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坊王后》月照水

23、蓝月湖

　　安妮站起身，牵着大丫的手往前走，这个时候大丫才发现那些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不是星星，是一种会飞的小虫子。大丫忍不住伸出手去，她抓住了一只会发光的小虫子，小虫子在她手心慢慢爬，痒痒的，虫子的屁股一闪一闪在发光。

　　“好玩吗？”安妮蹲下来，她拉住大丫，将水果袋放到一边，掬起水替大丫洗手.原来她们来到了一座山脚下，周遭弥漫着白色的雾气，空气变得越来越暖和。

　　“这里是温泉，水是热的。”安妮脱掉衣服坐了下来，她把大丫抱到膝盖上：“咱们泡会温泉。”

　　安妮慢慢滑到水中，大丫抱紧了安妮的脖子，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热水，白色的气雾围绕着她，蓝月也只剩下模糊的影子，不一会大丫出了一身汗，她小声说了一句：“好热。”

　　“热？我们出去。”安妮抱着大丫往前走，气温渐渐变得清凉，白雾散尽。大丫看着水面越来越宽，她惊讶地看着面前亮晶晶的水面，就像一个巨大的镜子，水面里有无数的星星，还有蓝月，大丫抬起头，天上一个蓝月，水里一个蓝月。

　　“这里是冒险者公会的农庄，这个湖就是蓝月湖，你看里面是不是有一个蓝月？”

　　大丫点点头，她看着星星点点的飞虫飞起又落下，忍不住又要伸手去抓。安妮一伸手抓了两个萤火虫在手心：“这个就是萤火虫，整个花之国，只有蓝月湖秋天还有萤火虫。”

　　“真好看。”大丫伸出手指头碰触小小的萤火虫，很快萤火虫就从安妮的掌心飞走了，他们跳着一种奇怪的舞蹈，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图形。

　　“我们出去，外面看更好看。”安妮抱起大丫走出水面。四周都黑黑黢黢的草丛，上面飞舞着萤火虫，风吹着草丛发出奇怪的沙沙声，水里有时候还会冒出一两声噗通的声响，大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但是大丫窝在安妮怀中，一点也不害怕。

　　安妮带着大丫来到一颗大树下，巨大的树木在地上投下老大一片黑色的阴影。安妮抱着大丫上了树，树上有一种奇怪的香气，大丫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在安妮的怀里睡了过去。

　　蓝月湖在大树前面，不是有鱼从水面跃出，湖面上飞舞的萤火虫是最好的鱼饵。安妮看着怀里熟睡的大丫，她将大丫裹好了放到枝干上，大树的枝干盘旋着很快变成一个摇篮，摇篮轻轻晃动着，大丫露出了甜甜的笑脸。

　　大丫是被烤鱼的香味馋醒的，她睁开眼睛，眼前是盘旋的枝干，一片浓密的深绿色枝叶阻挡在她的面前，枝叶间透过来点点红日的光。大丫翻了一个身，她探出脑袋，安妮在树底下烤鱼，一股股说出清的香气向着大丫袭来。大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小声向着树底下喊着：“妈妈，安妮妈妈，安妮。”

　　“醒了？”安妮转过头，她手里举着两个树枝，上面叉着两条比安妮胳膊还长的鱼。安妮站起身将大丫抱下来，她递了一条鱼给大丫，大丫只觉得手里一沉，两只手跟着树枝一起下滑。

　　“哎呀，我忘了你力气小，拿不住。”安妮重新拿起树枝，将表皮发黑的鱼递到大丫嘴边：“来，吃。”

　　大丫看着黑乎乎的一团有些害怕，她往后躲了躲，安妮还是将鱼递到她的嘴边来，一股焦香味萦绕在大丫的鼻尖。她忍不住张开嘴巴咬了一口，黑色的鱼皮有点焦脆，一口咬下去全是油脂，白色的鱼肉又嫩又滑，还有一股甜味。大丫咀嚼了两下，鱼肉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很快大丫吃掉了半条鱼，她还要再咬，安妮将鱼从她嘴边拿开：“你太小了，一次只能吃半条，下午我再给你烤。”

　　大丫看着安妮三口两口吃掉两条鱼，她眨巴眨巴眼睛：“你吃得真多。”

　　“你要好好长大，长大也吃这么多。”安妮叮嘱她，安妮看着大丫瘦弱的样子又说：“你要好好吃，将来吃得跟我一样多。”

　　“嗯。”大丫使劲点头，她从来吃不饱，只会觉得食物不够吃。

　　太阳已经好高了，安妮将火堆熄灭问她：“困不困，要不要接着睡？”大丫摇摇头，她已经睡饱了。

　　“我带你游泳好不好？”安妮看着摇头的大丫，她打算下午再给大丫烤一条蓝月湖里的鱼，这里的鱼特别滋补，一般人抓不到，安妮特意带大丫过来就是为了这些鱼。

　　游泳又是什么？大丫觉得她的脑子完全不够用，安妮说的话她全部听不懂，不过她还是乖巧点点点头。过了一会大丫后悔她点头点早了，安妮脱掉她的斗篷，反手就把她扔到了水里。

　　“闭上嘴巴，屏住呼吸。”安妮对她说，她刚刚闭上嘴巴就被安妮扔了出去，噗通一声掉在了水里，紧跟着哗啦一声，大丫来不及挣扎又被安妮抱了起来，她紧紧搂住安妮的脖子在水面露出了头，她的四周全是水，遥远的岸边是比她人还高的芦苇丛。

　　“好玩吗？”大丫惊魂未定地点点头，等她反应过来又赶忙摇头。安妮哈哈大笑着问她：“害怕吗？”大丫想了想，她好像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安妮从水里抱起来了。

　　安妮托着大丫的肚皮：“来伸开双手双脚。”大丫听话地伸开手脚，她惊讶地看到自己浮起来了，她漂在水面上。大丫惊奇地和水里的她对视，那个有一双大眼睛的小孩就是她吗？

　　“双手往前划，双脚蹬。”大丫感觉有一股力将她双腿推着折叠起来，她用力蹬了一下，然后她就窜了出去，等不到她害怕，安妮就出现在她的面前托着她，让她双手继续划，双脚继续蹬。大丫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她在水里像一条鱼一样游了起来。

　　“我是鱼，安妮，我是鱼。”大丫咯咯笑着，她一下又一下往前划，双脚蹬了一次又一次。

　　“你这是小青蛙。”安妮笑着说，“来，屏住呼吸，我带你到水下去看鱼。”

　　大丫紧紧闭上嘴巴，她感觉她整个人沉到了水里，水底下有些黑，细长的水草缠绕在一起里，里面有一群又一群的鱼，原来鱼是靠尾巴像前游的。大丫合拢起双脚上下抖动着，身子跟着向鱼群游了过去，安妮连忙将大丫拉出水面：“这下你真的是鱼啦。”

　　大丫和安妮躺在水面上，红日照在水面上暖洋洋的，蓝蓝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大丫眯起眼睛：“天真蓝啊，水真清啊。”她张开嘴巴想要喝两口清亮的湖水。，安妮连忙捏住她的嘴巴，她像一只小乌龟一样在水里扑腾，安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渴了吧？我们吃果子去。”安妮抱起大丫往岸上走：“以后要记着，不能随便喝生水。”安妮拿起挂在树枝上的斗篷给大丫擦身体，大丫的胳膊和腿上都有淤青，安妮轻轻地擦干水：“回去咱们找费力罗看一下。”

　　“安妮，我不疼的。”大丫看着胳膊上浅灰色的伤痕，那是好几天之前被妈妈掐出来的。

　　“好，不疼。”安妮红了眼眶，她给大丫穿好灰色的小裙子：“咱们回去做新衣服穿。”

　　安妮将大丫抱到树杆上坐着：“坐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去给你抓鱼，我们吃烤鱼好不好？”大丫想到早晨甜美的鱼肉点点头。

　　安妮的胳膊结实有力，大丫看着安妮的背影，安妮又高又壮，屁股浑圆，双腿笔直，一看就很有力量。梅尔希总是微微缩着肩膀，大丫心想：“父亲一定不敢打安妮，我一定要好好吃，多多吃，我要长得像安妮一样壮。”

　　大丫扶着树枝坐着，她看到安妮一个孟子扎到水里面去，湖面只有一圈一圈的水纹，白色的水鸟在湖面盘旋，一阵风过，芦苇丛被吹弯了腰，一只小青蛙噗通一声跳到谁里，双腿一蹬，游向对岸。大丫一直盯着小青蛙，双腿一蹬再一蹬，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悬挂在半空的双脚：“我是小青蛙，小青蛙真可爱。”

　　大丫嘀嘀咕咕自己跟自己说话，突然一条黑色的鱼被安妮抛了过来，鱼在大丫脚底下弯起身子不断挣扎，很快又一条鱼被扔了过来，两条鱼撞到了一起晕了过去，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大丫看着从水里走上来的安妮：“安妮，你真厉害。”

　　大丫看着安妮，她浑身湿淋淋的，头发正往下滴水，大丫突然想到了梅尔希，妈妈的□□更大，罗德总是会抱着她喝奶。妈妈的腰身更粗，妈妈的肚皮凸起，上面有白色的条纹，妈妈的大腿松垮垮的，眼前明明是安妮，大丫却不断想起梅尔希的模样。

　　“来，吃鱼。”安妮将大丫抱下来，继续把烤好的鱼放在大丫的嘴边，大丫大口咬着鱼肉，她很想问问安妮“你会一直做我的妈妈吗？”

　　“怎么哭了？”安妮将鱼拿开，温柔地擦拭着大丫的脸蛋。

　　“安妮，你会一直做我的妈妈吗？”大丫吞掉嘴巴里的鱼肉，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会的，我会一直做你的妈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安妮抱住大丫，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这种大黑鱼是蓝月湖特产，只有在冷暖交汇的地方才有。冬天咱们再过来，那时候鱼更好吃。”安妮指着远方白雾弥漫的地方。“那里有热泉，天冷的时候泡澡最舒服，等天冷了，咱们就住到这里，泡温泉吃烤鱼好不好？”

　　“好。”大丫吃饱了昏昏欲睡，她知道安妮一直在她耳边说话，说了好多话，许诺她许多事。大丫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她想告诉安妮她什么也不要，她会乖乖听话，好好长大，等她长大了跳进湖里抓鱼，安妮就可以坐在岸边等着吃。大丫心想，她要学烤鱼，学会了烤鱼给安妮吃。她还要学什么来着？安妮说她要上学，她一定会好好上学。

　　红日渐渐西下，安妮将大丫放到马背上：“咱们回去罗。”骏马跑得飞快，大丫感受着刮过脸庞的风，蓝月湖已经被远远抛在了身后，她褐色的头发和安妮的红光卷到一起又分开，最后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就像她们以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