕裂的、血淋淋的荒芜之地时,无法抑制的悸动!是为他这种扭曲而绝望的“守护”方式,感到的心痛!
他承认了。
他承认她是他的弱点,承认他在乎她远胜于那卷胶片,承认他宁愿亲手将她锁在地狱,也不愿承受失去她的风险!
这份扭曲的、带着血腥味的承认,这份将她视为私有物般死死攥在掌心的疯狂,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也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她试图坚守的理智和距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心跳轰鸣、情感与理智激烈撕扯的瞬间——
“滋……”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静电释放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暗房中响起!
两人同时一僵!
顾梦的目光最先捕捉到异变——那台特殊光源照射下的胶片!在刚才的剧烈冲突和失控中,虽然经历了刮刀的碎裂和血滴的沾染,但在光源持续照射和特殊显影环境的作用下,那被艰难剥离掉关键涂层区域的烙印下方,基底层的信息……竟然开始显现了!
极其微弱、极其模糊的影像轮廓,如同沉睡千年的幽灵,在冷光源下悄然浮现!
顾梦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挣脱崔宇的钳制——并非因为排斥,而是修复师深入骨髓的本能!她不顾手腕和后颈残留的灼热触感,也暂时抛开了那几乎将她灵魂撕裂的情感风暴,猛地扑向显微目镜!
崔宇眼中疯狂的火焰也瞬间被冰冷的警觉取代!他紧跟着顾梦的视线,同样看到了那胶片上正在艰难凝聚的影像轮廓!母亲的线索!血债的真相!这冰冷的现实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部分失控的兽性,将他拉回了复仇的黑洞边缘!
他几乎是和顾梦同时凑近了显微目镜!
镜头下,那影像极其不稳定,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在雪花和模糊中艰难地挣扎着显现。那似乎是一个女人的侧影……非常模糊……背景是……冰冷的水泥柱子?
顾梦的心跳如擂鼓,全部的专注力瞬间灌注到眼前这微小而珍贵的影像上。她屏住呼吸,手指稳定而精准地操作着光源的微调旋钮,试图捕捉更清晰的细节。
崔宇的呼吸也屏住了,所有的疯狂和占有欲在这一刻被另一种更庞大、更沉重的情绪强行压制——那是沉睡了二十年、即将破土而出的复仇烈焰和无法逃避的血色真相!他死死盯着目镜,高大的身躯因紧绷而微微颤抖。
影像在艰难地清晰化……那张女人的侧脸轮廓……越来越清晰……鬓角似乎……
就在那即将触及核心的瞬间!
“嗡——!”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噪音,猛地从胶片深处爆发出来!整个暗房的灯光不受控制地猛烈闪烁了几下!
“不好!”顾梦失声惊呼!
只见显微目镜下,那片好不容易凝聚的影像区域,边缘如同被强酸腐蚀般,骤然开始剧烈扭曲、沸腾!紧接着,一道刺目的、带着荆棘十字星独特暗红色泽的毁灭性微光,如同毒蛇般从烙印深层猛然爆发!
“咔嚓!”一声脆响!
那承载着最后希望的胶片基底层,在崔宇和顾梦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就在即将揭晓真相的边缘——彻底碎裂!化为齑粉!
毁灭程序启动了!
唯一的线索,在触碰到真相的前一秒,在他们眼前……灰飞烟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被激烈情感烧灼的空间。
崔宇的身体僵在原地,瞳孔里最后一丝微光随着胶片的粉碎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那刚刚被顾梦指尖触碰过、还在狂跳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碎!
胶片碎了。
母亲的线索……断了。
二十年的追寻,在触手可及的瞬间,化为了飞灰。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空洞得如同深渊的眼眸,一点一点地移向身边同样僵直的顾梦。那眼神不再是疯狂,不再是占有,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灵魂的死寂。一种无声的、却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窒息的质问,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顾梦——
是你!是你让胶片沾上了血!是你……毁了它!
这无声的指控,比刚才他所有的疯狂咆哮都更致命!
情感的深渊刚刚被撕开,露出赤裸而滚烫的内核,下一秒,那唯一的希望就在他们眼前灰飞烟灭。崔宇眼中那死寂的深渊和无声的指控,如同最冰冷的判决,将两人之间刚刚燃起的、扭曲而绝望的羁绊,瞬间推向了更黑暗、更撕裂的绝境。顾梦站在碎片与绝望的中心,承受着那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目光,修复师的指尖还残留着包扎的触感和他心脏狂跳的余韵,然而此刻,她的世界,和他眼中的深渊一样,只剩下彻骨的寒冷和无边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