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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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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演武对决很成功,成功到有些超乎萧不微的意料,军中关于萧不微的流言变多了,比如武神在世、仙人指点、万人敌什么的……
以至于每次她来军营,都有人找她要求指点武技,也不管这个画面到底会有多奇怪。
在得知赵霆是萧不微的练武师傅后,一百多个士兵,对赵霆的尊敬程度也达到了最高点。
既然已经有了满团的编制,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部曲”“部曲”的叫了,于是一个机灵的队正提议,“不如就叫萧家军吧!”
萧不微直接否决,“不行,太惹眼了,喊出去岂不是谁都知道你们是我的兵?”
“那叫平匪军?”
“我们又不是只打流匪?”
“威武军?”
“会不会太嚣张了……”
几个队正讨论了半天得不出结果,终于还是萧不微拍了板,“军士粮草取之于民,自然也要护卫百姓,就叫护苗军吧!低调又有正义感,多好!”
对此,几个队正无条件拥护,胡乱吹捧,“还是女郎有文采……”
于是,萧不微手底下的第一支“护苗军”,就这么热腾腾地出炉了。
在给士兵编组的时候,萧不微的军事点终于发力,让她轻轻松松想起了后世戚继光发明的“鸳鸯阵”,随后结合唐朝的兵器进行了一番改造。
“新鸳鸯阵”由一名火长、两名盾牌手、两名射生手、三名长槊手和两个跳荡兵组成,十人正好一伙。
火长近战指挥,盾牌手前排防御,射生手接敌前精准远程打击,长槊手主力输出,最后两个跳荡兵侧翼掩护、近战补刀、应对突发情况。
一伙成员各司其职,武器长短互补,攻防一体。根据战场情况,还可以迅速拆分为两个小阵,以适应狭窄巷战、山地追击等不同地形,很适合在地形复杂的岛上战斗。
凡欲兴师,必先教战。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两百护苗军的每日团练就是训练新鸳鸯阵型,练伍法、手足、耳目和胆气,
在掌握基本动作和简单配合后,使用包了布头的兵器两伙捉对厮杀,真打实斗的对抗,培养士兵间的默契。
如此经过一个月,好歹训练出了几分样子。用赵霆的话来说就是“知进退之度,还算可用之材,然未为精锐。”
在一场细雪过后,萧不微终于带着这批刚练出来的士兵,船头誓师一番后,乘着五艘艨艟并十几条渡船,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西山岛进发了。
快过年了,节日是这时候少有的、不分贵贱贫富谁都能过的东西,不管是蓬门小户还是富贵人家,都欢欢喜喜地筹备起来。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忙年,洒扫除尘,除旧迎新,等到年夜饭上,没钱的就拿出压在缸底放了一整年的盐菜腊肉,有钱的备齐羊豚肉酒,
窝在岛上的流匪们自然也是要过年的。
但今年的年不太好过,虽然相比过去四处战乱、流窜南下的日子,今年过得已经算是安稳富足,但流匪们在享受了江南的膏腴之后,已经开始不满足了。
他们想要更多的金银财宝,更多的布匹钱粮,更大的地盘。
岛上的大当家钟季文是很有野望的,在抢了几个村子,吸纳各地的流匪加入迅速起家后,他决心要将西山岛打造成他的水泊梁山,修建一个挂着“忠义堂”匾额的大寨子,保不齐自己哪天也能弄个节度使、刺史什么的当当。
想做成这件事首先需要钱,大量的钱,于是他看上了长城县的第一大户,那个肥得流油、刚办丧事不久、连个管事的男人都没有的萧家田庄。
钟季文派了两个探水围着田庄踩了两天的盘子,确定对方是个防守薄弱的软窑,他没有多少犹豫,就让二当家带着寨子里一大半的弟兄去了,趁夜火袭。
他满怀期待地睡了,第二天一早醒来时,他早早在水港等候,却非但没有见到满舱满载的金银珠宝,连自家几十个兄弟都不见人影,只逃回了十几个垂头丧气的小喽啰。
几个喽啰口里还叨叨什么,“见鬼了,见鬼了,庄子里有鬼!专杀人的小鬼——”
没用!太没用了!
钟季文的大业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寨子的士气大受打击,尤其是在死了几十个兄弟之后,他们蜗居在岛上,已经连续几个月不敢去对岸抢劫了。
冬日水竭,过往的商船也停了个七七八八,偶尔抢来几条路过的打渔小船,上面也只有几条刚捞上来的鲤鱼。
岛上的生活逐渐开始捉襟见肘,他们的衣服已经穿烂了,被岛上的狂风一吹四面漏风,许多人只能缩在溶洞里取暖。
在吃了一个多月的水煮鱼、蒸鱼、烤鱼,已经把鱼的十种做法研究透了的三当家周汉吉终于受不了了,他带着手底下的几十个小喽啰,分成小股部队,偷偷摸摸地靠近湖岸,四处寻觅岸边落单的小货船。
虽然抢来的东西不多,但好歹能打个牙祭。
这日天降小雪,周汉吉本来是不想出来的,但眼看就要过年,一想到寨子里冷冰冰的釜灶,没有油水的鱼干,他饮了一大碗热酒,栉风沐雨地带着兄弟们出寨寻食了。
“报——”一条小船靠了过来,探水站在船头禀报,“三当家,前面来了一条大货船。”
周汉吉一喜,“船有多大?船上有多少人?”
“船长七八丈,上面有二十几个人。”探水兴奋道,“船池水很深,怕是有不少货哩!”
人有些多,周汉吉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但探水接下来的话让他下定了决心,若是能劫下这艘船,他们就能过个不错的年了。
“弟兄们! 今儿个是桩肥买卖!”他吆喝出去,“回寨叫上人手,喷子和青子都备齐整了,随我前去取财!”
远处一片因枯水露出的残丘背后,停着几艘大大小小的船。此处地形正好处在两丘之间的狭角,位置隐蔽,又有芦苇遮挡,不易被人发现。
在摸清西山岛四周的水情后,赵霆和萧不微商榷了两天作战计划,最终确定了在此处诱敌伏击,以船货吸引流匪前来,削弱岛上的有生力量。
南方水师多用皮甲,皮甲虽然没有铁甲防御力强,但胜在轻便灵活,下水不沉。
萧不微今日穿的就是工匠特意为她量身打造的牛皮小甲,头戴兜鍪,手上绑了披膊和护臂,腰部以下是腿裙和胫甲,还在要害处加了钢铁嵌片,
铠甲边缘露出里面的绯色丝绸战袍,胸前和背后的圆护在阳光下银光闪闪,头上还竖起一支招摇鲜艳的野鸡尾羽。
萧不微在甲板上不自在地踱步,“我想拔掉头盔上的这根毛!”
赵霆默默注视着前方商船的动静,没有回答她。
萧不微又问另一边的韩队正,“韩齐,你不觉得头上的这根羽毛太显眼了吗?”
被她踢了一脚命根子从此面对她就十分羞赧的韩齐,十分难以理解女郎的脑回路,“您身为一军主将,自然要越显眼越好,否则士兵们如何能看到您呢?”
“那敌人岂不是也能看到我,都朝我杀过来。”
“属下自当护卫女郎左右!”
“……”
无聊时发起的关于头顶羽毛的讨论很快就结束了,赵霆抬起了手,沉声道:“对面来船了。”
闻声,甲板上的所有人都抬头望了过去,远处那条在湖面上缓缓游动的商船桅杆上升起了一面红旗,晃了三下。
“流匪来了三艘船,”
没过一会儿,红旗又快速抖了抖,这是敌船即将靠近的信号。赵霆立即下令,“前军随我出击,中军后军绕至两侧包围,不能让敌船逃了出去!”
战鼓擂擂,锦旗猎猎,士兵奋力划桨,船只浩浩汤汤地朝着东北飞速驶去。
流匪的三条大船才刚刚靠近目标,还没来得及欣赏船上商客惊慌失措的表情,就听见东南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擂鼓声,如巨雷炸响,平静的水面上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五六条船只。
太湖水至西南往东北流,船只顺流而下,迅速向他们逼近。与此同时,商船突然拐了个弯撞了上来,船上的人突然掏出了长矛、横刀、盾牌和弓箭。
周汉吉脸色大变,当即就意识到大事不妙,赶忙催促手下,惊声嘶吼:“快掉头!快掉头!”
但已经晚了,商船上的人已经在两船之间搭上调板,提着长矛,威风凛凛地杀了过来。流匪慌张地拿起横刀抵抗,但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长矛捅穿了身子。
好不容易有人被砍中了,却根本没有伤到对方,在看到布衣后面的的轻甲,流匪彻底傻眼了。
这些武备精良的士兵是从哪里来的?
是官府派兵来围剿了吗?
回答他们的只有迎面而来的刀光剑影,士兵跃上敌船后,立刻结成两阵,长矛和横刀配合,几乎是割草一般无情收割敌人的性命,杀得流匪魂飞魄散,尸横遍船。
周汉吉立即命剩下两条船分散而逃,但无奈艨艟实在太快,片刻就被拦住了去路。
艨艟轻捷如飞凫,船上甲士如云,靠近后先是射上一轮飞箭,箭矢钉在船板、盾牌上,发出“夺夺”的闷响,间或夹杂着一声中箭者的惨嚎。
紧接着船只接舷,士兵们通过跳板涌入敌船后迅速结阵,冲杀进了流匪群中。
眼看逃跑无望只能迎战,周汉吉大喝一声,举臂高呼:“兄弟们杀啊——”
周汉吉冲杀在前,不断发号施令,“快结阵!用盾牌挡!都给我冲——怯战者立斩!”
可惜无论他怎么喊破了嗓子,依旧无法阻止一边倒的局势。
周汉吉带出来的这群手下本就战斗力不强,更别说面对的是一群有组织有训练的精锐之师,几乎是一触即散,以溃散之势败亡。
甲板上喊杀震天,不断有尸体跌入水中,半片湖水都被血染得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