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都市给妖怪开出租车》言轻莫劝人

12、黑蛟

　　化工仓库的火光在夜色中跳动。上爻赶到时，竟看见晶晶虚弱地靠在扭曲的钢架旁，周身水汽黯淡。他立即渡去一道温和的水系术法，蓝光没入她体内，让她精神稍振。

　　"有个大客户...指定要我送水。"她声音断续却清晰了些，"刚到就失去意识，醒来时两伙人在这里厮杀...赢的那方带着个巨大的容器趁乱逃走了..."

　　话音未落，影拎着个穿工服的小□□妖现身。未等多问，小妖便瑟瑟发抖地交代：
　　"是另一个妖怪技术员在商场盯上她，用假订单骗来的！那家伙刚碰到她体内的禁制就吓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哭喊着求饶：
　　"我躲起来只是想偷'妖怪听话水'的原料...用术法加热就能溶进空气...我就是个小妖，想偷去黑市换点钱..."

　　他赌咒发誓与爆炸无关，也不认识那两伙妖怪。

　　"你们工厂这么多妖怪？没人发现？"乐寒挑眉问道。影一脚踩住想溜的小□□，似笑非笑地扫视浓烟滚滚的厂区：

　　"化工原料的气味正好掩盖妖气。夜班工人闻着氨水味，哪分得清旁边站的是人是妖？"

　　乐寒指尖掠过镜面，映出几个正在撤离的"工人"身影——他们周身隐约缠绕着普通人看不见的黑雾：

　　"人类都戴着防毒面具，谁会发现同事手套里藏着的是手还是爪子？"

　　小□□趁机插嘴："三班倒比狗还累，动不动就开会，真妖怪来了都得哭着写辞职报告！有些活人类根本做不了！"

　　"不说实话。"影脚下用力，“这工厂就是妖怪开的”

　　小□□猛地抬头，脸上露出混合着骄傲与恐惧的复杂表情：
　　"您、您看出来了？"他压低声音，"我们老板是修炼八百年的黑蛟，整片工业区都是他的道场。人类查了五次安全许可证，都查不出消防栓里盘着蛟龙筋！"

　　"所以爆炸是？"

　　"绝对不是老板！"小□□急得爪子乱挥，"老板正在闭关褪鳞，要是知道我们搞出这事..."它突然打了个寒颤，"那两伙打架的，怕是专门挑这时候来砸场子的！"“怎么，你是老板的亲戚吗？这样替你的老板说话？”影用力的用鞋底捻了捻，小□□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亲戚哪轮得到我这种小角色，但老板给我们交五险一金呢！”他很激动，都挥舞起了爪子，“我以前在人类公司都只给交三险，现在不仅全额缴纳，还包吃包住，年终奖还会发灵力丹，我们厂的福利好呀!... ”上爻若有所思，“爆炸会影响你的年终奖？”小□□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主要是我还有房贷，每个月要六七千，还有装修贷每个月要五千，如果这条产业链断了，我拿什么供我的房？“ 带我们去找你老板！”影松开了脚，小□□在前面连滚带爬地带路，他领着三人绕到废水池后方，指着池底若隐若现的漩涡：“老板就在下面闭关，不过...”小□□突然压低声音，“最近老板在潭底装了人脸识别系统，说是防止商业间谍。”乐寒的镜面照向漩涡，果然检测到层层叠叠的妖力结界。影轻轻踢了下小□□的屁股："你平时怎么汇报工作？"

　　"都、都是发邮件！"小□□委屈地揉着屁股，"老板说现代化管理就要用OA系统，紧急事项走钉钉审批流程..."

　　漩涡突然剧烈旋转，潭底传来闷雷般的声响："考勤机坏三天了还不报修！非要本座亲自催！"刚冒出水面半个头的黑蛟突然僵住，抽动鼻翼嗅到空气中飘来的刺鼻气味，竖瞳骤然收缩：

　　“那是……听话水的原料？有人动了三号仓库？”只听云里传来不知名吟唱，黑蛟昂首长吟。整片厂区的消防栓应声爆开，却不是出水，而是喷出浓稠的黑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厂区。

　　"障眼法能撑十分钟。"黑蛟转头看向上爻三人，龙须焦躁地摆动，"本座现在现身只会引发更大骚乱。若是诸位愿助我..."

　　它吐出一枚鳞片落在影手中："拿着这个去三号仓库，能暂时控制住原料泄漏。”龙尾一摆，猛地扎进废水池。就在众人以为它要逃跑时，池底传来沉闷的咒文吟诵声。整个厂区的土地开始震颤，无数道水柱从地底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水网罩向火场。

　　"愣着干什么！"黑蛟的声音从池底传来，带着破罐破摔的悲壮，"本座在调用地下水脉！你们快去控制风向——绝对不能让毒气飘进市区！"这时候黑蛟的怒吼还在潭底回荡，远处已传来刺耳的警笛声。数辆消防车冲破厂区大门，应急指挥车的扩音器在夜空中回荡：“立即撤离！危险品泄漏！” 消防车的探照灯如利剑般划破黑蛟制造的迷雾，训练有素的消防员们迅速接管了火场。他们自然看不见那些在暗处辅助的妖族，只当是幸运——燃烧的化工原料竟自发凝结，毒气诡异地被压缩在小范围内，最危险的罐区更是被一层“奇特的冷凝冰壳”保护着。

　　“报告指挥中心，”消防队长对着对讲机喊道，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与庆幸，“现场情况已基本控制，部分现象…无法用现有化学知识解释。”

　　他们不知道，那“冷凝冰壳”是黑蛟的本命寒息，“自发凝结”的原料是乐寒用镜面法术强行封存的结果。而影则化作无数暗影，在人类无法察觉的角落，将最后几缕逸散的毒气吞噬殆尽。

　　人类负责明处的秩序与救援，妖族解决暗处的诡异与污染。这场危机，以一种奇特的、凡人看不见的“合作”方式，被悄然化解。黑蛟也在引导地下水脉精准扑灭最后几个火点后，庞大的龙躯瘫在废墟间喘息。

　　"损失..."它望着焦黑的厂房心碎欲绝，"本座三百年的积蓄啊...""别嚎了。你仓库里偷藏的避雷精石，够重建三个新厂。"

　　黑蛟的哀嚎戛然而止。

　　乐寒的镜面照出废墟深处——无数雷光流转的晶石正在瓦砾中熠熠生辉。原来这条黑蛟早料到会遭天谴，私下囤积了渡劫用的珍宝。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上爻指向正在接近的消防车，"要么带着这些精石潜逃，永远被三界通缉..."

　　远处突然传来人类消防员的惊呼："快看！化工罐体居然完好无损！"

　　黑蛟猛然抬头，发现最危险的反应罐区竟被一道透明的冰盾保护着——是它情急之下喷出的本命寒息。第二个选择，就是跟我们实话实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也保证你不会被人类世界特殊研究局抓去研究。黑蛟的竖瞳在废墟、精石和消防车之间来回移动，最终沉重地呼出一口带着冰屑的气息：

　　“……好。”
　　影的身影在焦黑的废墟间忽明忽暗，随着他每一次落步，周遭的光线便黯淡一分，仿佛被无形的墨汁浸染。

　　当最后一步落下，一道淡黑色的结界无声升起，将所有特殊存在都笼罩其中。外界消防车的警笛声、人员的呼喊声瞬间变得模糊而遥远，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

　　“现在，”影的声音在隔绝阵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