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真的很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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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场现场杂乱，观众席还未布置，装饰也还未安装，后台区域布满了线缆和工具。只有T台的搭建已经固定完善，几盏工作灯投下惨白刺眼的光，勉强照亮了中央那条还覆着保护膜的 T 台。
“开始吧，Cue 1，观众席入场光。”江聿握着麦克风，声音透过设备在空旷的场域里清晰传开。
头顶的灯具阵列随即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暖黄色的光线缓缓落下。
“Cue 2，秀道基础光。”
话音刚落，几束更亮的白光便精准地聚焦在 T 台上，瞬间将周遭的昏暗驱散，台面上的每一道纹路、每一寸肌理都被照得毫无保留。
“Cue 3，定点光，模拟跟随模特 A 路线。”
一道纤细的追光骤然亮起，沿着空无一人的 T 台缓缓移动，最终在预设的定点位置稳稳停住，光圈缓缓收拢，聚成一个炽白明亮的光斑。
“停！”
简洁的指令落下，所有灯光动作应声而止，场域瞬间恢复了片刻的静滞。
伴随着机械的嗡鸣声，江聿迈步走到控制台边，目光仍落在 T 台的定点光斑上：“这个角度的侧光，往下调 15 度，再加一层柔光片试试。”
灯光师立刻低声重复了一遍指令，手指在控制台飞速地操作，迅速调整参数。片刻后，调整后的光束再次落下，光线里带着一层极细微的颗粒感，柔和却不失清晰度。
江聿凝视片刻，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一旁的秀导宋屿见状，立刻在平板的灯光备注栏里快速敲下：Cue 3 - 定点 A，角度修正（下调 15°），加柔。
“音乐播放一下。”江聿重新走回刚刚的位置上，再次拿起话筒说道，话音落下，鼓点响起后，他撑着控制台的边缘闭着眼，手指无声地敲击，模拟着模特的步点。
每一段旋律都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音乐在几天前已经调整过好几次，算是最完整的一个部分，但隔了一阵子再听又会发现新的不足。
“音乐第2分48秒，那个骤停后的回升。”他突然睁开眼，“对应的是闭场模特的那件重磅大衣。我需要他在音乐骤停的真空期，完成转身定格，然后在音乐重新涌入时迈步，宋导你上去试试看定点。”
秀导沉默地走上T台，站在那个预设的定点上。在心中默数节拍，在音乐戛然而止时，髋部发力，带动身体沉稳地旋转……
“感觉到了吗？”江聿在台下问，“切换点。”
“明白了。”宋屿走到T台的入口，拿起自己的话筒说：“音乐，刚刚闭场的那一part按照刚刚说的要求再播一遍。”
“收到。”
技术彩排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江聿从八点多就到了场馆，长时间的待机让他疲惫不堪，好在喝了不少咖啡和抹茶让他至少不会犯困，只是身体像被灌了铅般沉重酸软。
这半个月来他几乎都在现场监督着技术类的工作，所有模特的造型环节已经在四天前敲定了，剩余的交给程珊以及造型组的其他同事就够了。
“模特是什么时候来熟悉动线？”宋屿一边安排着工作人员归置道具、清点物料，为明天的工作做收尾，一边走向正靠在墙边闭目休息的江聿，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疲惫，“收拾完记得去拿自己的夜宵啊，回到家记得来报销车费。”
“过两天吧。”他拿出手机查看负责模特工作的小组群，上午时还反馈了所有模特的分组，他点开‘开场组模特’的文件，随意一划就看到了那个最亮眼的alpha，“先……开场组吧。”
“先开场吗？”宋屿不是第一次和江聿合作了，“之前不是习惯开场和闭场最后来吗？”
“开场组有个演员，他那天有空，合个时间吧。”说罢，他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明天见。”
“行。”宋屿不是个喜欢追问的性格，更何况她也累了一天，“路上慢点。”
江聿的车今天限号，场馆离家远于是他借了江秉的车，本就夸张的车型配上玫粉色的车漆在停车场内格外显眼，连内饰都花里胡哨，唯一透着点低调的，是车内后视镜上挂着的一枚纽扣，被厚重的 PVC 壳仔细裹着。
他把空调冷风打开对着自己吹了一会让脑子清醒一点，这半个月来，他几乎天天都是这个点才结束工作，前两天程珊还会陪着他一起收尾，可近来气温降得厉害加上流感肆虐，工作室里也有不少人接连倒下，连带着程珊也中招，整体节奏都慢了些。
江聿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关掉冷风，挂挡、踩油门，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玫粉色的车身缓缓驶出停车场。
驶入某个街口时商场外的巨幅电子屏忽然撞进视线，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广告，画面里的人是谢沂琛。前方路口恰好亮起红灯，车流缓缓停下。江聿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随即按下右侧车窗，夜风裹挟着微凉的气息涌进来，他抬眼望向屏幕，目光定格在视频画面上。
那是个眼镜品牌的广告。
镜头里，谢沂琛或侧坐或站立，轮换戴着几款不同风格的眼镜与墨镜，细框眼镜添了几分斯文气，而深色墨镜架在高挺鼻梁上时，又透出几分冷冽的疏离感，但是江聿不太喜欢墨镜，因为把谢沂琛最好看的眼睛遮盖住了。
短暂的广告很快播完，屏幕切到了其他内容。江聿才收回目光，升起车窗，指尖轻轻敲了敲方向盘，继续等着绿灯。
方才屏幕里的画面还在脑子里打转，倒让他忽然想起：算下来，他和谢沂琛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
这阵子被工作缠得脚不沾地，别说见面，连谢沂琛发来的消息他都没怎么好好回复。前两天，对方还特意发了条消息过来，说自己的台步训练进展很顺利，还特意提了句，最近一直穿类似版型的衣服、同款式的鞋子练习。
类似报备的话下还跟着一张他对着镜子拍的全身照，【江老师，你看看和试衣那天有什么变化吗？】
江聿点开照片，他可以肯定是没有的，非常完美的保持。紧接着他视线落到谢沂琛的脸上，就这么静静盯了十几秒，才像是回过神般，轻轻退出了照片界面。
谢沂琛，真的很好看。
江聿的手捏紧方向盘心里又一次确认了这个他早就清楚的结论，虽然他偶尔举动和说话有些许怪异，不过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甚至还会觉得有趣。
想到这，他思绪回到半个月前谢沂琛告诉他许成煜说他是个普通的alpha甚至还说他丑，念及此，江聿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紧，眉头再次拧起，心底那股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许成煜那样的品行，根本没资格去评判任何人。即便后来许叔叔带着他上门道歉，姿态放得极低，江聿也没打算原谅。
他还记得那天自己难得按时下班，推开家门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许成煜。他脸上还带着未消的伤，低着头，还是许叔叔开口让他道歉。
江聿静静听着许成煜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辩解，从 “只是随口玩笑” 到 “一时失言”，到最后才轻飘飘地缀了句对不起。
话音刚落，江聿便冷着脸开口：“你凭什么那样说谢沂琛？”
对方怔愣了片刻后才想起自己似乎说了句让他别多管闲事alpha都一样，不过马上就被对方啐了回来，他没想到因为这句话被告状，也没想到江聿会因为这样的话护犊子。
“我当时只是随口说的。”或许前面的话带着些辩解和挽尊，但是这句话确是真的，他只是随口一说，并且也没多重。
“你随口一说的话对别人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江聿打断他，“不是你觉得没什么，就真的没什么。”
绿灯亮起，车流缓缓启动，江聿收回飘远的思绪，轻踩油门，玫粉色的车身顺着车流，重新汇入街道。
到家时客厅的灯已经黑了，拖着浑身的疲惫简单地冲了个澡，随着热水不断冲刷，浴室很快氤氲起薄薄的水雾，白色的雾气缠绕着灯光，将整个空间晕染得朦胧，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滑过脖颈、脊背，把一天的紧绷与忙碌都冲得七零八落。
他闭上眼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剩下还没完善的工作，等待现场布置好，模特来熟悉动线后就可以着手第一次总流程彩排了。
但这之间的各种细节够江聿劳累好一阵。
随着时间接近十二点，江聿靠在床头拿着ipad看着上面的工作汇报内容，虽没一直待在工作室，但团队同步过来的工作汇报他总得逐份过目，许多待敲定的方案、待确认的需求，也只有睡前这点时间能集中处理。
他手指在屏幕上不停滑动，逐页翻阅着文档内容，直到眼尾泛起酸涩，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才不得不暂时停下动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就在他长舒一口气，准备按下息屏键时，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推送弹窗：【谢沂琛最新录制路透！穿民族服饰适配度拉满，氛围感绝了，速看！】
江聿的指尖顿在息屏键上，原本沉重的眼皮莫名抬了抬，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条弹窗上。他本没打算点开毕竟眼酸得厉害，只想赶紧闭眼休息，犹豫了一会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推送。
页面加载出来，最先跳出来的是几张路透图。
照片里的谢沂琛站在挂满彩绳与经幡的巷口，身上穿的是当地特色的民族服饰，靛蓝色的斜襟长袍绣着银线缠枝纹，领口和袖口坠着细碎的彩色绒球，腰间系着宽幅的绛红色腰带。
他似乎刚结束一段拍摄，正侧身低头听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话，阳光落在他微垂的发梢上，连带着那身带着古朴感的衣服。江聿的手指无意识地放大照片，视线从衣服的针脚扫到谢沂琛的侧脸，他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
眼尾的酸涩感又涌了上来，他这才退出页面按下息屏键。黑暗里，脑子里却还残留着照片里的画面，连带着广告画面都慢慢叠在了一起。明明才半个月没见，怎么好像已经过了挺久？但似乎又以各种方式见到他。
他心里掠过这么个念头，随即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只是半个月没见面而已这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房间里寂静了半刻钟，江聿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拿过柜子上的手机，打开谢沂琛的首页看了看他的IP地址，陌生的地域缩写，清晰地提醒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确实很远。
不知道他手背还疼不疼，也没有去检查，万一伤到骨头了怎么办，毕竟那个门还挺重的，江聿顺着思绪竟然翻阅起了谢沂琛的主页内容，他又一次点开那张眼睛的特写，翻转了一下让画面布满整个屏幕。
看了一小会后江聿回过神，对着自己这副模样有些费解，怎么盯着看了这么久？自从和谢沂琛熟悉起来，他好像总在做些连自己都摸不透的事，连行为都变得格外反常。
江聿咬了咬下唇，没再多想，指尖用力按动息屏键，把手机随手扔回床头柜闭上眼睛准备重新入睡时，脑子里似乎已经把那张照片烙印在了眼睛里，哪怕房间里一片昏暗，那双眼睛的轮廓、眼尾的弧度，依旧清晰得晃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真的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