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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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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重来,荼宜姩发誓她绝不会为了省钱在心底说什么,觉得司机师傅搬冬瓜这些很幸苦才决定自己动手这类的屁话。
就算司机师傅乘机狮子大开口她也不惜重金聘请师傅给她搬东西。
可惜这世界上的事从来都没有假如这类的重来。
荼宜姩低下头鸵鸟姿势,真恨不得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用想都知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头发遭乱的堆在脖颈处,为数不多还算齐整的碎发全都被汗水打湿了粘在脸上各处,脸上的妆容估计也早就花了,今天为了去赴约特地穿了嫩黄色的羽绒服也早染上了污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盛装打扮越是遇不到想见的人,越是邋里邋遢准能碰上一两个的老同学。
荼宜姩胡乱扒拉着脸上糊住的碎发,眼一闭,心一横,站了起来,打算来个故人相见不相认的戏码,讲对方认错了人,然后逃之夭夭。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风灌进一嘴的沙,手里青色的大萝卜咚的一声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按照小说里男女主相逢的场景,一方落魄时另一方必定如同神兵天降般耀眼。
可…
眼前的男人一身工地沾满泥点子的工装服,单薄到肩膀和膝盖两处不同程度的破损都能看到里面衣服的颜色,被三角报纸帽压着挣扎出的头发上还有白墙乳胶漆未干的点子,哪有半分神兵天降的样子,也就那张一如往昔的俊脸还发着光,增添了一丝糙汉的男人味。
8年的时间没见,荼宜姩也幻想过再次见到南十因大概是什么场景。
幻想中的她偶尔是明艳动人的大明星装扮,毕竟哪个女孩子没幻想过自己气场全开再次见到曾经动心之人的场景,偶尔也会是像今天这般狼狈仓惶的小胆小鬼,也许只会是躲在角落只敢远远地眺望下星辰的尘埃,可幻想中的她或好或坏,但幻想中的南十因却未曾变过,都是那个名利双收的名贵清俊的公子哥儿。
她从来不曾想过南十因会变成如今这般狼狈沧桑的样子。
荼宜姩不肯死心地出口确认:“南十因?”
事与愿违,她得到了无比坚定的准确答案。
他说:“嗯,是我。”
荼宜姩被南十因安排在奢侈品店旁的一家基本硬装完的店里坐着喝水,而南十因还在寒风中搬着最后一箱萝卜朝她走来。
店里落地窗的覆膜上被无数个白的灰的泥点子布满,窗外的人只能看出个大致的轮廓,可坐在凳子上的荼宜姩仍觉得窗外的人搬箱子的模样一如当年给她搬书时牢靠坚毅。
窗外的南十因早就察觉了对方视线,为了让自己的身姿更显伟岸轻松,他默默的把腰挺的更直了。
手里的矿泉水冰的手痛,她不想南十因是如今这般模样。
荼宜姩也是经常关注新闻,知道如今房地产行业属于夕阳产业并不景气,2年前当这条新闻出现的时候还在破败的出租屋里刷牙都没有牙杯的她,慌得差点没拿稳8块钱买的牙刷,后来脑子才清醒过来,就算再不景气,南十因家是荆安有名的房地产大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不至于混的像她一般艰难。
可现下一看,骆驼都瘦死了哪有一步一步健壮起来的马儿大。
南十因三两步就把那一箱萝卜搬了进来,进门的时候荼宜姩想伸手帮一下,被他的行动给拒绝了。
男人似乎一点都未曾变过,一直都很绅士。
破旧的电灯泡发出昏暗的视线,地上还有没处理完成堆的水泥和几把铁铲,地面凹凸不平的小石子让原本就残破的马扎左摇右晃不让人心安。
两个人就这么局促的围着两提矿泉水充当的临时茶几坐着,相顾无言,都在思索着这么开口才能让这份重逢不落入俗套。
大概是冬日的阳光太过耀眼直勾勾赤裸裸毫不避讳地投射在荼宜姩垂着头上,让她觉得这股灼热的视线似要把她烫出一个洞来才算完。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或是荼宜姩终于才想起了正事,她唰的坐直,破败的马扎发出咯吱咯吱的年久失修的声响。
“那个…什么我着急见客户,下...下次...”
她说着就准备夺门而出,那三箱快赶上一头猪沉的有机蔬菜就权当他今天的谢礼吧。
下次?
瞧着荼宜姩慌乱夺门而出的神情,南十因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他等这次已经等了8年了,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下次了。
拖了那个爱捣乱人的福,虽然原本预计中的相见他应该不是如现在这般略显狼狈的模样,可既然见到了,他就不会轻易放手。
南十因往后靠了靠故作沉稳,但他忘了这个破马扎没有靠背不是老板椅,整个人差点掉了下去,瞥了眼对面的人发现没再看他,缓缓松了一口调整了坐姿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客户。”
荼宜姩刚伸出半步的腿缩了回来,微楞随即转了过来有些温怒:“所以,这三箱重的比一头猪还要沉的蔬菜也是你故意的?”
“这是重点吗?”宋浔恨铁不成钢道。
烤肉店内,荼宜姩漫不经心的拿起一片生菜叶准备包肉:“别急你听我慢慢说呀。”
宋浔是荼宜姩高中时期最好的闺蜜,算是见证了她和南十因的爱恨情仇,对此她怎么能不急:“快说,快说。”
荼宜姩把冒了油的烤肉卷了卷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继续说了起来。
她其实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毕竟当年不告而别狠心疏离的那个人是她,被抛弃的人合该歇斯底里的质问可南十因却没有,他当时只是浅浅淡淡的问她:“荼宜姩,你非走不可吗?”
南十因的淡漠让彼时的荼宜姩生出了几分她才是被抛弃的错觉。
所以在此后的几年里,她偶尔会陷入纠结当初的南十因心里真的有她吗?
现在荼宜姩才恍惚觉得这迟来的报复何尝不是证明对方心里曾经也是有她的一种方式。
这么一想,她也算安慰了自己,再说了客户就是上帝,给钱的上帝有点要求也属实正常。
荼宜姩脑回路在此刻清晰了,她的客户那不就是要结婚的人?
南十因要结婚了!
得到这个认知,荼宜姩突然觉得自己鼻炎犯了,呼吸到的空气都是带着渣子的痛。
“你…”
“我也是刚接了电话才知道你要过来,至于这些东西也是刚知道的。”南十因澄清的太急,说完话才惊觉自己露了馅,可看对方没什么反应才安了心。
秉持着对方即将要结婚就不要生出妄念的心里,荼宜姩在接下来的工作探讨中那叫一个认真询问每一条细节,只不过被询问的人托了接口说是帮朋友出面不太了解,一会一个电话的询问着,对面的女声言语中有些烦躁,最后说了句你看着办就行就给挂了。
什么朋友会把婚礼这种大事托给一个朋友,荼宜姩办过这么多年婚礼也就见过一次这样的。
那还是她师傅当年领她的时候碰见的,男女双方家族联姻连面都没见过几回婚前定好了各玩各的,婚礼的事都是让女方保养的一个小白脸来的。
整理完客户需求,荼宜姩试探询问到:“听说这几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你们家没受什么影响吧?”
南十因想起昨天他恶补的一本恋爱秘籍上面写着男人要学会示弱,于是没多大影响变成了他略显愁容凄惨的一句:“唉,不景气呀!”
荼宜姩说到此处有些口干,喝了一口柠檬水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想:“南十因肯定榜上了富婆。”
“噗!”这个消息属实把宋浔惊到了,嘴里的饮料一下就喷了出来,完全无视对面荼宜姩嫌弃擦拭的动作,她惊叹道: “你说什么!”
荼宜姩一脸淡然分析:“都说由奢入简难,他以前那么高贵的一个公子哥,样样都要最好的,家道中落后肯定适应不了,恰好他以前圈子里的人能帮他,所以…”
“所以,你就怀疑他榜富婆了还是你直接问他了?”宋浔接茬。
荼宜姩翻了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觉得我可能直接问他吗?”
“也是。”宋浔想了想他们之前的关系,觉得直接问确实不合适。
“不过,我…旁敲侧击的问了。”荼宜姩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我说我知道没钱的日子不好过,可是我们也不能动什么歪心思,靠别人还是不行的,还是要自己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行。”
荼宜姩说完这句话宋浔似乎回到初中老学究的讲堂上,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师总是喜欢以这样的口吻讲人生大道理,她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那南十因是什么反应?”宋浔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