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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压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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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走廊的喧闹像被按下了半静音键——陈知浅抱着作业本走过时,周遭的打闹声总会下意识轻几分。
他脊背挺得笔直,下颌线绷成干净的弧度,眼尾微垂却没半分柔和,连垂落的发丝都透着股疏离感,活脱脱一朵裹着冷霜的红玫瑰。
身后的脚步声带着刻意的拖沓追来,纪铎的烟草信息素像燃到尾端的烟蒂,混着呛人的焦味,直扑过来:“陈知浅,站住。”
陈知浅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只侧过一点肩,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有事?”玫瑰信息素极淡地散开来,不是软甜的香气,而是带着清冽的冷意,像寒冬里开在枝头的花,好看却带刺,将那股呛人的烟草气息稳稳隔在半尺外,没让它沾到半分衣角。
纪铎被他这态度惹得更恼,上前一步就想拽他的胳膊,烟草气息骤然变得极具侵略性,像火星子溅到布料上,带着灼人的压迫感:“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个omega……”
他的手还没碰到陈知浅的衣角,一股冷冽的白檀气息突然漫过来,像刚拆封的新木,清透又干净,精准地挡在两人之间。
贺璟然不知何时站在旁边,指尖还捏着刚从便利店买的咖啡,目光落在纪铎的手上,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手,拿开。”
白檀气息不浓,却像浸了雪水的木头,带着天然的清爽感,稳稳托住陈知浅那点冷玫瑰似的气息,又把呛人的烟草气息压得节节后退。
纪铎的手僵在半空,鼻腔里满是白檀的清冽,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连带着气息都泄了劲。
“我跟他说话,关你什么事?”纪铎强撑着气势,指尖却悄悄攥紧了校服下摆。
“他不想跟你说话,就关我的事。”贺璟然上前半步,刚好站在陈知浅身侧,没刻意把人护在身后,却用气息圈出一片安全区,“而且,用信息素欺负人,你哥要是知道了,怕是要亲自来教你规矩。”
这话戳中了纪铎的软肋——他哥是军校生,最敬佩陈知浅那位在前线立过功的陈阁陈司令,要是知道他招惹陈家的人,回去准没好果子吃。
纪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烟草气息彻底蔫了下去,最后狠狠瞪了陈知浅一眼,转身扎进人群里,连脚步都比来时慌乱。
烟草气息散去后,走廊里又恢复了喧闹。
陈知浅低头理了理作业本的边角,指尖碰到贺璟然递过来的咖啡,是温的。
“谢了。”
他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刚才软了半分,玫瑰信息素也悄悄淡去了冷意,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甜,轻轻缠上贺璟然的白檀气息,像冷冬里终于寻到了一抹温和的暖意。
贺璟然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明明还绷着清冷的表情,耳朵却先露了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刚怎么不自己怼他?以你的脾气,不该让他这么嚣张。”
“没必要。”
陈知浅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跟浑身烟味的人争执,只会弄脏自己的气息。”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推开贺璟然还没收回的手,任由那股白檀气息裹着自己,在喧闹的走廊里,圈出一片只有两人的、清透又安稳的小天地。
“刚去办公室交作业?”贺璟然没提纪铎,反而绕开了话题——他知道陈知浅好强,不爱提被人解围的事。
见陈知浅点头,他又补充道,“我们班刚上完物理课,老师留的附加题,你上次说的解法比老师讲的还简洁,我跟同桌说了,他还不信。”
陈知浅愣了愣,没想到贺璟然会记得上周偶然提起的解题思路。
他抿了一口咖啡,指尖泛着淡淡的粉:“只是换了个辅助线的画法,没什么特别的。”话虽这么说,耳尖却悄悄泛红——贺璟然总能精准地记住他在意的细节,哪怕是随口一提的小事。
贺璟然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下节是自习课,你们班在三楼吧?我刚借了本竞赛题集,里面有几道电磁题,你可能会感兴趣,放学在楼下的梧桐树下等我,我带给你。”
陈知浅握着咖啡的手指紧了紧,抬头时,撞进贺璟然带着笑意的眼睛,白檀气息里裹着期待的暖意。
他没立刻答应,只是低声道:“我放学要去器材室还训练服,可能会晚点。”——他每周三都会去练格斗,这是陈家的规矩,也是他少有的、愿意对外提及的事。
“没关系,我等你。”贺璟然说得干脆,没多问,只是指了指他怀里的作业本,“快去吧,办公室快关门了。”
陈知浅点点头,转身往办公室走。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贺璟然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空了的牛奶盒,白檀气息在喧闹的走廊里,依旧清晰地朝着他的方向。他赶紧收回目光,心跳却比刚才快了半拍,连带着玫瑰信息素,都甜得更明显了些。
放学时,陈知浅从器材室出来,远远就看见梧桐树下的贺璟然。
对方靠在树干上,手里拿着那本竞赛题集,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白檀气息随着晚风轻轻飘过来,像在等他靠近。
“久等了。”陈知浅走过去,把训练服搭在肩上——刚练完格斗,他身上还带着点薄汗,玫瑰信息素混着淡淡的水汽,少了几分冷意,多了点鲜活的甜。
贺璟然把题集递给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被细小的电流窜过,两人同时顿了顿。
“里面夹了张便签,”贺璟然赶紧移开目光,假装看远处的夕阳,“标了我觉得比较难的几道题,你要是有思路,下次……下次在食堂碰见,再跟我说说?”
他没说“特意找你”,而是用了“食堂碰见”这个模糊的理由——他们不在一个班,平时碰面的机会不多,这样说,既不会让陈知浅觉得有负担,也给自己留了个期待的由头。
陈知浅接过题集,指尖摸到里面的便签,硬挺的纸张边缘,还带着贺璟然的温度。他低头翻了翻,便签上的字迹清隽,每道题旁边都标了“易错点”,甚至画了小小的示意图。
“好。”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晰,玫瑰信息素悄悄缠上贺璟然的白檀气息,在晚风中,像两簇悄悄靠在一起的火苗,暖得刚好。
晚自习的预备铃响过,陈知浅翻开从隔壁班借来的竞赛题集,指尖刚触到夹在里面的便签,后颈的腺体就轻轻跳了一下。
便签上画着电磁感应示意图,角落用红笔圈了个小小的玫瑰图案,藏在公式缝隙里,像怕被人发现似的——这是贺璟然托同学转递过来的,他们不在一个班,连递东西都得绕个弯。
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玫瑰香悄悄漫开一丝甜意。前排的同学回头借橡皮,撞见他这副模样,惊讶地眨了眨眼:“陈知浅,你居然会笑?”
陈知浅立刻敛起表情,耳尖却有点发烫,把橡皮递过去时,声音冷了半分:“做题。”
同学悻悻转回去,他却再也静不下心。便签上的字迹清隽有力,连“易错点”三个字都写得一丝不苟,让他想起午休时在走廊偶遇贺璟然的样子——对方抱着作业本从隔壁班出来,白檀木的气息清冽,看见他时脚步顿了顿,眼神里带着点想打招呼又怕打扰的犹豫。
下课铃响时,陈知浅把题集塞进书包,刚走出教室,就看见贺璟然站在走廊尽头的公告栏旁,似乎在等谁。
对方目光扫过来,撞见他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快步走了过来。
“题集……”贺璟然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说话时带着点面包渣的碎屑,“有看不懂的地方吗?我同桌说你借走了,特意在里面夹了便签。”
“还没细看。”陈知浅背着书包往外走,故意放慢了脚步——他们不同班,每天能碰面的时间只有课间这短短几分钟,“不过你标的易错点,挺准的。”
贺璟然跟在他身边,两人并肩走在喧闹的走廊里,周围是不同班级涌出的学生,说话得稍微提高些音量。“电磁题容易忽略磁场方向,”他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怕被旁人听去似的,“你上次在宣传栏写的解题思路,我跟物理老师提了,他说很巧妙。”
陈知浅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特意提起那篇匿名贴在宣传栏的解题稿——他向来不爱留名,贺璟然却总能从字迹认出是他写的。
上次数学测验的委屈突然淡了许多,像被晚风轻轻吹散了。
“只是凑巧想到而已。”他说,语气却比平时软了些。
走到楼梯口,贺璟然忽然停下脚步:“对了,周六下午有场物理讲座,讲量子力学的,你……”
“不去。”陈知浅想也没想就拒绝,随即又觉得太生硬,补充道,“要去练格斗。”其实他是怕,不同班的人凑在一起听讲座,会被同学起哄调侃。
贺璟然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笑了笑:“那下次吧。”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趁人不注意塞到陈知浅手里,“练完格斗吃这个,醒神。”
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陈知浅捏着糖,忽然觉得有点烫。“谢了。”
“不客气。”贺璟然看着他,白檀木的气息在嘈杂的人声里若有若无,“你们班放学比我们早十分钟,下次我可以提前来等你。”
陈知浅点点头,转身往楼下走。
走出很远,回头望去,贺璟然还站在楼梯口,被他们班涌出的同学裹着往前挪,却频频回头望过来,身影在人群里忽隐忽现。
白檀木的气息像道无形的线,隔着不同班级的距离,远远地跟随着,直到他拐进教学楼的拐角,才慢慢淡去。
他摊开手心,薄荷糖的包装上印着只小兔子,和贺璟然书包上挂的挂件一模一样。
陈知浅忽然想起刚才对方眼里的期待,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明明不同班,却总想着法儿地递题集、标重点,连借东西都要托人转递,生怕唐突了。
后颈的腺体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像有颗糖在那里慢慢融化,甜意顺着血管淌,漫过心口时,留下一片轻轻的麻。
他剥开糖纸,薄荷的清凉在舌尖散开,混着玫瑰香的甜,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陈知浅忽然觉得,或许下次,可以把格斗课调个时间。
毕竟,能和懂自己的人一起听场讲座,哪怕要穿过两个班级的距离,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