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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随着萧祈昀的离去,房间里那股沉重的压力似乎消散了一些,但苏泽兰的心却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巨石。

      盛暄看着苏泽兰,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弧度。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从早上开始苏泽兰的注意力完全被对萧祈昀的愧疚占据,现在正是他进一步扭转战局的好时机。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杯壁,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松,甚至带着点“关心”的意味:

      “行了,人都走了,别傻愣着了。”盛暄扭头看向依旧低着头的苏泽兰,语气一转,变得“认真”起来,“哎,差点忘了正事。你今天的药还没擦呢!”

      苏泽兰被盛暄的声音拉回现实,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愧疚和迷茫。

      盛暄站起身,走到苏泽兰身边,从旁边的小柜子上拿起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他晃了晃瓶子,发出药液轻微的晃动声,脸上带着一种“我可是为你好”的表情:

      “得谨遵医嘱才能好得快,知道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拧开瓶盖,一股淡淡的、带着点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

      他凑近苏泽兰,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我们…才不会露馅。”

      苏泽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看着盛暄递过来的药瓶,又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后颈下方那处被衣领遮盖、隐隐作痛又带着异样麻痒的蛊毒伤口。那位置太靠后,自己涂抹确实非常困难,而且…需要把衣服褪到肩膀以下才能完全暴露出来。

      想到要在盛暄面前褪下衣服,露出后颈,苏泽兰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混合着难堪和抗拒。他声音更轻了,带着明显的窘迫:

      “我…我自己来就行…应该…能够到…”他试图伸手去接药瓶,眼神躲闪,不敢看盛暄。

      盛暄看着苏泽兰这副羞赧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异样的光,快得让人抓不住。他非但没有把药瓶递过去,反而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更加“热情”和“体贴”的笑容:

      “哎呀,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这伤的位置刁钻,自己怎么弄得好?万一没涂匀,耽误了恢复,那才真是麻烦大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不是去递药瓶,而是直接扶住了苏泽兰的手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半推半扶地就引着苏泽兰往床边走。

      “来来来,趴下趴下,这样方便。我帮你,保证又快又好!”

      苏泽兰被盛暄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手上的力道弄得有些懵,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带着走。他试图挣了一下,但盛暄的手像铁钳一样,而且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别耽误”、“为你好”、“露馅就糟了”之类的话,将他那点微弱的抗拒彻底压了下去。

      苏泽兰心里那点因暴露身体而产生的羞赧,在盛暄连珠炮似的“道理”的暗示下,以及对“耽误恢复”和“露馅”的担忧中,迅速被更深的无奈和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取代。

      他几乎是扭捏地被盛暄按着坐在了床边,然后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盛暄。手指有些僵硬地解开衣扣,将上衣一点点褪到肩膀以下,露出整个光滑的背脊和修长的脖颈。

      他深吸一口气,俯身趴在了床上,将脸埋在臂弯里,只把整个后颈和肩胛骨以上的部分暴露在空气中。他抬手,将散落在颈后的柔软发丝轻轻拨到一边,露出了后颈下方那处颜色略深、皮肤微微下陷、带着诡异暗纹的蛊毒伤口。那伤口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苏泽兰的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来,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和极淡的疏离,“…有劳了。”

      然而,盛暄此刻却并没有立刻动作。

      在苏泽兰沉默地褪下上衣,露出那片光滑的背脊和脆弱的后颈,然后顺从地趴下、拨开头发、露出伤口的整个过程中,盛暄的目光像是被钉住了一样,牢牢地锁在那片骤然暴露的肌肤上。

      他脸上的“热情”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某种更深、更晦暗的占有欲,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直到苏泽兰那声闷闷的“有劳了”传来,盛暄才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从某种迷梦中惊醒。他迅速收敛了脸上那片刻的失态,重新挂上那副“热心帮忙”的面具,但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褪的灼热。

      “咳…没事没事,应该的。”盛暄清了清嗓子,掩饰住刚才的失态,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他拿起药瓶,将冰凉的药液倒在指尖,目光再次落在那处蛊毒伤口上时,已经带上了几分刻意的专注,仿佛刚才的失神从未发生。

      他俯下身,带着药液的手指,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意味,按向了苏泽兰后颈那处脆弱而隐秘的伤处。

      冰凉的触感混合着盛暄指尖的温度和那若有似无的、带着侵略性的目光,让趴在床上的苏泽兰身体瞬间绷紧,每一寸暴露的皮肤都泛起细小的战栗。他紧紧闭上眼睛,将脸更深地埋进臂弯。

      冰凉的药液混合着盛暄指尖的温度,在那处脆弱的蛊毒伤口上缓缓化开。盛暄的手指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的力道,在苏泽兰的后颈处打着圈揉按,美其名曰“让药效渗透”。

      他的目光不再是审视和侵略,而是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痴迷和沉醉,流连在苏泽兰光滑的背脊和那截脆弱的后颈上,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苏泽兰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的灼热,这让他浑身不自在,泛起一阵阵强烈的排斥和羞恼。他紧紧闭着眼睛,将脸更深地埋进臂弯,只想快点结束。

      “好了。”盛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心满意足的喟叹,仿佛终于得偿所愿地触碰到了渴望之物。他直起身,将药瓶的盖子仔细拧好。

      苏泽兰立刻就想拉上衣服,隔绝视线。

      “别急嘛。”盛暄的声音带着点不太自然的轻快,阻止了他,“刚涂完药,晾一会儿,免得蹭到衣服上,药效减半了。”这理由听起来还算合理,但苏泽兰总觉得盛暄那飘忽不定、时不时扫过自己后背的目光有点过于热切了。

      他拉衣服的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没动,继续趴着,心里有点无奈和轻微的尴尬。

      他知道盛暄最近看自己和萧祈昀走得近,有点闹别扭。

      盛暄转身走到桌边倒水。背对着苏泽兰,他悄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小得意和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拿起那个装着深褐色药丸的瓷瓶,倒出一粒,然后端着水杯和药丸走回来,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些。

      “来,泽兰,”盛暄的声音努力放得温和,但仔细听能听出一点刻意的柔软,他把水杯和药丸递到苏泽兰眼前。

      “把这个吃了吧,安神的,昨晚没睡好吧,今天又…咳,反正挺累的,吃了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他的眼神落在苏泽兰的侧脸上,带着真诚的关心。

      苏泽兰看着那粒熟悉的安神药,又感受到盛暄那有点过于专注、带着点期待的眼神。他确实很累,身心俱疲,而且…盛暄这笨拙的示好和吃醋的样子,让他心里那点因为盛暄之前强硬态度而产生的气恼也消散了些,只剩下无奈。算了,由他去吧。

      他撑起一点身体,依旧背对着盛暄,伸手去接水杯和药丸。这次他没有刻意避开,指尖短暂地碰到了盛暄微热的手指。

      苏泽兰没在意,仰头将药丸和水吞了下去。熟悉的苦涩味在口中散开。

      盛暄看着苏泽兰喝下药,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务,离苏泽兰更近了一步。他接过空杯子放回桌上,然后拿起那个装着透明眼药水的琉璃瓶和一根细小的玉棒。

      “还有眼睛,”盛暄的声音自然了许多,他再次靠近床边,“这个也得按时上,不能偷懒。”

      苏泽兰认命地侧过脸,将右眼转向盛暄的方向,依旧闭着。他长长的睫毛因为药水的凉意预期而微微颤动。

      盛暄用玉棒蘸取了一点药水,动作很小心,甚至有点笨拙的认真。他俯下身,全神贯注地盯着苏泽兰紧闭的眼睑,仿佛在进行一项精密操作。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扒开眼睑,将冰凉的药水点在苏泽兰的眼睑上。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或者靠得太近,他拿着玉棒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玉棒尖轻轻刮蹭到了苏泽兰的眼睫毛根部。

      “啊!”苏泽兰被这意外的触碰和微痒弄得下意识地轻呼一声,眼皮猛地一颤,右眼条件反射地睁开了一条缝,迷茫又带着点控诉地看向近在咫尺的盛暄的脸。

      盛暄被苏泽兰这突然睁眼一看,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直起身,手忙脚乱地收回玉棒,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结结巴巴地解释。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手、手滑了一下!没、没弄疼你吧?”他刚才那点小得意和窃喜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抓包般的窘迫和担心,耳朵尖都红透了。

      苏泽兰看着盛暄这副手足无措、满脸通红的样子,那点因为意外触碰而产生的小小不快也烟消云散了,反而觉得有点好笑。他重新闭上眼,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无奈和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

      “…没事。你继续吧,轻点就行。”

      盛暄如蒙大赦,赶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这次他更加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总算顺利地把药水点好,没再出岔子。

      “好、好了!”盛暄的声音还有点不稳,他清了清嗓子,“现在…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他看着苏泽兰疲惫的侧脸,语气里的关心是真实的,“睡一觉,别想太多。”

      那安神药的效力也适时地上来了,沉重的困意包裹住苏泽兰。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意识开始模糊。

      盛暄看着苏泽兰呼吸逐渐平稳,陷入沉睡。他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看着苏泽兰安静的睡颜,眼神变得柔和而专注,带着一种纯粹的、少年人般的倾慕。他轻轻地替苏泽兰拉好褪到肩膀的衣服,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他。

      做完这一切,盛暄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走到桌边。他拿起那个安神药的小瓷瓶,在手里无意识地摩挲把玩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个有点傻气又满足的笑容,然后才将其放回原处。

      房间里只剩下苏泽兰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盛暄没有离开。他拖过桌边那张硬实的板凳,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没有再去看床上的苏泽兰,而是微微侧过身,有些出神地望向了窗外。他无意识地用指尖在膝盖上画着圈,直到——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萧祈昀换了一身颜色清雅的竹青色细棉布直裰走了进来,整个人显得清爽温和。

      这身衣服落在窗边的盛暄眼里,却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竹青色?盛暄的目光在萧祈昀的衣襟上顿了一瞬,脑子里飞快地略过苏泽兰那件同色外衫。啧,连衣服颜色都要学苏泽兰穿?这家伙…小心思还挺明显!

      盛暄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小小的白眼,那股熟悉的、微妙的酸涩感又冒了个泡。他撇撇嘴,迅速把视线从萧祈昀身上移开,重新牢牢锁定在苏泽兰的睡颜上。

      萧祈昀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床上沉睡的苏泽兰身上,看到苏泽兰呼吸平稳,睡得正沉,他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放心的神色。他极其小心地将门在身后虚掩上,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这才放轻脚步走到盛暄身边,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音说道:“我刚才出去,寻到一处环境稍好些的客栈”

      盛暄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依旧固执地盯着苏泽兰,没给萧祈昀一个正眼,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萧祈昀对他的冷淡反应不以为意,继续安排:“等泽兰醒了,精神好些,我们就收拾一下,先去吃午饭,然后就搬过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自己依旧用布带固定着的手臂,又看了看床上沉睡的苏泽兰,语气带着安抚和笃定:“再好好休息一晚,我这手臂应能活动了,苏泽兰也该恢复得差不多。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动身回府了。”他最后一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稳妥:“免得府里那位…担心。”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苏泽兰均匀的呼吸声。

      萧祈昀似乎并不在意盛暄的别扭,他也轻轻拖过一张板凳,在离床稍远、靠近桌子的地方安静地坐下,姿态从容,耐心地等待着苏泽兰自然醒来。

      午后的阳光里,两个少年各怀心思,一个焦躁地守着眼前,一个沉稳地规划着明天,共同守护着床上那人短暂的安宁。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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