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未泯》鱼缸的水

3、第 3 章

　　许砚踌躇着往教室赶，他从机场回来就直奔这，没时间回住所收拾一下。
　　他当时赶到医院，等到姥姥手术成功的消息，就立刻买了机票往回赶。即使如此还是耽误了两天的功夫。
　　他知道自己没做错，他是有野心，想出名，想火。但是如果因此可能错过了和姥姥的最后一面，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许砚？你回来了？家里怎么样？”他在门口犹豫时，林檀也到了，看出他的迟疑安慰他：“剧组的人已经知道了，没说什么，只是你太草率了，都没和老师打个招呼。他一会儿估计会骂你，你就忍忍吧。”
　　许砚点点头，进了门。
　　李嘉已经到了，许砚主动走过去向李嘉道歉：“对不起，老师，我会努力赶上进度的。”
　　李嘉冷笑一声：“不用，剧组那边都没说什么，我一个糟老头子说话有什么用？你是角儿，腕儿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这些人当然是等着你的大驾了，我们时间可没有你的值钱。要我说何必找我们呢？直接自己组个戏班子得了，省得咱们规矩打架。我们戏行里可是就连亲妈死了都要唱完再出殡的！哼！”
　　许砚低着头挨训，紧紧攥着拳头，林檀走到他身边想安慰他两句。许砚冲他一笑：“师兄，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咱们就开始训练。”
　　关上厕所隔间，许砚闭上眼睛压抑住涌上的泪水。这几天担惊受怕，他不敢在父母面前流泪，一直忍着，再加上今天的委屈。
　　他听出来了，李嘉不是气他，或者不光气他，是不满意孟新川。不满意独独选了这个他这个外行做主角。不敢去骂孟新川，就只敢对他撒气。
　　擦掉没抑制住的泪水，清了清嗓子，整理好状态，推门出去。今天要排练整出戏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孟新川选了他这个不是戏曲专业的人做主角，但已经落在手里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之后两个星期，孟新川来过一次，看了看他们训练的成果。之前都是副导演刘怀来看，给孟新川录的视频。没夸奖也没批评，可能是私底下和李嘉说了，反正许砚不知道。
　　他心里没底，只能更拼命的练习。
　　再两周过去，他去了第一次剧本围读，在那里见到了女主，就是那个茜谦。也知道为什么选择是他这个外行人，而不是戏剧专业的人了。
　　剧本围读是在方舟影视的一个会议室里。屋子就四个人，他、茜谦、孟新川和另一个编剧陈安。
　　四人就坐后，孟新川说：“今天呢，我们主要是梳理一下人物和剧情，许砚，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你觉得你喜欢上唱戏了吗？”
　　第一个问题就让许砚措手不及：“我，挺喜欢的吧。”
　　孟新川：“挺，喜欢的，吧。那就是不喜欢喽。不用紧张，这其实就是我没从专业中挑人的原因，秋稚他是不喜欢唱戏的。”
　　听孟新川怎么说许砚睁大眼睛，他没从剧本中感受出他的不喜欢。
　　剧本大概是留学归来的女主楚莱，刚回来就和父亲大吵一架。哥哥楚杰带她看戏散心，正巧遇到秋稚替生病的师兄“小梨花”上台。没有一曲动京城的画面，反倒收获了不少倒彩。楚莱对“小梨花”产生了好奇，去后台看人时遇到了被人刁难的秋稚，出手相救。二人一起离开戏园子，有了来往。即将定情时有了矛盾，还没来得及说开，战争突发。不久后两人在战场重逢，但战争残酷，最终天人两隔的故事。
　　男女主初遇是在戏园子，后来也多次讨论戏曲，许砚一直以为秋稚是喜欢唱戏的。
　　“秋稚的父母也是戏子，两人因戏生情，有了秋稚。但后来父亲死了，母亲和人离开了戏班子，独留秋稚一人。”这是人物介绍里有说的，孟新川把它读了一遍。
　　“也是这段经历，让秋稚对戏曲有了恐惧吧，他害怕自己入戏，再加上戏班子里严苛的训练，说不定还有同龄人之间的排挤。”孟新川分析着这段经历。
　　许砚点头，把重点记在本子上。
　　接下来就是两人读剧本，分析台词中的意思，以及是否符合人物性格和角色之间的关系。
　　编剧在动笔时是在全局的视角上思考的，而演员则只关注自己的视角，会有不少台词可以细改。
　　如果说特训累的时身体，那围读就是累脑子，剧本完整地顺下来，许砚脑子都木了。
　　“好，今天就到这吧，我和陈安会把今天总结的问题归总一下，细改一下，到时候发你们。”孟新川宣布结束会议。
　　“对了，今天把人物情绪都梳理的差不多了，可以动笔写人物日记了。”孟新川都走到门口了，突然想到转身说。
　　“人物日记？”许砚问到。
　　“对，就是把人物从小到大的日记，你就从在戏班学戏开始写吧，茜谦可以从小时候学武或者学骑马写。”布置好作业，孟老师离开，留下愁眉苦脸的两位学生。
　　许砚率先打破沉默：“所以你现在是在练习武术还是骑马？”
　　茜谦撩起袖子：“上周刚结束马术课，这周开始练武术，看我这胳膊打的。”结实的小臂上有不少青紫的伤痕，看着就让人牙酸。
　　一旦有了共同抱怨的话题，关系迅速就拉进了，两人加了微信，组成倒苦水二人组。
　　自从看到茜谦的伤痕，许砚觉得不就是唱戏嘛，总不会比她惨了。他从小就怕疼，初中时有小混混找事，他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打着自己。
　　这一个月比上个月适应多了，姥姥那也传来好消息，姥姥醒了。他和姥姥视频时能看出来姥姥虚弱了不少，原来脸上还圆乎乎的，现在瘦得只剩一层松弛的皮，挂在脸上，让人看着心酸又心疼。
　　“姥姥，你要好好休息呀，多吃点好吃的，你都瘦了。”
　　挂断视频，许砚对着本子发呆，心里一会儿想着姥姥，一会儿想着秋稚，他已经按照剧本把时间梳理出来，能写的日记都写完了。接下来就是剧本之外的，或者说是剧本里一两笔就带过的。秋稚从小的训练生活，发生战乱时他是怎么选择了从军的。
　　随着日记本上的字一点点增多，特训时间也即将结束。今天要去拍定妆照，许砚赶到时茜谦和孟新川已经到了。
　　“这位是咱们组的化妆组组长，也是你的主要化妆师，辉姐。”孟新川向许砚介绍道。
　　辉姐个头不高，剪着一头利落又时尚的灰色短发，笑容爽朗和许砚打招呼：“我们在微信上都认识了，来吧，小许老师，让你看看我的手艺。”她夸张地扫动了一下手里的化妆刷。
　　服装分三类，一类是戏服，一类是军装，还有最多的是日常的长衫。根据不同服装类别，妆容有所改动。
　　第一张就是黑色长衫，有一点绣制的云形暗纹，走动时能看见一点若隐若现的纹理。料子并不华贵但花了不少心思，符合秋稚戏子不富贵但也不能衣着过于朴素的人设。妆容也偏清淡，突显秋稚冷清之感。
　　而茜谦的第一套也是在戏园子初遇时穿得衣服，一套兼具民国与英伦风格的裤装。一出场就能表示出女主的标新立异。
　　从拿到剧本起许砚就一直在揣摩秋稚的心里，企图更贴近他。如今看着镜中妆发齐全的自己，他从未有哪刻感觉如此靠近秋稚，这就是服装的魅力吧。
　　拍摄的十分顺利，比预计完成的要快。孟新川拿着刚才的照片和辉姐讨论着，开拍后还有哪几点需要微调。茜谦已经换好自己衣服，准备下班了。
　　许砚最后一套是戏服，妆容是油彩画的，卸妆比较耗时间。茜谦和众人打着招呼：“孟导，辉姐，小许我先走啦！”
　　忙着的两人应了一声，许砚听到她叫自己小许，即使闭着眼睛也抗议地喊道：“我比你大！你应该管我叫哥！”
　　茜谦凑过来笑嘻嘻地说：“谁让你长得嫩呢？小~许，你就慢慢在这等着吧，啊~。我可是要去吃美味的饭饭啦！”
　　“你要去外面吃吗？”孟新川听到关键词问茜谦。
　　“嘿嘿，我朋友来找我玩，放心吧孟导，我绝对控制饮食，保证不影响下周上镜！”茜谦举起右手放在脑袋边，做发誓状。
　　孟新川满意点点头：“许砚你呢？我看你经纪人也在外面呢？有饭局？”
　　“是有个饭局，”许砚也举手发誓：“我也保证严格控制饮食，绝不影响上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