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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荆安的春节随着打工人的返乡热潮显得格外冷清。

      “啊啊啊…”

      一道尖锐的小孩啼哭声在凌晨炸响,赤湾城邻近的几栋楼应声而亮,身处同一栋邻里们更是闻声而出指责起来。

      而作为隔壁邻居的荼宜姩依旧睡的香甜。

      半敞的窗户被冷风席卷,干冽透骨的风一时间弥漫了整间屋子,床上的人不耐烦的滚了一圈把自己裹的像个蚕蛹,没有半点想起床去大战一场的想法。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婚礼策划师这个职业按理说每逢假日都该是最忙的,当然这并不包括像清明,重阳等的这些,但喜庆的节假日也不应该包括距离过年只剩两天的日子里!

      对此,荼宜姩不知该说她是命好还是不好,这差事好巧不巧于一个月前落在了她的头上。

      那还是一个月黑风高颇有些适合杀人放火的夜。

      下班前,头顶光溜的像个电灯泡的上司,油腻的扶着他的大肚腩开始画饼,荼宜姩耳朵里塞了棉花百无聊赖的想着下了班请自己的小闺闺吃些什么的时候这项工作就这么砸了下来且还有一个硬性要求。

      只见那硕大的要垂到地上的肚子,摇摇晃晃的把一个个盛满瓜果蔬菜的纸箱搬到她的面前,那气喘得似乎下一秒就要噶过去了:“小...小姩啊,客户说让你带着这些现在就去南江路108号那间卖奢侈品的买手店找她。”

      头脑发懵坐上计程车的荼宜姩还在想,领导临走叮嘱她的那句话:“这可是咱们的大客户,顶级的豪门千金,你可千万要把握呀!”

      荼宜姩疑惑的瞧了瞧身旁装瓜果蔬菜都快比她高的箱子。

      到底是哪家的顶级千金小姐,口味如此的独特到喜欢在奢侈品店里放瓜果蔬菜?

      电视上的名媛不都一向以十指不沾阳春水,口中只存顶奢品为尊?

      难道是经济下行,名媛也都开始追求务实啦?

      这一路上荼宜姩都觉得计程车太慢了,她今天还约了宋浔吃饭,想赶紧处理完去赴约。

      可真等计程车到了,她又觉得要是堵上一个钟头的车,对方等的不耐烦走了这单黄了最好不过。

      虽然领导说了这单做完到她手的提成最起码得百...十个…的一半。

      这资本向最会剥削,狗腿的领导最以画饼著称。

      顶级的豪门婚礼策划少说公司也得挣好几个百才算说的过去,怎得四分五剥到他们最底下这群干实事的手里就只剩个毛毛雨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荼宜姩从今天开始视这一单的金钱如粪土。

      人走起背运来是连喝凉水都会塞牙的,不过好在计程车的司机看在这大过年的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打工不容易的份上,南江路这条往日里布满各中名贵豪车的路上,于今日杀出了一辆蓝白的计程车停在了这条路上最顶奢的一家买手店门口的墩子下。

      荼宜姩费力的把后座上落单那一箱蔬菜搬出来放在脚底,扭头计算着待会从脚下搬到距离奢侈品门口这中间100米的人行道,她该怎么优雅龟速或者狼狈迅速的把这碍眼的三箱子重货挪到位。

      优雅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给师傅钱让师傅发发善心再帮一帮她,可…

      荼宜姩扭头打量下计程车师傅那苍老幸苦缓慢的准备卸第二箱蔬菜的动作,她心生怜悯秉持着不可以虐待中老人尤其是头发没剩下几根的男人的心理,决计自己动手。

      不过她想多了,因为师傅卸了货丢下一句:“还挺沉,妮儿,剩下的我就不帮你搬了,系统又派了一单,得抓紧时间喽。”

      身轻如燕的计程车师傅上了车,扬长而去只留下试图狼狈迅速结束战斗的荼宜姩。

      荆安的冬日多是阳光明媚的,在室内看起来这样的日光总给人一种今天不需要穿羽绒服的错觉,可到了室外无风也会冷到缩脖子,好日头似乎成了摆设。

      荼宜姩先是抱着那箱跟她邻座的盛满了大冬瓜的箱子,迈着四方步倍数的八叉步,顶着腰,成一个小墩子似的向前挪,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终于她挪到了奢侈品店的门口,放下,扶着那快断了的老腰,汗出了一身,扭头去瞧那还在原地嗷嗷待哺的两箱子白菜和土豆块子,差点没两眼一黑就要过去,认命的回去拿。

      就在第二箱大白菜就要抵达终点时,奢侈品店里来了人推开门,眼疾手快的荼宜姩立马把东西放到脚边,用手了捋了捋汗水沾湿的碎发,拍了拍沾了土的羽绒服,跨步走上前伸手就要自我介绍。

      职业套装的柜姐斜眉瞪眼的双手插胸,眼睛眯成一条缝随着脑袋的上下起伏,无视了那双沾了灰的手,鼻子轻哼一声尖锐的嗓音也随着出来:“我们家国际顶级大牌,门口不许放垃圾!”

      说完一撅屁股脚踢箱子的进了门,只留下一串室内温暖的尾气迷的当事人脑子还没转过来弯。

      荼宜姩这人有个毛病,脑子反应慢,性子却并不温吞,大概是冬日的风总是刺骨的冷加上刚才的运动量也不算少,这会的她比平时回神稍快了些。

      撸起袖子就要跟人去理论,她是来见客户的又不是来这受柜姐的气,大家都是打工的谁比谁高贵似的。

      但输人不能输势气,刚才那柜姐踩着小高跟,似马蹄一样嗒嗒嗒声响这气势上她就矮了一头,得拿个东西壮壮胆子。

      在她翻箱倒柜预备挑选一个趁手的萝卜时,有一道清润的声音喊住了她。

      他说:“荼宜姩?”

      蹲在地上找萝卜的身影低了,更低了。

      他说:“是你吗?”

      地上的人影微不可察颤了颤。

      相逢是世间最难以预料的一件事,而故人的出现总是会把人拉回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荼宜姩初见南十因时也是和现在差不多的季节,冬日。

      冬天似乎于她两之间有魔咒,初见是冬日,分开是冬日,相逢也是冬日。

      彼时两人还在上高中,旁人的友情是从高一开始,再不济也是高二,而荼宜姩最初认识南十因就已经是高中的最后一年。

      前两年的高中生活,两人并不在一条直线上,小说里那些什么风云的校草校花也并不存在于她们学校,不,应该是有的,不过只有一个很出名的女生罢了。

      于那个女生齐名的有很多男生,但其中却并没有南十因,可南十因却跟那个女生最是相熟。

      这些也都是后话,荼宜姩也算小有名气不过仅限于她所在的班级,出了名的礼貌温柔,谁帮了她,都能得到一句谢谢,就算惹了她也是一句没关系便罢了。

      而南十因高中前两年在干什么,大概是忙着逃课,忙着游戏,忙着在老爹的庇佑下当个不大不小的混世魔王不过偶尔也会学习。

      那会出名的人很多,可荼宜姩偏偏没听过南十因。

      青春疼痛难熬谁会对一个天天逃课没有一点花边新闻的人感兴趣,同时也不会有人对一个总是在班级默默无闻的人感兴趣。

      两人的相遇源于一场分班,届时还在分文理快慢班,荼宜姩的成绩并不算很好,只将将够格到快班文科倒数几名,而南十因的成绩出乎意料的也分到了理科快班后几名。

      老天爷总是如此不公,兴奋学习的人勉勉强强,逃课打游戏的人天资甚高。

      正巧两人班级是前后脚,主课的老师也相同,荼宜姩语文最是不错,南十因语文最是垃圾。

      于是某一天,天有不测风云,南十因逃课的第二天,作为主课的语文老师忍无可忍指着,就差把10分作文印在他脑门的冲动,说出了荼宜姩的名字:“十因呀,十因,你不能因为名字里有10就给老师考10分的作文吧!”

      “你看看人隔壁班的荼宜姩,名字里也有谐音1,怎么人家作文回回就差一分满分呢!”

      语文老师年过半百痛心疾首,讲桌下低眉侧目的小儿满不在乎:“嘿,老师,感情是我这名字作怪,要不你让我爹也给我换成人家的‘一’。”

      “哦,不对,是十一,我两结合结合,下次我争取考个11分。”

      讲台上的老者气的都要追着这黄口小儿打,座下的学生哄堂大笑,笑声都传到了隔壁安静自习的班里,荼宜姩只觉自己此生脑子不好体会不了数学的快乐,全然不知人家上的是语文课。

      青春少年总有些好奇,南十因课下无聊手机被收,家里老头威胁他说再逃课打游戏非得断了他所有的资助,任他流落学校,虽他不怕,但总归丢人,而这次事情想必定是那个文绉绉的老师告的密。

      对此南十因不解,那语文老师又不是什么班主任管他作甚,难不成语文好的人总爱多管闲事,生来就是一副文绉绉屁话很多的样子?

      指不定老头口中的那位总以一分之差无缘满分的什么一年也是如此,他倒是偏要看看。

      总差一分倒霉的小女娃此时还在语文老师的办公室从成山成海的卷子里,找着周末老师布置要提前分发下去的10套期中卷子。

      办公室里并没有什么人,课间休息,文科组的老师们被叫去开会,课间的学生们在教学楼里吵吵闹闹,办公楼向来清净。

      直到她全然不顾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下,10摞试卷绕成一个圈围在她身边,头顶上顶着的是老师叮嘱要帮他拿到教室的教案册,她怕待会不好找索性放在了脑门上。

      “1,2,3…52”

      “1,2,3…52”

      数出一份就放在一旁,用手沾了唾沫继续数,直到数完10次,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她数到第3套的时候,头上一轻。

      风顺着窗沿吹了进来,吹过她冒了汗的脑门,吹了个透心凉。

      一道阴影没了又透下来另一道更宽大的阴影,周遭阳光明亮还能看见灰尘在张牙舞爪的跳舞,而她好似被这一方阴影圈禁,逃不得,躲不掉。

      他说:“荼一年?”

      嗓音清润的如同儿时村口那条冬日都不曾枯涸的小溪击打旁边寒石发出的响声。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于一个学校接近三年时间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荼宜姩想,人和人的缘分怪的很,同一所学校三年光景他们只并肩了不到多半年的时光,可这半年的时光她用了8年都不曾忘。

      后来的男孩嗓音不再清润变得枯哑。

      他说:“荼宜姩,为什么非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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