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与光的梦幻曲》不为君知

7、 七 泡温泉

　　越来越冷了。

　　树给光做了件外套，他们又一起做了新的被子，每天睡在棉花被里，像是承在一朵暖烘烘的云中。

　　几个月过去，光的头发长了不少，树帮他剪短了些，后颈如今总被风吹凉，这让光有些不习惯。

　　这一天，光的心情格外好，一大早便从云朵被子中醒来，冲到草地上打滚。

　　树揉了揉眼睛，从叶子上坐起来，看着一蹦一跳的光，问：“光，你怎么了？”

　　光撑起身，乐道：“过几天就是新年了！”

　　光在实验室里从未过过任何节日。被女人带走后，和她挤在小小的家里度过过一次新年，她给光买了几根小棍子，说这叫“小星星”。

　　“树树！”光一下朝树跑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你能带我去外面玩吗，去一些没去过的地方！”

　　“可以，”树被摇得声音发颤，随即反握住光的手臂，笑了笑，“正好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启程前，两人先是换上了新衣服，树用两片叶子包了些面包，给光分去一片。两人就这样分别拎着个小包，踏上了新年之旅。

　　光每走一步，名为好奇心的萌芽便会越长越旺。

　　他问了问此行的目的地，却见树也是一副若有所想的模样，只回应道：“我也很久没去那儿了。只有天冷的时候，那里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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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同树待在一起的时候心情都很好，有时欢乐有时平静。只有当树不在时，心底才会变得空落落的。他们一路哼着歌，两人所唱的旋律越来越像，像一首未经打磨的协奏曲。

　　到了冬天，沿途的风景变了许多。

　　光每说一句话，嘴前就会浮现一片小型的白雾，雪与他们一同在大路上前行。

　　光也看到了路上有许多小树，看着它们通身干黄的颜色，树枝上的叶子也掉光了。

　　天冷时，人穿的衣服会越来越多，植物穿的衣服会越来越少。希望明年能再看到它们换上新衣。

　　光有些累了，树蹲下身背起他。几片雪花落到光的后劲，冰凉凉的。

　　两人就这样又走了几分钟，才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冒着白气的湖水。

　　茫茫白雪间，雾中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

　　光没见过这样的湖，树跟他说，这叫温泉。

　　光被暖雾蒸得迷迷糊糊，树却已经拿出原先备好的几块布，递给光一块，脱下外衣，随即利落地跳入水中，转身朝光伸出手。

　　光褪去几件衣服，握住树的手小心地下了水，那手刚刚一直在树的衣服里捂着，此时附在对方手心里，依旧暖烘烘的。

　　光学着树的动作坐了下去，整个身子被水托了起来，此时若盖上棉花被子，便真是承在云中了。

　　“暖和吗？”树问。

　　“嗯……”光已经不自觉地闭上双眼。

　　“看。”树扬眉，双手在水中一张一合，向外挤压，水面立马窜上一节水花，如同一只即飞即损的鸟。

　　光睁圆眼，学着树的手势也编出一只鸟，一开始总把握不好力度，弄得他和树满脸是水。到最后，两人干脆不编小鸟了，一心一意地打起了水仗。

　　一来二去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都有些累了，便背靠着边缘休息。光感受着水底传来的热气，看到树的发丝低端在不断往下滴水，落在他浅棕色的皮肤上，划拉出深色的水迹。

　　光抬起手，朝树的头发抚去。

　　他这时才注意到，树的头发也长了。

　　树感受到光的手指在自己的发丝间轻轻摩挲，什么也没说，只是离光更近了些。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光原本伸直的手臂微微弯曲，看着树的发丝颜色，白中似乎带了点黄，很像来的路上看到的树皮的颜色。

　　这样的颜色也让他想起“小星星”。

　　“树，你见过烟花吗？”光问。

　　“没有。”

　　光只是隐约记得第一次看到烟花的情景。女人点燃“小星星”的顶端，一小撮火花如网一般炸开，滋滋啦啦的，却不让光害怕。

　　四周很静，很黑，那小小的火花却能把夜照亮。眼睛有些难受，他闭上眼，看到了自己的笑脸，也可能是女人的笑脸。

　　看过了沿途的树和树的发丝，此时再想起那一簇烟火，却让光感到难受。

　　“烟花很美。”光忽地开口。

　　“是吗？”树仔细地听着。

　　光睁开眼，看着树，很认真地说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树的发丝依旧滴滴答答地滴着水，他在这一声声的间隙中，轻轻回道：“嗯。”

　　这一天，光默默定下许多计划。比如也该给树剪一次头发了，但如果树喜欢，也可以继续留着，这个等回去再问吧。

　　还有，树带他去过很多地方。光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带树看一次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