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神仙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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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在渡凡池的那三日刻意磋磨，灵姬在药圃待她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将她视作一枚药人。
反而两人相处的模式，更像是两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勉强同住一个屋檐下。再深一步来说，灵姬约莫是把她当成了空气，连多余的目光都懒得施舍。
自昨日灵姬推开门后，就不知所踪。莫念便自作主张地宿在小木屋的侧房。直到半夜，她在睡眼惺忪间，听到隔壁创来细微的动静，才知是灵姬回来了。
是以除去见面时那寥寥几语的接触，莫念也没有再主动去找她。倒是莫念自打进入药圃后，都未在进食。并且她翻遍了小木屋，也不曾瞧见食材的影子。
她心中不免起疑，灵姬平日怕不是就靠啃食外头的的草来果腹。
莫念到底还是被饿醒了，她虚着身子走到屋外，才发现天空总算放了晴。
可药圃四周环山，霸道地只许几缕阳光落入，所以大部分的草药都生在阴暗中。
她转头看向主屋，门窗紧闭，里面的人想来还未醒。
莫念低头思考了一会，在去找神经兮兮的灵姬，和图个轻松自由之间，终究还是选择了在药圃转悠。
今日借着清晰的光亮，她这才看清了药圃的整个面貌。
药圃占地大约有十亩，草木的水珠在天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亮眼的光泽，如同天上繁星一般，错杂的分散在各处。
而莫念一眼就被光圈中那几株草药，夺去了视线。那是甘林喂给她的‘仙草’，虽不知药性，但可略微果腹。
仿佛听到‘仙草’的召唤，莫念脑子还没转过弯，脚步就不停使唤地，径直朝那边走了过去。
等看清‘仙草’的模样，莫念才反应过来，她蹙起眉头看着‘仙草’。
说不清缘由，她总觉得‘仙草’对自己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
莫念双手环胸，咬着下唇，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中念叨：难道是自己吃了三天的‘仙草’，与它产生了共鸣？
想到这，她顿时舒展眉头，好似茅塞顿开：难不成甘林说得是真的，自己能通灵了！？
经过一系列脑内风暴，她成功被自己逗笑了。落入旁人眼中，就是一位对着草药出神，一会苦大仇深，一会又像是被夺了精气，最后冷不丁嘴角一扬，露出个没有来的笑的怪人。
而灵姬就是那位目睹全程的人，她悄无声息地走到莫念身后。
正好此时莫念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呛咳两声，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只见一位面容苍白身着一身白衣的散发女子，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莫念被她盯到发怵，迟疑一会，才缓缓开口：“早。”
惊吓过后，是久久不能平复的情绪。
也不知莫念刚才那副傻样她看了多久，反正莫念此时尴尬地，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
灵姬依旧一言不发、直挺挺地僵立着，唯有那双无波的眸子，悄然将视线越过了莫念，落入她身后的‘仙草’上。
莫念放轻呼吸，略有些复杂地看了看灵姬，对她奇异的举止起疑：她这是怎么了？
“不早了。”灵姬又将目光重新转移到莫念脸上，冷不丁开口应道。
莫念被她弄得有些哑口无言，怔愣道：“确实是不早了....”
这话一出，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古怪，静得落针可闻。
灵姬走向莫念：“你吃了多少？”
莫念有些不明所以，见她从自己身边路过，最后停在‘仙草’旁，这才了然。
回：“吃了几株。”
灵姬骨瘦嶙峋的手缓缓抚摸‘仙草’，摸到根部时用了巧劲，将‘仙草’连根拔起，“此草唤作神仙泪，缘由是其每片叶尖有一颗凝起的晶珠，形似垂落的泪珠，且触之微凉，”说着她将‘神仙泪’递到莫念面前，勾唇，“传闻是仙人落泪时，滴落在草叶上幻化而成。你不是要成仙么，吃了吧。”
可以不吃吗？莫念心中排斥，可手还是老实的接下了‘神仙泪’。
草如其名，入口即化，真如饮下了神仙泪，温和甘甜。
不过这‘神仙泪’好似与甘林给她的‘仙草’略微不同，前者如水，后者像是从哪薅来的野草，又干又剌，还一股生涩的草腥。
“看来你是铁了心的想成仙啊。”灵姬轻轻说道，只是加重了‘成仙’二字，随后转移话题，“今日，你便把药圃的虫害尽数除了。”
莫念自然不能拒绝，无奈应道：“会的。”
面对这十亩药圃，她一点都不会‘累’的，一点都不会‘苦’的。
半句怨言也不会有的。
闻言，灵姬忽地沉下脸，冷声开口:“天黑前清完，莫要误了时辰。”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独留莫念一人在草中凌乱。
她是发现了，这位灵姬姑娘性子乍阴乍晴，前一刻还在笑脸盈盈得和你说笑，下一刻就能冷着脸捉弄你。
总之琢磨不透啊。
不知是不是吃下了那株神仙泪，莫念终于恢复了体力，且还有赶超之前的趋势。
她撸起袖子，吭哧吭哧开始翻找起那些躲在暗处的虫子。
就这么捉了一上午，药圃的雨水早被蒸得一干二净。日头也爬上了中天，光圈也绕了药圃半圈，最后落在了正中几株草药上。
而莫念此刻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翻过叶子，露出几条白嫩嫩的肉虫。
她还是没有习惯，皱着眉将虫子捏了下来，感知到手中软糯的触感，她连忙将虫子甩进盘边的陶罐中。
陶罐是灵姬给她的，捉到现在，陶罐中已经积了小半的虫子。黑壳的、嫩白的、带毛的，花里胡哨的，看着甚是瘆人。
莫念瞥见一眼就嫌弃的不行，充满怨气地找着，一片一片翻过，恨不得全部都给薅了。
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得发丝贴在脸颊上，她连擦都懒得擦，偶然抬手蹭一下，还在脸上留下了几道印子。
“嗡嗡嗡——”
本来莫念都打算去下一片药草地捉虫，愣是被这忽然发出的震翅声给拉了回来。
“还挺能躲。”莫念小声嘀咕，看到根茎处有一只拇指大的黄金甲壳虫正啃咬着。她伸手去捉，那虫子却猛地振翅，往她脸上飞。
莫念一个偏头，虫子擦着她的耳朵掠过，带着一阵痒意。她正要起身去捉，却因蹲得太久，忽然失了力往地上一摔。
莫念连忙摸向陶罐，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有事的是她身下的草药。
她站起身，心虚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那几株看不清原本样貌的草药，正流出紫色的汁液，散发出阵阵酸味。
莫念假装镇定地蹲下身子，妄想用手把它们扶正恢复原貌，毫无疑问的，只是无用地挣扎罢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屋漏偏逢连雨天，谁能料到这甲壳虫飞的那么高，非又挑她没吃饭，使不上力气的时候。
这下好了，甲壳虫倒是飞走了，留她一人面对灵姬。
说曹操，曹操没来，荀彧倒是回来了。
甲壳虫盘旋在光圈内，光滑的壳反射出金光，刺进莫念眼中。她被刺得低下了头，瞧见被光圈正好环绕的，那几株被压坏的草药。
莫念这次找准机会，终于捉到了那只甲壳虫，她愤愤地将它翅膀拔了。
“嘶....”
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甲壳虫还是个会蛰人的虫，莫念小发雷霆，狠狠地把它‘咣当’一声扔进了陶罐。
收拾完虫子，她对着压坏的草，惆怅了一会，随后又吭哧吭哧地开始捉虫。
怕什么？谁叫她脸皮厚呢。
就算灵姬真要找她算账，她也长了腿的，到时候溜得快些便是了。
说来也是奇怪，灵姬神色平和的时候，眉眼间尚有几分活人的温气。可一旦冷下脸时，整个人仿佛是失了心魂的游鬼。也不似甘林那般完全被操控的模样，反而像是挣脱了一半的木偶。
也不知那位还未出面的教主，是否如他们二人一般神志不清呢？
那位教主的容貌，早已模糊在了莫念的脑子，只依稀记得她心比天高，唯独是上天的忠实教徒。
经刚才的事，莫念手上的动作轻了许多，正埋头苦干时，手腕却忽然被人抓住。
她心跳漏了一拍，猛地抬头视线与灵姬相撞，手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躲什么？”灵姬歪了歪头，眼中充满疑问，手却紧紧攥住莫念的手腕。
莫念干笑两声，想把手抽回来：“你突然冒出来，着实有些吓到我了。”
灵姬将莫念的手翻了过来，露出红肿的掌心，淡淡陈述道：“被虫子蛰了。”
“小伤而已，不打紧.....”
灵姬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我说过了，一个不注意，你这条命就别要了。”
说着甩开莫念的手，站起身走到被破坏的草株旁。
莫念揉着手腕，又轻轻按在红肿的地方，力道不重，却让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抬头一看，灵姬已经站在了她的杰作旁，罕见地露出一丝愠怒：“你干了什么？”
这确实是莫念的错，她不否认，“是我做的，很抱歉.....”
事故俨然发生，结果摆在眼前，解释再多也是废话。
等了半晌灵姬的怒火没有降下，她反而敛起脾性，淡然道：“那你帮我补种回来。”
比起预想中的惩罚，灵姬交代给她这件事，反倒更让她心里发毛，“可以。”
灵姬又开口补充道:“在你死之前。”
果然，这话一出口，莫念安心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神仙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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