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都市给妖怪开出租车》言轻莫劝人

11、想买房

　　火锅的热气仿佛还氤氲在鼻腔，影和乐寒还在后座为最后一片肥牛的归属权斗嘴，笑声填满了狭小的车厢，融入了城市的夜色。

　　路口红灯亮起，上爻踩下刹车，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路边那个新修的楼盘。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出簇新的楼体，像一座座精致遥不可及的堡垒。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混杂着引擎的微颤，从方向盘传遍他臃肿的身体。

　　这具皮囊的原主，那个真正的“老马”，有个念想他很想让妻儿住进这样一个有明亮客厅和独立儿童房的房子里。可凭这方向盘，要转多少圈，才能攒够那一砖一瓦？

　　某天，他鬼使神差地把车开进了那个售楼部。穿着笔挺西装的小伙子热情得像团火，拉着他讲了足足一个多钟头。激光笔的红点在沙盘上飞舞，画出建设中的幼儿园、去城中商业区的快速路，把“楼间距”说成诱人的“容积率”。核心意思很明确：大品牌，有保障，现房交付，人车分流，是安家的不二之选。

　　直到上爻问出那句：“多少钱一平？”

　　“两万。”销售的笑容依旧灿烂。

　　那个数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他心头刚刚燃起的一点火苗。他脸上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销售的眼睛，更优惠的贷款方案、更低的首付比被迅速推到面前。他们互加了微信，对方甚至关切地问起了他妻子的工作和孩子的学业。

　　后来，他的微信上又收到过几条那个小伙子发来带着讨好表情的群发信息。他没有回复，这件事，就和许多普通人无力实现的梦想一样，被默默地放下了，沉在了出租车日复一日的里程里。
　　影敏锐地捕捉到上爻长久的沉默，凑过来勾住驾驶座的头枕：

　　“怎么？看上那水泥盒子了？”

　　没等上爻回答，乐寒就兴奋地扒住前座椅背，眼睛发亮：

　　“买房好呀！我投资的一个电视剧，分红到账了，钱多得没处花，正愁怎么挥霍呢。给你们一人买一套，就买对门！这样我蹭饭也方便，吵架也热闹。”

　　她掏出一张黑卡在指尖转得飞起，一副马上就要冲去售楼部清空楼盘的架势。
　　“我感觉得到我快离开这具身体了，我不放心他们孤儿寡母，如果留一套不用还房贷的房子给他们，至少再不用每个月都苦恼交房租，对他们娘俩来说被迫搬家太狼狈了。小宝有时候就是太懂事让我实在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才好。” 上爻说道。
　　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沉淀，车厢内一时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呼吸。他凝视着窗外流淌的灯火，声音沉静如水：

　　“我懂。”他望向窗外流光溢彩的楼宇，声音沉静如水。这两个字里，装着千年相伴的默契。

　　"你担心的不是房子，是怕自己离开后，那盏为你留的灯会暗下去。"他转回头，目光清明，"那就留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灯给他们。"

　　乐寒不知何时已坐直身子，指尖轻轻点着膝盖："明天我让团队去办。全款，写他妻子的名字，装修家电都配齐。"她顿了顿，声音里透着难得的温柔，"上爻，你在这具皮囊里，又把自己活成了他们真正的家人。"
　　“算借，你的钱是大风刮来，也只能是借。目前这个身份是还不起了。万一后面出现个好赚钱的身份呢。” 上爻脸上表情放松了不少。乐寒晃着手机说道：“那我可要收利息的。下次找个能挣钱的皮囊，片酬分红都归我，直到还清为止。”

　　她说着眨了眨眼：“不过要是下个身份比出租车司机还穷...那就继续利滚利，滚到你还清为止。”
　　就在这温馨的共识达成的瞬间，毫无预兆地，整个城市被巨大的震动包裹。

　　那震动是从城市南边传来，连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车轮下的地面猛地颠簸。远处，刺耳的警报声撕裂夜空。

　　上爻猛地握紧方向盘，青筋在手背浮现，稳稳控住有些发飘的车身；影和乐寒同时坐直，目光锐利如刀，瞬间投向震感传来的方向。

　　只见城市远郊的天际线处，一股如同活物般翻滚蠕动的巨大烟柱冲天而起，那浓浊的色泽在夜色中诡异得刺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弥漫扩散。

　　"化工厂。"

　　三人异口同声。

　　老马操控着车子在混乱中继续向前，声音沉稳如石："你们先去，我找地方停好车。这条路有交警查违章。"

　　没有半分犹豫，影与乐寒对视一眼，身形瞬间模糊，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在车内。
　　等上爻停好车赶到时，眼前的景象已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控制。

　　乐寒悬浮在半空，双手优雅地撑开一面巨大柔软的透明镜子。正将化工厂泄漏的黄色废气包裹住，但仍有少量氨气挣脱束缚，在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刺激气味。

　　“味道实在难闻。”乐寒蹙着眉，显然对这污浊的空气十分不满，但手上的法术却稳定依旧。

　　而影明灭闪烁，如同鬼魅。他正以超越常理的速度穿梭在管道与反应罐之间。就在这时，一道密音传入上爻耳中：

　　“仓库。有非人类的痕迹。”

　　影的声音在上爻意识里响起，着警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