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Chapter15 金丝雀 ...
-
忽然,林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不知是针对肖辰晚,还是针对他自己。
“所以,你就宁愿去那种地方糟践自己,也不肯......再来找我?”他转回头,眼神变得异常可怕,那里面所有的理性、克制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原始的疯狂和占有欲。
“找你?”肖辰晚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以什么身份?林家的......私生子弟弟?还是任你发泄欲望的玩物?”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林朝脑中最后的引线。
他猛地将肖辰晚按倒在身后柔软的大床上,沉重的身躯随之覆上,将他牢牢禁锢。
“玩物?”林朝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滚烫的唇粗暴地落在肖辰晚的颈侧,留下带着痛感的印记,“好,那我就让你看清楚。”
“放开我!林朝!你滚开!”肖辰晚拼命挣扎,手脚并用地踢打,却被林朝用绝对的力量优势轻易制服。
衣物在推拉撕扯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呜......”
肖辰晚发出一声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哀鸣,指甲深深掐入林朝结实的臂膀。
林朝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他看着身下人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以及那不断滑落的、冰凉的泪珠,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但体内那股混乱的、交织着愤怒、嫉妒、不甘的失控和从未消失的、扭曲爱意的火焰,又突然驱使着他俯下身,吻去肖辰晚眼角的泪水,动作带着一种与刚才争执截然相反的、诡异的温柔。
肖辰晚忍不住睁开泪眼模糊的双眼。
在被给予的羞辱与痛苦中,在那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身影的眼睛里,他竟然......竟然可悲地找到了一丝扭曲的归属感和幸福感。
我是坏掉了吗?
可是,至少在这一刻,这个如同星辰般耀眼、曾经让他仰望又让他心碎的哥哥,眼里只有他。
这也算幸福了吧!
他停止了挣扎,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破败玩偶,任由对方亲吻。只是无声的泪水,流得更凶了。
窗帘内的酒店摆设无声地见证着这场在酒精、争吵与旧日疮疤上燃起的,注定将两人推向更黑暗深渊的纠缠。
火势熄灭后,留下的不是灰烬与死寂,而是一种更为粘稠、更为窒息的胶着。
之后,林朝以不容置疑的姿态,“接管”了肖辰晚的一切。
那笔足以压垮肖辰晚脊梁的巨额债务,在林朝一个电话之后,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他甚至没有告诉肖辰晚具体是如何处理的,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那边不会再找你麻烦”。
至于肖千织,林朝派人“请”她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谈话。
具体内容肖辰晚不得而知,只知道从那以后,他的生母,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抹去。
干净,利落,符合林朝一贯的行事风格。
然后,肖辰晚被“搬”进了林朝名下的一处高级公寓。
这里比之前的公寓宽敞明亮百倍,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室内装修奢华却冰冷,所有物品一应俱全,像一间精心布置的、但没有温度的样板间。
卫生间镀铬的水龙头哗哗地流动,白色的盥洗池里溅起水花,冲刷着残留的红色,他掬起一捧水,用力泼在脸上。冰冷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混着某些难以分辨的痕迹,滴落在池中,被迅速冲淡、带走。
直到这一刻,看着水中自己湿漉漉、毫无血色的脸,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被变相地“囚禁”了。
林朝没有明确限制他出门,但他的手机被“代为保管”,护照身份证不知所踪,公寓楼下二十四小时有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值守。他尝试过独自下楼,立刻会被礼貌而坚决地“请”回。
画廊的工作自然是不用再去了。林朝甚至没有亲自出面,只是一个助理打电话去画廊,以“身体原因”为由,替他办理了离职。
他现在唯一的活动范围,就是这间偌大的公寓。唯一能见到的人,除了定时来打扫做饭、沉默寡言的保姆,就是夜晚归来的林朝。
林朝似乎很忙,但他几乎每晚都会回来。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带着明显的怒火和戾气,也不再提那些伤人的字眼。他只是偶尔问几句肖辰晚白天做了什么,得到“没什么”或者“画画”这样简短的回应后,便不再多言。
夜晚,他会理所当然地行使债主的权利。
肖辰晚不再反抗,也不再流泪。
他像一只被重新打扮精致的弃狗,任由林朝摆布。只有在痛苦得难以忍受时,才会从喉咙深处溢出几声细碎的呜咽,像受伤小狗的哀鸣。
他大部分时间都蜷在落地窗边的懒人沙发里,看着窗外日升月落,云卷云舒。
林朝给他准备了最好的画具和颜料,他却很少动笔。偶尔拿起画笔,也只是在纸上涂抹大片的、沉闷的色块,
或是画一些扭曲缠绕的、没有出口的线条。
他吃得很少,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锁骨伶仃地支棱着,宽大的家居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下巴尖了,眼睛显得更大,那里面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永远也擦不掉的灰霾,失去了所有神采。
林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会皱着眉,命令保姆变着花样做营养餐,盯着肖辰晚多吃几口。他会买回各种各样昂贵的东西——限量版的画册、摄影集,甚至是一件据说是某位他已记不清名字的艺术大师的小型雕塑,随意地放在客厅的角落,像是投喂笼中雀的精致粟米。
有一次,他深夜归来,带着一身酒气,看到肖辰晚又蜷在窗边睡着了,怀里抱着一个靠垫,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是微微蹙着的。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有一种易碎的美感。
林朝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俯身,想将他抱回床上。
在触碰到他的瞬间,肖辰晚猛地惊醒,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恐惧,身体下意识地蜷缩后退。
林朝的手臂僵在半空。
那一刻,他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被那抹恐惧刺痛,又像是有更深沉的东西在躁动。最终,他只是直起身,扯了扯领带,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回床上睡,这里冷。”
说完,便转身走进了浴室。
肖辰晚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抱紧了怀里的靠垫。
他不再去想对错,不再去恨,也不再奢望爱。
他只是麻木地存在着,像一株被强行移植到精美花盆里的植物,失去了扎根的土壤,只能在恒温恒湿的玻璃罩子里,一点点耗尽自身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