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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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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有多花钱呢？
萧不微起初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以她刚涨到9点管理能力，只知道需要武器、盔甲、军粮、马匹这些最基本的东西，甚至连“一个兵配三个民夫”这种问题都没有想过。
以至于她天真地以为，以她目前的财力，完全足够培养出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千人作战部队，在来日的征伐当中占有一席之地。
直到萧荆拿着账本过来，给她把军需开支掰扯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军队十人为一火，五十人为一队，一百人为一旅，二百人为一团。
一团的兵力至少需要配备横刀、弓、箭、长枪、弩等武器。
再加上重甲、轻甲、头盔、盾牌，两季衣裳、战马和马鞍，两百人就要花费约五千贯以上的铜钱，这还不包括口粮。
“小娘子知道步兵用的擘张弩一张要花多少钱吗？”还不等萧不微回答，萧院公就已经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足足要五贯钱一张啊！”
萧不微笑眯眯的，“院公有萧何之才啊！”
“别打岔！”
萧荆瞪她，将账本翻到最后一页，“要想配齐一千人的所有装备，一年需要五万贯左右，非战时，每年需支出两万贯以上的铜钱和七千石的粮食；如遇战时，支出则要翻上一番。”
萧不微想到自己陆陆续续建起来的工坊，寻思道：“我们有铁匠、有工匠，可以自己打造武器盔甲，你再踅摸踅摸些工匠回来，我们再建几个制弓坊、皮革坊之类的，怎么也能节省一些开支吧。”
“这岂是一时半会能建起来的！”
“慢慢来呗，院公与我一同努力！”
萧不微握住院公苍老的手，语重心长，“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带人去剿匪了，眼下，就请院公为我尽快筹措两百部曲的军需吧！”
萧不微自信满满，“院公放心，我能赚钱的！”
看着萧不微笑嘻嘻的脸，萧院公终究还是没了脾气，嘴皮子哆嗦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为了节省钱粮装备军队，萧不微去掉了所有的奢侈消费，包括但不限于蜀地来的蜀锦、波斯来的地毯、高昌来的葡萄酒、安南来的象牙箸、印度来的石蜜、婆利国来的香料、官造的金银玉器等。
日常取用皆来自湖州本地的田庄山地，生活品质直接从五姓七望下降到小资产阶级。
叠叶看不下去，劝了好几次，“小娘子何须自苦如此啊！”
但见她不为所动，每日过得还挺满足的，喝一碗简单烹饪的鱼汤都能露出如食金羹玉馔般幸福的笑脸，叠叶总算是认命了。
田庄上上下下所有的下人也很快就明白了，小娘子是个甘于清贫的……
而且，小娘子应该确实是没什么钱了，这不，今年冬天的衣物都没有新制，还把十几匹府库珍藏的缭绫给卖了……
可下人们又不明白了，消失的钱到底去哪了？
那些缭绫当然没有浪费，都被萧不微送去了江南粮商手里，这种中看不中用、却质地轻薄如烟、异彩奇文隐映的名贵布料几乎是一出手就俘虏那些本地土豪的心，轻易换来了大量的粮食。
萧不微足足存了够三年用的粮食，田庄又竖起了好几个大粮仓。
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一个月，下人们不断能看到有各种各样名贵奇葩的东西从田庄里运出来，什么象牙席、蓝色琉璃盘、轻容纱、百鸟毛裙、暖房里的牡丹花……
谢氏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一年万贯的花费不是虚的，府中库房堆积如山的珍宝，从诗画琴棋、花鸟虫鱼，再到巧工奇器，无不渗透着她对华丽生活的极致追求。
萧不微也是个俗人，很难不喜欢这些东西，她挑挑捡捡，终于还是忍痛把那些中看不中用、容易损坏的东西挑了出来，开高价卖给了慕名而来的商人们。
如果这个时候不卖，等再过几年天下大乱，可能就卖不出去了。
这些东西换来了一张张田契、一船船铁矿、一艘艘船只、一架架织机……
萧不微给那些修完房子的妇人们找到了一个新的活计——一半去养蚕种麻，一半去织坊织布，负责匠艺的谢锦去当了织坊的管事。
这些妇人做不了重活，修房子已经是强人所难了，幸好她们中大部分人都会纺线织布、裁衣刺绣。
被折腾了一个月的妇人，眼见主子都开始吃糠咽菜，看在月钱没有减少的份上，十分乖顺地坐在了织机上，开始憧憬小娘子说的利润七三分的未来。
就在萧不微倒卖府库倒卖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杭州的谢府。
七娘子张氏捏着信纸，问丈夫，“萧家果真没钱了？不是说长安萧家的半个家底都给了十娘吗？”
谢七郎不以为然，“就算没钱了又怎样？”
“你傻呀，萧小娘子迟早是要来咱们谢府的……”张氏斜视着剜了眼愚蠢的丈夫，扭腰起身出了内室，“十一就要去接人了，不行，我得差个得力的去看看情况。”
趁着冬季的第一场雪落下，谢十一郎在院子里的湖心亭摆上炭盆热酒，望着缥缥缈缈的细雪冥思苦想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想到一句妙词，刚要提笔落下就被下人打断。
“郎君，老主人叫你过去呢。”
灵感转瞬即逝，他恼火地丢了笔，丧着一张脸来到谢蕴的书房，“阿耶又有何事？”
谢蕴吹胡子瞪眼，“不是让你早点去接你外甥女吗？怎么还不动身？”
谢十一郎不愿意，“过年还早着呢！晚去几天也不打紧……”
“……你还没懂我的意思吗？”谢蕴终于顺出了一口气，“去了田庄后，你在那住个十天半个月，到处看看，探探不微的口风……”
谢十一郎狐疑地盯着自己的老父亲，思路开始跑偏，“阿耶——你想干什么？”
谢蕴气了个仰倒，抽出十几年没用的戒尺，拍了出去，“滚！你给我滚出谢府，今天就滚去田庄！”
训练期间，萧不微抽空去了几次演练场。
不是为了看他们操练，而是为了树立威信。
这两百个人被分成了四队，每队五十人；每队分为五火，一火十人。队正和火长都是她原来的老部曲，对萧家忠心耿耿，本意是通过老带新，提高军队的控制力。
但事情并不会始终如想象的顺利……
一场持续近十年的黄巢之乱，助长了天下士兵的骄横之心，她招来的这一百六十多名新兵，一大半都是北边来的逃兵流民，骄横有余，听话不足。
面对这些骄兵悍卒，萧不微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一个个打服。
看着萧不微还没土台高的个子，从台上走下来，一脸正经地拿起横刀，站到演武场上时，众士兵轰然大笑。
“女郎小心伤了手！”这是嘻嘻哈哈假意关心的。
“小女子玩心就是大，大刀可不是好玩的，快放下吧……”这是对她不满的。
“小娘子手酸不……”这是要来接下她兵器的。
演武场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但在发现那些老部曲一个个严阵以待、严肃沉默的时候，一些人开始反应过来了，渐渐地停止了笑意，开始回想那个以一敌十的传说。
在古怪的寂静中，萧不微始终于有了反应，随手指了一群人，“你们中选一个上来吧！”
……
士兵们看着她被风吹红的小脸，又开始憋笑了……
一个瘦高条走了出来，嘻嘻笑道，“小的陪女郎玩一玩，女郎，要是打赢了，有没有赏啊！”
“打赢了再说！”有些恼怒的萧不微提起横刀就冲了过去。
瘦高条本以为只是陪小孩子玩场游戏，没武器也没拿，正想着是先擒住女郎的双手好呢，还是提着衣领直接把人拎起来呢……女郎生气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突然眼前一花，小腿上一股巨力踢来，失去平衡翻到在地，刚要起身，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没用的东西！”萧不微不屑地骂道，收回刀，看向其他人，“下一个！”
士兵们傻了眼，瘦高条没看清楚，他们可看得清清楚楚。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站在原地的女郎就飞速挪移脚步，身体几乎擦出了残影，靠近后右手撑地半蹲下身，一个低扫踢踹了出去。
一个小童能有几分力气，能踹得动一个壮年男子的脚？
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但男子就这么倒下了，随即女郎一个翻腾起身，挥出了刀。
演武场终于陷入了一阵沉默，瘦高个缩着肩羞恼地下去了，过了好一会，才又有一个士兵站出来。
有了上个人的教训，他没有托大，拿了杆长槊，一上场就朝萧不微刺了过来。
萧不微后退一步，轻飘飘地避开，朝他靠近的同时一手握住槊柄，一手挥刀，男子想用长槊挡住，却发现自己拽动不了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锋落下。
“我认输——”
萧不微收手退后，“我身子小灵活，你不应该用长武器的。”
“受教了！”男子拱手一拜，退回人群身后。
“我还就不信了！”有一个魁梧大汉吐了口痰，大步走了出来，大汉拿了把砍刀，舞得虎虎生风。
大汉势大力沉，刀法凶横，萧不微终于正色了几分，两人短兵相接连续过了十几招，萧不微一直围绕他侧向移动，让他不断转身，打乱他的节奏。
女童短小的身体动得实在太快，大汉看不清人影，一次攻击落空被她躲至身后。
萧不微趁此时机，一个前踢猛击其裆部，大汉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捂着□□跪坐在地。
萧不微捂嘴咳了咳，“咳咳，战场上应当无所不用其极，你下去吧……”
老大哥虎目含泪，很委屈地走了。
……
当只有你一个人被一个小女孩打败时，你可能会羞恼不服气。但如果有五人、十人、二十人都跟你一样，被一个小女孩打败。
那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你不是被小孩子打败，而是被大姐头操练了一顿啊！
与有荣焉啊！
接下来的演武场，不断有人上来，也不断有人灰溜溜地下来，气氛越来越热烈。
发展到第十个人的时候，围观的人群情绪达到了高潮，冲上来把被打趴的人架下去，再急哄哄地推下一个上来。
再也没有人好意思提奖赏了，打成这个鬼样子，全军的脸都丢光了……
打完整整二十场，萧不微铁打的身体也有些撑不住了，赶紧叫停了比赛，把接下来的训练丢给了赵霆，骑着小马驹滴溜溜地回了田庄。
两百个人的目光，就这么跟随着女郎坐在马背上潇洒的背影，一直到人影消失，才失神地收回眼神！
他们互相看了看，瞬间又激动起来了，冲到赵霆跟前，此起彼伏地追问。
“赵统领，女郎究竟是何方人物？”
“赵统领，女郎师承何人哪？”
“赵统领，你能打过女郎吗？”
赵霆答不上来，只好摆出一张严肃的脸，心中暗爽，嘴上故作不满地斥道：“哄闹什么，还不去训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