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气泡水》木眠儿

10、垂钓

　　“沈哥，你变了。”谢琛满是幽怨地盯着沈烬，“之前就算是再无聊你也不会提前走的。”
　　“滚。”沈烬打着游戏，看也不看谢琛一眼。
　　谢琛委委屈屈的缩在角落，“呜，沈哥，你不爱我了。”
　　沈烬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语气恶劣：“再演滚远点。”
　　林尽野看到谢琛蹩脚辣眼睛的演技，不由咂舌：“你们有这活宝，平常一定很有趣吧？”
　　陆铭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一味无语。
　　玩玩闹闹地一上午过去了，几人随便找了家店简单吃过饭后，谢琛又在规划下午去哪里玩了。
　　“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吗？”
　　翻看了几下，距离这里最近的景点也要坐车两个小时，到地方后还没开始玩呢就要回校了，也不能尽兴。
　　“玩累了，想休息。”林尽野瘫坐在苏砚旁边的椅子上，刚刚在里面，就他和谢琛两人玩得最野，几乎这个游乐园里有的设施，都玩遍了。
　　苏砚递了瓶水给林尽野，向景淮伸手接
　　过，拧开盖子递到林尽野嘴边，林尽野顺势喝了两口就拒绝再喝，向景淮也不勉强，只是就着瓶口将水喝完，空瓶子随手一抛，扔进垃圾桶。
　　“漂亮，好完美的投篮。”林尽野蔫蔫地鼓了两下掌，又与谢琛头对头讨论下午的计划安排。
　　向景淮猛地与苏砚对视，又若无其事地扭过头去。
　　苏砚对两人间的互动感到怪异，但又想到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也许是习惯，亲昵的动作可能是两人关系好的表现吧，也不再多想。
　　“这个好，生态农庄，距离这里不远，可垂钓，可烧烤，环境清幽，既能玩又能休息，一举两得。”林尽野指着页面上那个新开的农庄说。
　　“我们可以去钓鱼，钓上来的鱼还能做成烧烤，既打发了下午的时间，又解决了晚饭。”谢琛也赞同这个提议。
　　沈烬用眼神示意询问了一下苏砚，苏砚也没意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效区生态农庄去。
　　车子停在农庄门口，入眼是大片泛黄的草坡、平静如镜的鱼塘，以及远处层林尽染的山峦。空气里是泥土、草木和淡淡水体混合的气息，清新得让人心肺都为之一振。
　　“好家伙，这地方可以啊！”谢琛深吸一口气，率先冲了下去。向景淮和陆铭则熟练地从后备箱搬出租来的钓具和提前准备的烧烤食材、炉具。
　　沈烬最后一个下车，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卫衣，越发衬得身形挺拔。他回头，看向还坐在车里、脸色比上午稍微好了一些，但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苏砚，伸出了手。
　　“到了，下来。”
　　苏砚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带着力量感的手，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沈烬微微用力，将他带下车，指尖在他过于冰凉的手背上短暂停留，随即松开，仿佛只是顺手为之。
　　“先去钓鱼！中午能不能加餐就看咱们的本事了！”林尽野与谢琛咋呼着，已经扛着鱼竿跑向了鱼塘。
　　鱼塘边早已搭好了几个遮阳棚，摆放着矮凳。水面平静，偶尔有鱼儿跃出，荡开一圈涟漪。几人各自选了位置，开始摆弄钓具。
　　沈烬对钓鱼没什么耐心，胡乱甩下鱼钩，就靠在椅背上，戴着墨镜，看似在闭目养神，余光却始终落在不远处的苏砚身上。
　　苏砚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动作有些生疏，但极其认真地将鱼饵挂在钩上，然后学着别人的样子，轻轻将鱼线抛入水中。他坐姿端正，背脊挺直，目光安静地落在水面的浮漂上，侧脸在秋日柔和的光线下，像一幅静谧的油画。周遭的喧嚣似乎都与他隔绝开来。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淌。谢琛和林尽野那边已经因为鱼饵被吃光却钓不上鱼而开始互相埋怨，陆铭则已经凭借冷静的判断和稳定的手法，钓上了两条不小的鲫鱼。
　　苏砚的浮漂始终没有动静。他并不急躁，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突然，他手中的鱼竿猛地往下一沉！
　　苏砚猝不及防，被那股力量带得往前倾了一下，差点从矮凳上滑落。他下意识地紧紧握住鱼竿，细白的手背上青筋都显露出来，显然水下的东西力气不小。
　　“哟！上大鱼了！”谢琛第一个喊出来。
　　苏砚有些无措，他从未有过这种经历，只是本能地死死抓着鱼竿，与水下那股力量僵持着，脸色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
　　就在这时，一个温热的身躯从后面贴了上来。沈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他的胸膛几乎贴着苏砚的后背，长臂从苏砚身侧绕过，一双大手稳稳地覆在了苏砚握着鱼竿的手上。
　　“放松点，书呆子。”沈烬低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跟它较什么劲？得溜它。”
　　苏砚身体瞬间僵住。沈烬的体温、气息，以及那完全将他圈在怀里的姿势，都带着强烈的侵略性，比水下的鱼更让他不受控制。他想挣脱，却被沈烬握得更紧。
　　“看好了，”沈烬似乎没察觉他的僵硬，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引导着苏砚的手，开始缓慢地、有节奏地收放鱼线，“感觉到它没力气了，就收线。它要窜，就放一点，别硬拉……”
　　他的动作专业而沉稳，完全不像个新手。苏砚被迫跟着他的节奏，感受着鱼线那头力量的挣扎与衰竭，也感受着身后胸膛传来的、稳定而有力的心跳。
　　在沈烬的帮助下，一条肥美的草鱼终于被拖上了岸，在草地上活蹦乱跳。
　　“哇！砚哥厉害啊！开门红！”林尽野凑过来看热闹。
　　苏砚微微喘着气，看着那条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被沈烬紧紧包裹住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和力道。苏砚抿抿唇，眉头紧蹙。
　　沈烬这才松开他，退后一步，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得意，弯腰捡起那条鱼，动作利落地取下鱼钩：“小意思。中午给你加个烤鱼。”
　　接下来，沈烬也没回自己的位置，就拖了个凳子坐在苏砚旁边，美其名曰“指导”，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苏砚安静垂钓的侧影，偶尔在他需要时搭把手。
　　苏砚起初还有些不自在，但沈烬并没有更多逾矩的动作，只是存在感极强地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也就慢慢习惯了这种无声的陪伴。
　　接近中午，收获颇丰（主要是陆铭和苏砚的功劳），几人转移到烧烤区。
　　生火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沈烬和陆铭身上。沈烬虽然看起来大少爷做派，动手能力却极强，几下就把炭火摆弄得了旺起来。
　　谢琛和林尽野负责串肉串和蔬菜，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向景淮则担任起“技术总监”，负责调配秘制烧烤酱和掌控火候。
　　苏砚被安排坐在远离烟雾的折叠椅上休息，面前的小桌上还放着一杯沈烬刚给他倒的热水。
　　他看着眼前这群吵吵嚷嚷却充满活力的少年，看着沈烬被炭火熏得微微发红、却依旧专注认真的脸，一种陌生的、暖融融的感觉悄然包裹住他。
　　“尝尝。”沈烬拿着几串最先烤好的、滋滋冒油的牛肉串走过来，将其中一串品相最好的递给苏砚，“小心烫。”
　　苏砚接过来，小口吹着气，咬了一下块。肉质鲜嫩，火候恰到好处，酱料咸香中带着一丝微甜。
　　“怎么样？”沈烬盯着他问，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嗯。”苏砚点了点头，算是很高的评价。
　　沈烬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心情很好地转身又去烤下一批。
　　烧烤继续进行，气氛热烈。谢琛和林尽野为了最后一根鸡翅差点“大打出手”，向景淮无奈地摇头，把自己那份让了出去。
　　沈烬则像个辛勤的饲养员，不断将烤好的各种食物送到苏砚面前，品种丰富，且都是容易消化的，并严格控制着辣度。
　　“沈哥，你也太偏心了吧？怎么给苏砚的都是精品，给我们的就是实验品？”谢琛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抱怨。
　　沈烬头也不抬，慢悠悠地翻动着烤架上的茄子：“有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苏砚胃不好，能跟你们这些铁胃比？”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照顾苏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苏砚握着竹签的手指微微收紧，低头默默吃着东西。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食物的香气、少年们的笑闹声、炭火的噼啪声，交织成一幅生动而温暖的秋日画卷。
　　苏砚坐在其中，不再是格格不入的旁观者，他安静地吃着沈烬专门为他烤的食物，听着林尽野他们插科打诨，偶尔，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他的目光会轻轻掠过沈烬忙碌的身影。
　　吃饱喝足，谢琛和林尽野瘫在草地上晒太阳，陆铭在一旁看书。沈烬收拾完残局，洗了手，走到苏砚身边坐下，递给他一个刚洗干净的、红彤彤的苹果。
　　“吃点水果，解腻。”
　　苏砚接过苹果，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两人并排坐着，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鱼塘和起伏的山峦，一时无话。秋风拂过，带来远处稻草的清香和身旁少年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烧烤烟火气的阳光味道。
　　这种宁静，与上午密室里的惊心动魄截然不同，却同样在苏砚心里刻下了深刻的印记。
　　“以后，”沈烬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多出来走走，别老闷着。”
　　苏砚侧头看他。沈烬没有看他，依旧望着远方，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
　　沉默了片刻，苏砚极轻地“嗯”了一声。
　　回程的车上，苏砚靠着车窗，在车辆平稳的行驶中，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了。他的头，在某个颠簸的瞬间，轻轻地靠在了身旁沈烬的肩膀上。
　　沈烬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苏砚靠得更舒服些，然后对前排回过头、一脸惊讶的谢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谢琛懂事的手拉拉链状，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