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機构陷》喜林草头号弟子

4、第四回 天窈窈兮暮明

　　枯枫望霜筱。硝烟结草寮。慆恸枉坐叹，离忧汇惶宵。
　　僮妇亡艽野，黑雲罩厢城。流猋散亦起，孤蓬当复征。

　　夕曛盈路，连兵边陲。风携钩援，行阵衔枚。夜雨霡霂，丧思东归。黎庶泣血，流难西悲。那玉厢铁城自陷时起，贼子便封禁城门派人巡防城墉，如此每夜结绳遁走者仍有百余。纵令贼兵逮逃便杀，也难当民心背离。城郊林野常有狼嚎虎啸，流民不敢野宿，只得彻夜赶路。不料此夜非同往先，通路见官兵占道北征。庶民怖怯，尽皆携细软金银藏于灌丛，闻行军声微，方才快步南逃。官军裹甲缓进，至垣下，李璟举鞘停军，令蔡肃于林间待命，亲领士卒攀援入城。堞□□错甚密，前兵负戈而下，威势吓得巡卫行蹇喉喑、通报不能。李璟当機立断，一剑斩下贼卫颅首，约定令号，遂趁月色大明，下阶速往城门而去。时近丑时，城内阒无人声，李璟所带将士窸窣潜入。幸而未与贼寇邂逅，一路通行无碍。至门前，果有敌兵警卫，众卒还未近前，敌兵自知不敌，弃戈便逃。李璟拦路斩之，奈何一击未能毙命，害夜袭之機败露。她不敢怠慢，令手下拆闩卸柱，又命士卒登墉举火以为号。城门大开之际，蔡肃已率众而来，全军整备，只待一声令下。

　　夜巡贼兵见两千大军闯入，无不畏惧，况李军士气正盛，而强占玉厢之贼实多倦乏，自不可当。正此时贼首闻讯赶来，连斩数名逃兵，才挽回些许颓势，不至溃散。然厮杀贯霄，使百姓惊梦，那头目见庶民夺门而逃，心生毒计，即命属下挟住庶民以为盾墙。李军虽非出身玉厢，先前却颇受其百姓恩义，此时兵戈相向于心何忍。战局顷刻逆转，见敌军将领方才骁勇此时无存，祸首哑哑大笑：“尔小小之辈竟敢夜闯我城，”认是手下败将，他愈发张狂，“呵哈，既闻我慕容匀清之威名，也敢造次？”李璟难戮贼兵，又受激，此时气愤填膺，誓杀慕容谐替荀都尉雪仇，大喊：“逆贼受死！“辄近前与之相拼。

　　慕容谐自恃武艺高强，便放了身前百姓，举剑欲斗。彼时双剑交接，琅琅不断。仅十合，李璟已落入下风，行商所赠连环铠亦生数道血痕。慕容谐又是大笑，步步紧逼，接连点刺其关节要害之处。李璟身负数伤，知此贼不可敌，讵无退意？念及临珫、蔡肃等人尚且死战，她身居主领之位，受众人之托，此刻哪有苟贪贱命之理。虽遍体鳞伤，剑势却愈挫愈勇。李璟以命相搏，便招招出其不备。几合之下，穿甲斩伤慕容谐右臂，令其神色大变、心生惧意，紧赶转身，便要逃走。

　　哪料又闻得身后铿镗一声，慕容谐转头望去，只见李璟宝剑扎地，站立不稳，身子晃晃将倒，半点无方才威风，一改颓势便杀将回去。交兵愈久，伤发愈重，李璟尽凭一口心气，几近击退贼首，已是全力以赴，叹此刻气力将尽，不甘倒伏血泊之中。眼瞧慕容谐提剑步进，李璟见部下正与贼兵鏖战，自知阵中斗将落败必损军势，此时拖一刻便多一分胜機。为不枉费种种苦心，惟仗剑杵立，侯死而已。

　　见状，谐左掌提剑，欲刺之得快。然其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出剑。直至相距五尺仍未见李璟动作，才一剑封喉而去。冰冷的哧咝声未如料想般入耳，却是一道清亮的玲玲脆响。寒光夺目，贼首佩剑被凌空抛出。紧接着眼前突现一柄精钢刀，直直插地。同时，十数着珠尘鳞铠的甲士自屋瓴接连跃至其旁，如神兵天降。一人身形雄硕、颐洁如瑜，一手抓刀柄、一手抵刀镡，侧目过来，不怒自威，正是西军猛虎宁西将军林志霞也；另一人月姿雲态、髭口须颏、英气凌人，舞一柄白金宝剑，披一袭红袗华袍，非是那平西将军领珠尘郡牧元皇霖德又是何人？这红袍辗转一步，挥剑即斩了贼将，再一声令下，天兵便杀得此间众贼丢甲弃戈。那人甩下宝剑所染的心头血，敛收起来，同周遭士卒并扶将主军，问慰：“我等势利，全仗领军久战之功。大局已定，领军安心便是。”李光升只觉头昏脑胀，见几人面善，回想起白日里的行商，便问：”阁下何故返来涉险。“使刀的道：”说来话长。“红袍劝道：“请李领军尚且歇养，静待凯歌，届时再叙其话。”知此，光升心神鬆懈，昏将过去，旌雲兵士赶忙搀住，携往营帐疗伤。

　　旧乡遥东望，故邦窎思平。游幕思投笔，临征愤请缨。
　　剑锋翻旌旄，同□□锄奸。家国河山在，窈夜若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