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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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高高束起，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色泽，五官依稀是熟悉的轮廓，但却如被战火与寒冰重新淬炼，褪去了所有稚嫩与青涩，只剩下一种近乎非人沉静与锐利。湛蓝的眸比脚下冻结黑雾的坚冰更加冷冽，扫过战场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身上的作战服依然笔挺利落，没有一丝脏污与褶皱。
她身后跟着的三人同样如此。
那个总是温和含笑的帝提，此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碧色的眼眸泛着点点蓝斑，肩上的雪鸮目光锐利。
维纳也手中的银色弓司尚未散去光华，眼神蕴含的浓重杀意令人心尖一颤。
高达的菲格利沉默的走在侧翼，手里提着一柄光剑，剑上似乎萦绕着一层尚未散尽的杀意和血腥气，他狭长的眼眸扫视着四周，警惕任何可能从阴影中复苏的危险。
海伦澜愣愣的看着他们，感觉到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气息从他们身上逸散出来，混合着血腥、硝烟、寒冰以及某种更深沉，属于杀戮与生存磨砺出的铁锈味。
良久，死机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海伦澜张张嘴，最终发出一声充满疑问的，“啊？”
‘我来个天呐！这帮一股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劲的人儿，还是我们家那可可爱爱的小孩吗？’
亚雅的目光扫过海伦澜时顿了一下，瞬间收敛起气息。
“大长老！”亚雅飞奔着扑向海伦澜。
措不及防的海伦澜，被结结实实扑倒在冰冷坚硬还覆盖着薄霜的地面上，本来就重伤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个。
怀中撞进一个带着寒气和硝烟味的温暖的身躯，那股刚还凛冽如刀锋的杀气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在他胸口乱蹭。
那刚还一尘不染的作战服此刻被他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衣服染脏。
亚雅的手紧紧环着海伦澜的腰。在海伦澜想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慰一下让她起来时，他听到了亚雅喟叹的声音，“啊，大长老，你腰好细啊~啧啧啧，这腰腹，这胸肌，哎哎哎！”
海伦澜抬腿一脚把人踹开，“起起起，你这小妮子还学会调戏我了。”
“哎呀！大长老，别那么藏着掖着嘛，再让我摸摸嘛~”
海伦澜站起身并迅速后退。
“唉！”别这么严防死守啊！
亚雅瘪嘴。
维纳也走过来一个爆栗锤在亚雅头上。
“嗷呜！”亚雅抱头，委委屈屈的看着维纳也。
“收收你那流氓劲。”维纳也收回手，没好气的瞪了亚雅一眼，随后略有些歉意的看着海伦澜，“大长老没事吧，这娃子没轻没重的。”他看看周围，声音低了下来，有些难过有些自责，“抱歉，我们路上遇到点绊脚的事，来迟了。”
海伦澜苦笑一声，“我都没想过这次还能再活下来了。”
“瞎说什么呢，大长老。”亚雅看了看海伦澜身后的废墟，“不愧是大长老和大长老带出的兵，能在污染领域结界撑这么久，这基地算是废了，我等会给财务说一声，让他们赶紧来修。”
“这都算重建范畴了。”帝提看看四周，声音低低的，很难过，“这次，牺牲了好多军士……”
海伦澜笑容暗淡，方才被亚雅一闹冲淡的沉重现实再次压上肩头。
他看向身后的废墟，和前方零散站起，相互搀扶的幸存军士，声音低沉下去，“伤亡惨重。”
呼啸的混杂着尚未散尽的污染腥臭与浓重的化不开的血气的风，扑打在每个人脸上。残存的军士们沉默的聚集过来，他们脸上沾满血污与尘土，眼神空洞，有的还带着激战后的茫然麻木，更多的则是劫后余生也冲刷不掉的悲恸。他们身上临时包扎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浸透了临时撕扯下来的布条，在地面上留下青色的痕迹。
他们看着海伦澜，看着这四个宛如神兵天降般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人，嘴唇翕动却吐不出一丝话语，只有粗重的带着疼痛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海伦澜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张张或熟悉或已永远模糊的面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
这些军士，不只是帝国的战士，更是亚托米得家族流淌在外的血脉，是他看着长大，与他一同戍边、同锅吃饭，并肩作战的家人。可如今，十不存一。
亚雅脸上的嬉闹神色早已消失无踪，她静静的站在海伦澜身边，纯净的蓝眸表面平静无波，可那深处，风暴无声酝酿。
精神界在慢慢联结，她听到了弥漫在这片战场上，远比肉眼所见的更加惨烈的嘶吼。
那是阵亡者最后的不甘与眷恋，是幸存者破碎的精神海里翻腾的痛苦与绝望，是海伦澜如风中残烛般微弱的魂火。
牺牲的精神体尚还能通过精神界的牵引回归本源，可离去的人魂却只能孤独的飘零在这荒无人烟的污染区中，直至魂飞魄散。
亚雅垂眸，最终闭合，无形的精神感知如最轻柔的网，拂过在场每一个帝国生灵。她想看看，幸存下来的他们，精神识海的状况如何。
结果，触目惊心。虽然已有预料，可当真正所见，亚雅还是不免心尖一颤。
每个人都带着严重的精神创伤，恐惧、悔恨、麻木如同毒藤缠绕着他们的意识核心。而海伦澜，他的精神海已破碎不堪，像一面被重锤砸碎的镜子，勉强维持着最基本的意识流转，全靠一股近乎执念的意志在强行粘合。他的精神体已经感知不到了，只有一些黯淡的即将消散的碎片微光，在破碎的海面上无力漂浮。
‘啧啧啧。’在亚雅精神海中与她同看到这一幕的木格伊啧舌，‘我这老朋友啊，也是死无完肤了。放心，给我一晚，我会把他们的精神海修复好的。哎呦，真是苦我了，当年的我横行霸道，哪儿做过奶妈啊！得好好安抚安抚这些被契约的精神体们，省的他们创伤一辈子。哎哟喂，只要是告诉之前的我，那之前的我肯定说不造谣不传谣。’
‘麻烦你了，木格伊。’
维纳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鼻尖的酸涩和胸腔里翻涌的怒火，他向前一步，与亚雅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无需言语，常年并肩作战的默契让他们瞬间明了彼此心意。
维纳也抬起手，指尖流淌出温暖而纯净的碧绿色光芒，那是属于繁协师的治疗之力，但与常规的力量不同，这光芒流露着一种更具生命本源的坚韧与勃勃生机。
与此同时，亚雅、帝提、菲格利三人呈三角站立，将维纳也护在中心。
亚雅伸出手，掌心向下，一股磅礴却异常温和的银白色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迅速构筑起一个稳定包容的场。
帝提合眼，无形的丝带着他的精神力轻柔地编织入亚雅构筑的场中，精准引导着力量的流向与频率。
菲格利半跪在地，手掌触碰亚雅构筑的场，他和欧利斯那被完全开发的星力缓缓注入其中。
杀戮的刃收敛所有锋芒，余下守护的理念在心中荡漾。幽蓝的光芒化作定基的点，将其余三人的力量放大扭转。
维纳也指尖的绿逐渐转化为一种纯净的蓝，蓝芒落下之处，幽蓝的花朵萌芽绽放。
看到那绽放的幽蓝小花，海伦澜瞳孔微缩，与伊尔同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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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别管我了，快走——”
被血浸透的少女不语，只是一味地用已经扭曲的手拿起长剑，劈砍扑来的怪物。
“伊尔，听我说，我死不了的，你先离开，相信我，我会回到基地的……”
“没错，听他的，放弃他吧，他就是累赘，放弃他，你能很轻易的离开这。”
少女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只是那扭曲的手挥剑的速度更快了。
可在这高达96％的污染黑雾中，她的行为犹如蜉吡撼树，杀死的怪物还没复活增生的快。
“何必为了一个被图卡斯祝福的人这么拼命？。”
“他可是被你的敌人，被图卡斯，还不止一位图卡斯祝福过的人。”
“放弃他吧，放弃你的敌人，只要放弃他，你就能回到安全的地方。”
怪物越来越多，几乎要将两人掩埋，那隐藏在黑雾中的生灵不断诱劝，瓦伊尔皆充耳不闻，绿色的眼中满是决绝。
“伊尔……”海伦澜看着少女的背影，脑海中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剧痛早已将神经麻痹，死亡的冰冷从四肢百骸蔓延向心脏，但他瞳孔深处那属于指挥官的责任与兄长的守护之火，在此刻爆发出最后的光热。
他的身体已是一具勉强拼合的残骸。腿骨断裂处刺穿皮肉，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骨骼摩擦的可怕声响；腹部的贯穿伤内脏隐约可见，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暗红的血沫；胸口那处更是几乎擦着心脏而过，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所剩无几的温热液体；后背血肉模糊，肩胛骨森白露出；左臂上臂早已被怪物撕扯啃噬殆尽，仅剩一截挂着碎肉的白骨，无力地垂在身侧。
这样的身躯本应连动一动手指都是奢望，但海伦澜动了。
断裂的腿骨猛地蹬地，那瞬间，仿佛能听到骨骼彻底碎裂，甚至插入下方焦土的闷响。仅凭右腿和腰腹残存的一丝联系，他那处于死亡状态的身体，竟然以一种扭曲的、违反所有力学常识的姿态，硬生生站了起来。
站立的过程本身，就是对这具残躯的又一次酷刑。断裂的骨茬互相摩擦、刺穿更多的组织，腹部的伤口被牵拉得更大，鲜血如同开闸般涌出。他站得摇摇欲坠，却终究是站直了。
黑雾中的声音发出一声惊疑。
瓦伊尔察觉身后的异动，挥剑的间隙微微偏头，染血的绿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就是这一瞬间，海伦澜那还算完好的右手，猛地伸出死死抓住瓦伊尔染血的后襟，他五指抓得极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衣物的纤维里。
断裂的腿骨猛地蹬地——那一瞬间，仿佛能听到骨骼彻底碎裂、甚至插入下方焦土的闷响。仅凭右腿和腰腹残存的一丝联系，他那早已“死亡”的身体，竟然以一种扭曲的、违反所有力学常识的姿态，硬生生站了起来！
他用尽这具残躯最后能调动的力量，配合着身体前倾崩塌的趋势，以那条仅存的的右腿为轴心，腰部如同折断般猛地一拧。
“走！！”一声嘶哑到撕裂灵魂的爆喝，伴随着骨骼彻底崩碎的密集闷响，和肌肉筋膜被强行撕裂的可怕声音。
瓦伊尔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从背后传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瞬间脱离了地面。
她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海伦澜那残破的身躯在抛出她的瞬间，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撑的沙堡，以更快的速度更彻底的姿态，向着那密密麻麻涌上的怪物潮轰然倾倒。
而她，则如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块，在空中划出一道沾染着血珠的弧线，朝着没有怪物的方向坠去。
“不！”瓦伊尔嘶哑的声音终于冲破如同被缝上的喉咙，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与绝望。她在空中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带着海伦澜鲜血气息的黑雾。
她看到海伦澜的身体被蜂拥而上的怪物阴影瞬间吞没。没有惨叫，只有怪物兴奋到极致的嘶鸣和令人牙酸的撕扯咀嚼声。
“不要！”瓦伊尔重重摔落在焦黑坚硬的地面上，翻滚了几圈，她在身体稳住瞬间就挣扎着想要爬起冲回去。
“来不及了。”一只手搭上瓦伊尔的肩，“就算你冲进去，也是连一点残骸都得不到！”
瓦伊尔甩开那只手，「十芒星」的力量调动到极致，普兰的流光冲入怪物群，徒手厮杀。
“真是疯了！”那声音惊呼。
‘快点，再快点！’瓦伊尔全身都在颤抖，她丝毫不顾防守，一味进攻。
如腐肉沼泽般的怪物群硬生生被瓦伊尔杀出了一条甬道。
在中心撕食的怪物似是被她这不要命的进攻震吓到，缓缓往后退露出血肉模糊的海伦澜。
瓦伊尔跪坐在地上，颤着手抱住他。
不……不！为什么！
愤怒和绝望充斥她的眼眸，被封禁力量涌动，疯狂的冲撞封印，最终突破，磅礴强大的力量充斥四肢百骸，她几乎用尽了所用力气，咆哮着喊出那个她曾以为此生再也无法使用的力量，“【星·幽泽花海】！”
那一刻，以瓦伊尔为中心，一株株稚嫩的芽破土而出，随后以违背常理的速度生长、舒展，茎叶翠绿欲滴，转瞬便绽放出无数晶莹剔透的花朵。花瓣颤动，吸食黑雾纳入花蕊，转化为花瓣上璀璨的星辉。
亮晶晶的花粉从花蕊中飘飞，朝瓦伊尔怀中的海伦澜聚集，花粉触及血肉，为其修复，几个呼吸间，那血肉模糊的人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绿色眼眸的圆形瞳孔拉长，逐渐转化为它原本的十字星模样，亚麻色的发恢复乌黑，瓦伊尔抬手，「十芒星」和被封禁已久的「十字星」重合，怪物被一扫而空。
皮靴踩碎记忆幻境的阵眼，萨玉年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巨石上的银瞳女孩。
“不喜欢这个记忆回放吗？”女孩挑眉，“那下次我换一个。”
萨玉年转身就要走。
“别急嘛～”女孩站起身，“你要是赶着去这段记忆的另一个主人那里，我可以告诉你，不用了，已经有人解决了。谁呢？好像是叫狐狸——”
看着萨玉年瞬间僵住的身影，女孩低笑，“别紧张，或者说，紧张也没用。你想隐藏，想保护，但很可惜，你还是慢了。”
萨玉年转身，眼眸直直盯着女孩。
“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别动他们？”女孩声音拉长，“你有——资格和我讨价吗？”女孩声音冷了下来，“以你的能力，有资格和我商讨吗？”
萨玉年垂眸。
“呵呵，这怪不了谁。毕竟谁让你，这么不注意呢。”女孩猛地靠近一脚将萨玉年踹飞出去。
萨玉年撞在身后一块巨石上，巨石瞬间四分五裂。
“为什么不听话，要妄想瞒我呢？”女孩捏住萨玉年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都怪你，我的计划又要调整了。你说该怎么补偿我呢？”女孩眯眼，“这样吧，你应该知道吧，污染领界王在选拔了。”
“我要你带着他们，一起，在污染领界王，诞生的那刻，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Chapter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