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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阴差阳错亦是缘 世事如棋局局新 ...

  •   “都别站着了!”秦韵招呼着随行的甭管是神川还是缙国的将士官员,指着兰溱的豪华大帐“走!进去歇会儿!”
      就在秦韵于帐中溜溜达达,感慨着神川皇子过得寒酸之际,兰溱、刘川行色匆匆“追”了进来。不由分说将这人围住,四目开始在秦韵身上游走……
      秦韵瞅着“围观”自己的二人,瞬间不乐意了。“哎!我说你俩好歹一个皇子,一个大将军,这么盯着一国公主看,不觉得有失礼数吗?!怎么着?你们神川是没有美女吗?”
      “神川自是不缺美女,只是……”兰溱说话间目光还在仔细打量。“元正殿不似神川美女倒是更像我神川一位皇子。”
      “神川皇子……”秦韵细品此话,不由坏笑“你搭讪的方式还真特别!”转头碰上刘川直视的目光,赶紧转身。
      “你是秦韵。”不是提问,只是叙述。“你和孝陵什么关系?”问话的方式很刘川。——七皇子陵王兰肃,字孝陵。
      “孝陵?”秦韵回眼打量刘川……目光走到这人身上佩剑时嘴角邪魅一笑。抬腿上前,靠近这人,神秘低语“你呀,回头给这把‘银灵子’磕一个吧。我不追究你射伤我,全是看在它的份儿上!”转身欲走人。
      “你不追究我射伤你?!可我要追……”
      瞬间回身“说什么呢?!”狠狠瞪了眼刘川。重新靠近,继续低语“话可不能乱讲。你是神川将领,我是缙国公主,你可想好了!”说罢,又不甘心,于是抱怨一句“这兰肃也真有意思!自个儿人不到就算了,还把‘银灵子’给你。合着他还让我护你周全?!”
      刘川注视着眼前这人——这就是秦韵。
      突然想起当日相辉楼兰肃对这人的描述——“漂亮,标准的美人。”顿时于心中暗骂,就知道那个白痴没句正经的!那不就等于在夸他自己吗?!这二人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乍看之下确实让人难以分辨。同样带着笑意、非寒非暖的眼神,不同的是,兰肃是拒人于咫尺,秦韵则是拒人于千里。
      对比下来……秦韵身高低于兰肃,整个人也小一号。
      再仔细端详……面部线条、五官较兰肃柔和许多。可举手投足间,那说话的语气、神情,简直同兰肃如出一辙。
      刘川一时看出了神……
      见对方神游太虚,对自己所说之话充耳不闻……秦韵抬头,朝刘川轻吹口气。
      “你干嘛?!”突然回神,下意识闪躲的同时一脸惊恐。
      刘川如此强烈的反应给秦韵吓一跳“你至于吗?!”一脸蛮横“我和你说话呢!”
      刘川赶紧后退出几步,将脸转向一旁。可此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简直快跳出来了。
      见刘川如此局促,秦韵不觉侧头,一时不明就里。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刚才乱军之中、厮杀之际,神川这位刘将军呀,本想着助本司一臂之力,可怎奈……”撇撇嘴,既然心不甘情不愿,不如“刀剑无眼不假,但主要还是学艺不精,误伤了本司。可见你神川也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啊。”
      “哎!我说你……”
      抬手一个“你先别急”的手势制止下兰溱。继续“豪言壮语”着“可此事绝非其有意为之。想我缙国大国胸怀、海纳百川,就……”大度地摆摆手“不予追究了!”说罢,再看回兰溱,一副“现在轮到你了”的笑。“此事,你神川自是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回头啊,我这儿的医药费、治疗费、检查费、手术费、护理费、误工费、着装费、交通费、精神损失费、递延资产折旧……按市价赔了便是。”
      “你这箭伤哪儿来的递延资产折旧?!”兰溱立马儿提出质疑。
      “哟!”瞧着兰溱乐“没想到你一皇子还懂财务。可……”傲娇地仰起头,霸道一句“我说有就有!”见这人皱眉“怎么?不服?!非要升级成外交事件是吧?!”
      “你!”一脸愤然。
      见兰溱还不肯服软“行!我平日行善积德,开了很多社会福利院。现在我受了伤,那里几千号鳏寡孤独、废疾者失去了照顾。这些!”剑指兰溱“都得由你神川赔!”
      “你!”兰溱恨不得一巴掌抽飞这人。
      “对了!来年的人身保险也得涨价了,这差价……”瞅着兰溱坏笑“也算你神川的!”
      “你买寿险了吗?要不我现在一起赔了?!”兰溱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心想这哪儿是长公主,这分明就是那个从小无赖到大的兰孝陵!
      秦韵“小人得势”地乐着,瞥见刘川还在“愤怒小鸟”般瞪着自己……便溜溜达达,假装漫不经心地在这人附近转悠……
      半天,轻叹口气。凑上前,窃窃私语“听说你曾参与了你们的西征……这岐,是你收的?”
      刘川垂目斜视秦韵……
      “还听说……”挑挑眉“你兄长折这儿了?”
      刘川瞬间怒目……
      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只见秦韵惋惜地叹了口气“要说不管岐是它自己的,还是你神川的,其实都与我缙无关。我缙国本无心你们之间的恩怨。可……国家之事,利益为先。是敌是友、是对是错,”摇摇头“实难平判。何况两国交战,战场拼杀,将士们都要奋勇向前以杀敌为荣。凡有退缩拒战者,皆要以军法处置。而兵者又是诡道,机关算尽,不择手段乃是常态。所以……”顿了顿,瞧着刘川“我个人觉得是无可厚非。”
      “你……!”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若将军要把它看做私怨,那……”耸耸肩“我也无妨。”
      “你……”
      更加靠近“瞧你这架势,兰肃应该什么都没和你说吧?但你可知道兰肃他……”瞧着刘川“不但什么都知道而且……”察言观色着“早就知道!”见刘川瞬间五雷轰顶的表情,秦韵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你兰肃不给我平事儿是吧?!行!那咱俩谁都别想好过!
      摇头叹气“兰肃这人呀,就是如此。面对难题就一个字——‘躲’!碰着责任跑得那叫一个——‘快’。他这个人啊,要不是投了个好胎……”
      打断秦韵,坚定不移一句“他很好!”
      秦韵乐“得!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就继续当你的地主家傻儿子吧!”说罢,留下心神不宁的刘川,来到大帐一侧。几案后坐下,瞧着兰溱,扬扬头“哎!神川皇子!是现在上路呢?还是再歇会儿?”
      兰溱看着秦韵,脑袋嗡嗡作响……一个兰孝陵就已经让他头大了,现在倒好,又来一个小号的。而观察到现在,他发现这小号的又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要把两人凑出个“好”字,那还不得翻了天?!不觉心烦地白了眼秦韵,不情不愿又不失礼节一句“一切依元正殿意思。”
      “好!听话的我喜欢!回头啊,就选你了!”看着瞬间脸儿绿的兰溱放声大笑。起身,“你这大帐太寒酸!等到了缙国,一定让你好好开开眼!”
      “你……!”
      不顾兰溱的“惊恐”继续逗着他“哎?我问你!你封号‘恭’是因为听话吗?”
      “什么?!”
      “你是跟谁都这么听话还是只跟我?”
      兰溱缓着心绪,强装镇定“元正殿搭讪的方式也很特别!”
      “嗯?”眼带笑意瞧着这拿她自己的话怼她之人,摇摇头“这话可得两说。因为搁你那儿叫搭讪,搁我这儿呀,”指着兰溱“叫公主训话!”
      “你!”
      扔下句“赶紧得吧!磨磨唧唧!”转身,仰天出门……
      兰溱望着秦韵背影……也说不上什么心情——虽说有想上手掐死这人的“心”,却也有对其万分好奇的“意”。虽和喜欢不沾一点儿边儿,可又说不上讨厌——几分情不知所起的亲切和莫名的不待见。想来,应该还是因为这人与兰孝陵长相甚似的缘故吧,可……兰溱不禁挑眉,这人与人间的感觉还真是……妙不妙的不好说,反正确实难言!
      除执“缙”旗的人马外,秦韵还留了一百缙云司将士。两国人马汇合一处,浩浩荡荡、旌旗招展,离开边境,朝岐州城行进……

      秦韵、兰溱策马并行……
      兰溱完全不提辂车那茬儿——
      一来,觉得公主骑马,皇子乘轿的场面……都不是礼不礼节的事儿,而是太过搞笑。
      二来,观察下来,这丫头别说凤辇,连衣服都是男装。跟她提辂车……自己除了被奚落一通应该什么都得不着!
      所以是主动骑了马。
      刘川稍落于二人身后……盯着秦韵背影……
      他明白,刚在帐中这人所言是在帮他、提醒他。
      故意射伤秦韵之事,他不能承认。因为身为神川将军,他若认下,即便现在能被按下,不上升到国家层面,可也一定会被记录在案。日后若有需要,大概率会被有心之人拿出大做文章。
      而射杀他兄长之事,秦韵也不能承认。因为身为缙国掌兵的长公主,秦韵若认下她参与了神川和岐国两国间的战役,就等于缙向神川宣了战。
      也正如秦韵所言,上了战场便是你死我活。作为主帅,想方设法将敌人赶尽杀绝是理所当然。所以于公,自是怪不了人家。至于于私……秦韵也说了——“无妨”。
      那么……要报仇吗?刘川有些恍惚……
      可此时更让他如鲠在喉的,却是那“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可……太想问来人!”的真相——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是……看年纪感觉相仿,姐弟?兄妹?所以……她父亲是皇上?
      此时的兰溱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这难道是自己的……皇姐?皇妹?所以皇上才会对此次选婿之事只字不提?
      偷瞧了眼秦韵……不对,她要选得可是皇子。即使能抛开所有道德枷锁——虽说他完全不认为皇上能开放到此种程度——可再怎么婚姻自由不还牵涉到一个优生优育问题吗?所以……这选婿一说它就只是个借口?摇摇头,毕竟大国协商,还不至如此儿戏。那到底……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要说没关系——倒是听过这世上有一模一样却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的说法,好像叫(搜索着自己的知识库)基因“撞脸”——所以这丫头和兰孝陵就只是“巧合”?
      又偷瞧了眼……与兰孝陵如此形神兼备,要说是巧合那——绝对不可能!想到此,瞬间一激灵。
      “这要看呀,就光明正大得看!斜着眼看,那叫偷瞄。”转头看向兰溱“你这总偷瞄我,算怎么档子事儿啊?!”其实,兰溱若只“意淫”倒也不叫事儿,谁会管到他脑子里?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得同时总往秦韵身上瞟。
      兰溱对这语气简直不要太熟悉——从小听到大。于是习惯性的、张口就是对付兰肃的话术“堂堂缙国公主,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哪只眼看见我偷瞄你了?!”
      可秦韵不是兰肃。猛地伸手,一把拽过兰溱马缰,将人和马拉到自己近前。咫尺的距离,对上兰溱双眼“瞧好了!就是这两只!”话音未落便觉一股幽香扑面而来。秦韵对味道很是敏感,又赶上这香气甚是好闻,于是……不觉嗅起来。
      兰溱开始被这人的一番操作吓得是惊魂未定。正于慌乱中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突然看到如此搞笑一幕,一时愣住,哭笑不得……半天,缓过神儿“你属狗的?”
      摇摇头“不是啊。”答得认真。
      “你……”
      抬眼,一脸的坏笑。
      如此近距离盯着对方,兰溱顿觉别扭——眉眼弯弯,真是……活脱脱一个兰孝陵!边“挣扎”边“呐喊”:“没听过‘贞静幽闲,端庄诚一,女子之德性也。’吗?!”
      “没听过‘处世诫多言’、‘言多必有数短之处’、‘子好直言,必及于难。’直言贾祸吗?!”
      “你!……”
      “再说了,职务都坐到明成祖仁孝皇后了,却在史书上连个正式名字都没留下,混得还不如内贾南风、陆令萱。你听她的?!”
      兰溱闻言目瞪口呆——从未听过有女子如此言论,从来没有!
      此时,一阵朔风起,青丝眼前过。——兰溱的长发被吹起后好巧不巧“糊”了秦韵一脸。
      “呸!呸!”赶紧松开兰溱的马缰,忙着铺拉脸上发丝。同时一脸嫌弃“明明一个大男人,干嘛一头长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损!”
      一听还敢顶嘴,秦韵索性……
      “啊呀!你!……别扯我头发!”意识到这人在借机使坏,兰溱不由“怒目圆睁”。
      秦韵瞧着被自个儿扯得龇牙咧嘴之人不住得乐。“小孩儿都知道‘步从容立端正,揖深圆拜恭敬。’你这张牙舞爪的……”得意之余不忘嘲讽“看来你神川的基础教育也不行啊!”
      “那《弟子规》还说‘话说多不如少,市井气切戒之。’也没见你听!”边整着仪容边反驳。
      秦韵一听,不由兴趣满满打量起兰溱……“兰……”努力回想却还是没想起这人叫什么。于是“我说他皇兄啊,”——索性跟着兰肃叫了。“你刚说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孝之始也。人孔老爷子后面还说‘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你这有‘始’无‘终’,说话半截儿,不也是挑着来得吗?!”扬扬头“如此宽待己、严律人,寻弊索瑕,你配当皇子吗?!”
      “你!……你这人……!”四处张望,像是在找说理的地儿……最后将目光落到身后刘川处,指着秦韵“她!她这……!”
      刘川一直于后面瞧着,此时不觉摇头——还真就活脱脱一个兰孝陵!
      秦韵抬手,一巴掌“扇飞”兰溱指她的手,反手指着这人“我呀,还真就见不得你这号人!想方设法引经据典,却只挑对自个儿有利的说!哪怕曲解圣贤之意,颠倒是非黑白,却依旧能信誓旦旦、心安理得。同时还不忘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塑造光辉伟岸的高大形象。”点划着兰溱“真是伪善得很呀!”
      突闻身后一声嗤笑。秦韵回头——是刘川。
      刘川也是心中苦——此番言论和兰肃是一模一样!
      可秦韵只听到了“我不服!”于是眼珠一转,朝刘川勾勾手指……
      等人策马上前,与自己并行“一个问题黄金一两,要不要问呢?”见刘川迟疑“没现钱的话,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也可以暂时压我这儿。”见这人不语,便上下打量起来……一脸质疑“都说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你倒是轻装上阵。”
      “佩玉鸣鸾乃女子所好。”
      “哎哟,瞧将军您这话儿说的。这女子所好……”坏笑着挑挑眉“您好像也没少为吧?!”
      “你!”
      “怎么?就真没有想知道的?”胸有成竹地摇摇头“我不信!”可瞧这人还不上套,于是“也罢!那就都算到兰肃头上!”说罢又不放心得补一句“但你可得认!”
      兰溱一直于一旁“偷听”。见这人如此忽悠自家小将军也是一时没忍住“你缺钱吗?!”
      “天下需要接济人之多了去了,我这是劫富济贫!”
      “你!”兰溱无语。
      秦韵扭头看向刘川“你到底问不问?”
      “你会照实答吗?”怎么看都不像个能好好说话的主。
      怎料秦韵晃着食指“可一两黄金了。”
      “什么?!”刘川一脸懵。
      变换手势“二两黄金!”
      兰溱不由打起抱不平“你不如去抢!”
      秦韵一脸坏笑“你就说是不是他发的问吧?”
      兰溱不由疑惑“你能要点儿脸吗?!”
      一脸无所谓“想兼济天下,还要什么脸啊?!”
      “哎?!你!”给兰溱气乐了。
      看向刘川,扬扬头,意思“问呀!”
      刘川轻叹口气,问出心中最关心之事“你和孝陵什么关系?”
      “亲戚。”
      刘川质疑“亲戚?”
      秦韵点头“亲戚。”
      刘川不解“有多亲?”
      秦韵乐“就很亲。”
      “亲到……”刘川还没说完,便被兰溱拽住。“兰孝陵不是邓通,他可不能自己发行货币。”
      秦韵乐。指着刘川,瞧着兰溱“照他这么个问法儿,邓通也悬!”转头再看刘川“敢情算兰肃头上你是一点儿不心疼啊!”
      兰溱眼瞧着不管是关心则乱还是性格使然,反正刘川明显不是眼前这个古灵精怪丫头的对手,心话儿费钱事儿小,关键照这么个问法估计到永安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决定亲自出马“你和兰孝陵是同母异父?”——除了对自己父皇的信任外,更多还是因为兰肃母亲入神川后就只生了一子。所以即便是私生,那也同母不同父。
      秦韵被逗乐了“你是真贼啊。”她一直有个习惯——喜欢被人提问。因为不但能听出问话人在意之点,更能瞧出一个人的性格。而兰溱此种问法,在她看来是极其讨巧——只让她答“是”或“否”而避免像对刘川那样绕圈圈、顾左右而言他。于是斜眼瞅着兰溱“怎么?你也什么都没带?!也算兰肃头上?不合适吧?!”
      兰溱白了眼秦韵,思索片刻,取下腰间大带上的玉佩“给!拿好了!这可是价值连城。先放你那儿压着,省得说我‘不合适’!”
      秦韵瞧着手中龙鼠造型的玉佩,“这块子辰玉虽说玉体通透,油脂光泽,游丝毛雕如行云流水,雕刻也是巧夺天工,可要说其价值连城……”对着兰溱不屑一眄“恐怕也只是神川才有的小城吧。”说着翻过玉佩——上刻一个“溱”字——才想起这人叫“兰溱”。可嘴上却念着“……秦?”——“溱”字有两音,一曰“真”,一曰“秦”。
      兰溱白了眼这明知故“错”之人“缙国的公主都不读书得吗?”
      秦韵抿嘴坏笑。眼珠一转“我前些年不见过一块儿玉佩,样式和这块儿是一模一样,也只刻了一个‘秦’字。哎你看!”说着,手指遮住“氵”,看着兰溱坏笑“你说实话,这东西真是你的吗?这仨点儿是你后来自个儿刻上去得吧?!”
      兰溱闻言是瞠目结舌——开始还当个事儿认真听着,可越听越不正经。这还没说几句呢,自己随身的物件就成她的了?!这不强取豪夺吗?!——伸手便夺“我打出生就有的东西,怎么就成你的了?!”
      秦韵眼疾手快,及时闪开。“你说是你的,可怎么证明呢?难不成你叫它,它能答应吗?”
      兰溱杏眼圆睁,一脸幽怨、气鼓鼓瞪着秦韵,只剩嘴巴如金鱼般不断开合……
      而秦韵则是不依不饶,坏笑一句“念咒呢?”见兰溱因气愤而瞬间脸颊涨红,“也罢!都说聊胜于无,我就暂且勉为其难收下。不过你可记得尽快来赎啊,因为我这儿可是从现在就算利息而且……”朝兰溱一个鬼脸“利率忒高!”
      兰溱此时是咬牙切齿,却依旧哑口无言。——从小到大就没有哪个女子敢这么跟他说话,更别说还动手了。所以,始料未及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一直处于懵B状态。
      刘川瞧着素来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二皇子如今变成了个哑巴,不觉摇头兴叹……一物降一物啊。
      秦韵手掂玉佩,瞧着兰溱“我与兰肃同母异父。”
      兰溱闻言,下意识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这祖宗和自己没血缘关系。安下心后,不觉好奇“是姐弟?”
      秦韵笑眄兰溱“为何不是兄妹?”
      兰溱眨眨眼“你这算回答吗?”
      秦韵乐“是!”见这人瞬间瞪眼,“我说的是,是姐弟!”
      兰溱一脸好奇“你比兰孝陵大多少?”
      不觉摇头“你真事非!”
      兰溱似笑非笑“怎么?女子年龄是秘密?问不得?”
      同样似笑非笑瞅了眼这人“也就一年多。”
      兰溱表面点头,脑子却在飞速旋转……欲盖弥彰一句“你生父是缙先帝?”惹得秦韵瞬间破防。皱眉乐着“你这不废话吗?!我是缙国长公主,我父皇不是缙国国君还能是谁?!”心里却在感慨:这人真贼!
      而兰溱此时好似发现了个天大的秘密。眼睁溜圆看着秦韵,又看看刘川,再看回秦韵,神秘兮兮低语“所以兰孝陵的母亲嫁到神川之前……”话没说完便被秦韵抬腿就是一脚“别人的事儿,你管着吗?!”
      “哎!你!……”突然反应过来“你敢殴打神川皇子?!外交事件还是私了?你自己选!”
      “滚蛋!自说自话!谁看着了?!”不等兰溱开口,提高音量“谁敢说他见着了,我立马儿给他串成人串儿!”
      “你……!”
      “我什么我?!想讹我?!”指着兰溱恶狠狠一句“有命花吗你?!”
      兰溱揉着腿,想起之前边境的恐怖画面……只瞪着秦韵,敢怒不敢言。——这丫头不是说说,她真能!
      听着二人提及兰肃母亲……刘川低头看向“银灵子”,回想着兰肃游船炙蟹,馺娑抚琴,讲瓷器开片……突然发现这人生活中到处都有其母的影子,不觉心疼……
      兰溱无意中瞧见刘川表情凝重,眉头紧皱“怎么了?不舒服吗?”
      摇摇头,“只是想起孝陵他……”下意识瞅了眼秦韵“很怀念自己母亲……”
      秦韵闻言,不自然地撇嘴可……终是低头不语。
      兰溱看着一脸忧伤的刘川,又看看强掩伤感的秦韵……突然反应过来“兰孝陵的母亲还活着?!”——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秦韵、刘川同时一脸惊讶。
      刘川吃惊是因为兰孝陵母亲还活着。
      秦韵吃惊是因为居然质疑兰肃也就是她的亲妈还活着。不由瞪着兰溱“废话!他妈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你想什么呢?!”
      “我想……”兰溱一脸懵。自辩着“我记得当时说是……病逝……”转眼看向刘川。
      刘川此时同样的一脸懵,回想着自己为何会有此印象……
      秦韵瞧着二人,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就是和离嘛,你们神川犯得着这么诋毁人吗?!”
      “和离?!”兰溱、刘川异口同声。
      “当年和你们皇上和离后,回了缙,嫁给了先帝了呀。”
      “回缙嫁……”兰溱瞪大眼睛看向秦韵“那你岂不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你是外生子啊?”
      “都说穷乡僻壤、泼妇刁民。像你们神川这种蛮夷之地,民智未开、思想僵化,看这大千世界就犹如井底之蛙,”摆摆手“真是不能与夏虫语冰,无法与曲士论道!”
      兰溱却笑得诡吊,盯着秦韵,眼睛一眨一眨“不过依旧是嫡出长女,所以才会有如此的行事乖张,肆无忌惮。”
      秦韵会心一笑“你能活成这样,不也是因为投胎吗?!”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狠狠互瞅一眼,继而扭头,谁都不理谁。
      而刘川此时,真真儿的意难平……
      这一会儿的信息量对他而言过于巨大……想到临行前,二人“伤离别”时他曾感到兰肃湿了眼眶。想北伐回来,那人虽因大开杀戒而伤心,但都未见其落泪,可这次……刘川当时只觉是对自己的不舍,现在才明白,此“不舍”非彼“不舍”。而背后的错综复杂,又是一言难尽。那人,应该是担心秦韵和他兄长间的恩怨影响到他二人吧……
      大队人马一路行来,终于看到岐州城。
      岐州州牧、原岐国国君江齐早早便于城外等候。此时见着自家主子别提多殷勤了,一恭到底“二皇子大驾光临,真乃我岐州之幸啊!”
      兰溱虽对这种跳梁国主没什么好印象,可毕竟以“恭”著称,所以相见恨晚得赶紧抬手搀扶“哎呀,自家官员何需如此大礼?!江州牧啊,此次有劳了!”
      “得朝廷信任,为殿下办事,是下官的福分,不敢言‘劳’。”一通表忠心的寒暄后,转眼看向秦韵“元正殿别来无恙啊?”
      “无恙,无恙。不像你,从有自己一亩三分地儿的一国之君摇身一变成了……”看向兰溱“你刚叫他什么?州牧是吧?”再看回江齐“变成他国的臣子了。”
      “秦嫣然!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江齐也是收起礼数,开始和秦韵讲道理。——秦韵,小字嫣然。
      “你嫌我话难听,怎么不嫌自个儿事儿做得难看?!……怎么着?还想和我动手是吧?别以为现在有神川做靠山就了不起了,你可别忘了,你我国土接壤,等神川援兵到了,我早杀你八百回了。”
      “那你此次来神川又是为何?江某才疏学浅,敢问当年刘邦是为弘扬民族文化、扶贫匈奴才送公主去和亲得吗?”瞧着秦韵“不是认投,你来个六啊!”
      话音刚落就听兰溱“噗嗤”笑出声。被秦韵没好气儿得白了眼“怎么?不可乐吗?”
      “亏你还笑得出来。我可听说当日朝堂之上,你们承和帝对‘和亲’一事是只字未提。如今连这边陲之州的州牧都知道了未公开的朝廷机密……”秦韵瞧着兰溱“你是在乐你神川的国祚绵长吗?”
      “你!”兰溱自知宦海沉浮靠得就是消息的道理,所以秦韵这番话确实给他提了个醒儿。
      江齐意识到祸从口出,唯恐大难临头赶紧“殿下!下官冤枉啊!下官听说缙国送公主前来,便以史为鉴地推断其是来和亲。这不过是下官的胡乱猜想、异想天开,断不是这人口中的什么朝廷机密啊!”指着秦韵“她这是在诬陷我朝官员,意图离间我朝君臣!殿下万不可被其妖言所蛊惑啊!”
      “江州牧莫急。”安抚着江齐,示意其别喊。看向秦韵“抛开这来意不谈,咱就单讲这信息的获得。就算江州牧得到的是机密可……你怎么就能肯定是我神川而不是你缙国自己泄的密?”
      “你的意思是……”秦韵盯着兰溱,指指江齐“他通敌叛国呗?”
      “殿下!下官冤枉啊!”江齐简直要冤死了。
      “说起通敌叛国……”兰溱靠近一脸坏笑的秦韵,低声耳语“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神川朝堂之事的?难不成是……裙带关系?”
      秦韵点点头“你倒是提醒了我,下次有人问起,”一脸神秘地示意兰溱再靠近些“我就说你告诉我的。”
      兰溱听罢会心一笑,只一句“随便你。”转头看向江齐“聊了这会儿,本王也渴了。江州牧,人马需在岐州留宿一晚,还劳烦你安排。”
      “行宫早已备好,只等二皇子移驾。”
      兰溱犹豫了下,有意无意撇了眼秦韵……
      秦韵立马儿心领神会却……冲兰澈挑挑眉,好像在说“求我!”
      兰溱瞬间破防。想了想,还是乐着做了个“您先请”的手势。
      秦韵不由白了眼这人。转而“咱们在这儿只停留一晚,我看就一切从简、不劳民伤财了吧。”
      兰溱会心一笑,顺势一句“但凭元正殿做主。”
      主人即便有此意,可这种事儿也只能由客人先开口。所以深谙此道的二人刚才才展开一场拉扯。也不是兰溱好面儿,他只想看看秦韵如何对民。现在看来……兰溱心想,也不全是一无是处。
      神川朝廷对于地方的接待任务均有拨款,可标准是严格执行以勤俭治天下的先帝的规定。具体落实起来就是哪怕皇子出行也就四菜一汤。所以这一大波人要是住进行宫,莫说挑费,单是薪火费就是个天文数字。简而言之就是经费有限,要想不怠慢,岐州就得破财。
      所以此时江齐眼见来个了大便宜,赶紧就坡下驴。“二皇子勤俭爱民、体恤百姓,实乃万民之福。下官替岐州百姓谢过殿下!能得此皇子乃天佑我神川啊!”一躬到底。“那便委屈殿下,屈尊鸿胪馆。”说着,伸手让着兰溱“下官为殿下引路。”
      江齐上马,前面开路。一行人于后面跟随……

      兰溱找了个机会,拉进与秦韵的距离,小声低语“本王替岐州百姓谢过元正殿。”
      “不叫事儿!”说罢又坏笑“你省下来的,也绝到不了岐州百姓口袋。”
      “可我花费的,肯定是出在岐州百姓身上。”
      转头盯着兰溱,上下打量着……“想立爱民如子、清正廉洁的人设就别穿这一身织金云锦和白狐皮袍。”说着,推了把兰溱“去去去!离我远点儿!一会儿雷劈你时再连累我!”
      兰溱皱眉乐“我说你能不能别像个小刺猬?!”
      “小什么?”
      “小刺猬。”
      “什么刺猬?”
      “小刺,”突然反应过来“好玩儿吗?!”
      秦韵放声大笑。见兰溱拉下脸“我怎么就刺猬了?”
      “见谁都一身刺儿,不是刺猬是什么?”
      “河豚。”
      “什么?”
      “一身刺儿的,除了刺猬也还有河豚。没事儿多读点儿书呗。”
      “哎?你!……”又是哑口无言。
      秦韵双手一摊“你看吧?要不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呢?这言之无物了吧?”
      “秦嫣然!”也是刚听江齐这么叫才知道秦韵的名字。
      第一次被兰溱喊名字一时有些不适应。眨眨眼,但还不着调一句“本司在。”
      “哼!”兰溱大袖一甩“真是一饭之德必偿!”
      “啊?”先是一愣“要不封你‘恭’呢,这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白了眼兰溱“是,不像你,睚眦之怨必报!”
      兰溱索性眼不见为净。扭头看向别处,却瞅见不远处人头攒动甚是热闹。不由好奇“干什么呢?”问向随驾的宗琰。
      宗琰翘首观瞧“这……看着好像……祭祀……”
      “殿下,这是百姓在祈福。”前面的江齐也是处处留意自家主子。此时听其问话便赶紧向兰溱介绍。“我岐州民间有个习俗,百姓在这立冬之后,都会来寺庙祈福,同时请一幅经高僧做法开光的九九消寒图回家,以保佑整个冬季平安,所以这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原来如此。”兰溱点头。“永安京也有画消寒图的习俗,只是不似这儿……”心想,这画不都是自己搁家画吗?怎么在这儿还要花钱“请”呢?可转念一想,过问此事好像也不合适。所以只一句“热闹。”话音刚落,便听一旁有人嗤笑。扭头“笑什么?”
      “管着嘛!”秦韵瞪了眼兰溱。可想了想,还是“我觉得你还挺……”学起这人刚才的吧表达方式“婉约。”
      继续行进……

      直至寺庙近前,兰溱才看清楚。不觉侧头,觉得祈福人数虽多可……商业氛围更浓——吆喝叫卖、打折促销,俨然一个大卖场。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这儿怎么还做起买卖了?”
      “你会读心术啊?”撇了眼秦韵。
      不由乐着戏谑“读心术不如说心有灵犀?”
      现在,兰溱慢慢缓过来。适应了这人的作派,摸清了此人的套路,恢复了往日的伶俐,拿出了真实的水平。于是“谁?我和你?那也只可能是你对我一见钟情。”
      “我对你?!一见钟情?!……”挑挑眉“说得好。搁着这钟不钟的暂且不谈,来!”说着伸过一只手,捏住兰溱两侧脸颊“让我先好好‘见’一下。”看兰溱抬手“怎么着?莫非你还想和我比划比划?!”
      嘴里呜噜着“你放手!”同时狠狠拍掉秦韵的咸猪手“哪有女子动不动对男子动手动脚的?!你家大人不管管你吗?!”
      “合着男子对女子动手动脚就没问题了?”
      “我是这个意思吗?!”
      盯着杏眼圆瞪,一脸怨气的兰溱……突然乐出声“之前在你大帐我就发现了,”仔细端详着“你这生起气来还怪好看的。”倾身靠近,嗅着兰溱身上的香气,摇头感慨“本是男儿身,尽做女儿态。锦衣玉食无忧,何妨胭脂粉黛。”
      “你!……”
      “我什么我?!我夸你呢!”
      “用不着!”
      秦韵被兰溱一脸傲娇样儿逗乐了。靠近这人“它这儿的寺院啊,按你们神川那套官制应该属……司农寺。怎么样?见过盐铁官营的,还没见过寺院也官营的吧。”
      “难怪……”兰溱这下明白了。可毕竟自家官员又加上秦韵一脸事非样儿,于是“要说咱这片大陆的宗教,毕竟与更远的西边儿那块儿不同。不似其民上有君,君上还有主教,在这片土地上,宗教依附于官家乃是常态。那两晋时的道安不就曾感慨‘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吗?”
      “你要这么聊它也没毛病。可历来寺院都是免税,而岐州却将它干成了无本万利的买卖。要说士农工商哪个不是起早贪黑、早出晚归、操心劳力,可这,每天足不出户便可有滚滚财源,是名副其实的寺门一开黄金万两。”瞧着争相抢购的“善男信女”,摇摇头“保佑冬季平安?!得亏一年它只有四季,不然还‘请’不过来呢!以为花点儿钱就能买到平安,当佛祖是什么?!”说罢,抬眼望向寺庙“本应是凡尘世俗中的清净地儿,现在却让世人花钱买保护,”冷冷一笑“这不是地方社团吗?!”
      兰溱眼带笑意“瞧你这一身痞气,没想到还挺正义。”
      摆摆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也许江州牧是个虔诚的信徒,建这寺院也是为弘扬法理,普济众生。”虽心知肚明,但好歹算自家臣子,这护短的动作还是要有的。
      “知道梁武帝萧衍吗?”
      秦韵体会着问话的用意,会心一笑“当然虔诚也分事儿。”
      秦韵乐“所谓出门就上当,当当不一样。这地方官要是心术不正,变着方儿的敛财,苦的,就只能是当地的百姓。”
      “想不到你还挺有良心。”
      “当然!虽说不多。”秦韵瞧着路边因“抢”到消寒图而满脸欢喜的信徒,不禁感叹“真是愚昧呀。他们也不想想,这石佛本无心,又怎会救世人?!”
      “你说什么?!”
      秦韵吓一跳。扭头瞪着刘川“你干嘛?!”
      “我问你刚才说什么!?”语气强硬。
      秦韵瞬间勒马。仰头,俯视刘川,一言不发……
      “我,我……”刘川自知失态,皱着眉左顾右盼之下“你刚才说的那句,是从孝陵那儿听来的吗?”
      秦韵一脸不耐烦“哪句啊?”
      “石佛本无心……怎会……”
      “啊,这句呀。”瞅了眼刘川“你开玩笑吧?我学兰肃说话?!这是本司原创!”策马前行,走出几步,于马上喊着“要是喜欢,随便引用。不收你钱!”
      刘川呆在原地……刚刚才认定的,兰肃因为担心兄长的恩怨剪断两人的姻缘才“不舍”的推断,现在由于秦韵的一句话而被彻底推翻。他此时才真正明白,此次兰肃非让他刘川前来的真正目的和临行前那人对自己不舍的真正原因。
      什么路上再考虑考虑……
      开玩笑的让自己喊夫君……
      诉说对自己的情感……
      夸着自己的甜言蜜语……
      “不说怕以后没机会说了”的奇怪话语……
      兰肃真得在给自己选择的自由,并做好了给这个选择充分尊重的准备。
      原来那日见彰,兰肃对着上门讨债的上官慧文的一通慷慨陈词……竟然是发自肺腑、所言非虚。
      刘川心中不觉一阵绞痛——兰孝陵你……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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