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機构陷》喜林草头号弟子

3、第三回 浮雲郁而四塞

　　愚氓昏而未寤，芜草荣而复枯。壮怀与时设谋谟。贞悫无惧死殊。
　　世艰前途辙少，文统多遭蚀蠹。妄诹天意终未酬。忠志悲此凛秋。

　　荧荧流幢，簇将大兖残纛；沄沄激雪，泫起晦曚晨风。临泾水观其潮，筑苔石歌己怀。李璟心中惴恐，连夜失眠。前日行军至响水州，今朝见州中泾水飞瀑，胸中有感，便题词一首。正暗喜，却教一声叫好吓煞：“光升好雅兴，不来炊米，到此悲秋。” 思彼七日前矧能酒肉，今暂憩于陋营，所部惶遁之师弃投辎重，一切只得从简，李璟只得苦中取乐。见闯冒者非为旁人，正是同窗护军蔡肃，笑道：“君一早不言语，定已拾我牙慧。”蔡肃摆头，忍笑：“嫉恶奸佞，忠贞秉节，领军矜尚也不自惭。也罢，粟饭已熟，且去吃些。”响水隶属玉厢县，间珠尘、帱幌二郡交界百五十里。昏渡城东西环山又北持雾江之险，尚守不住三日。玉厢城兵精粮足，犹都尉战死、全军覆没。前夜临清告破，李璟只仍领兵南逃。自知傍险扎营也非长久之计，值一筹未展之际，恰逢一旅商贾途径。蔡肃大喜，旋请李璟随之拦截。

　　劳马载篾篮、行商着粗布。为首者锦衣瑞绣，虽花纹繁复，却俱是珠尘常见样式。蔡肃见商队往北响水桥，急领兵近前。两个布衣素裳的镖卫当即拔剑出鞘，作势防御，李璟抱拳才将辩解，聽身后马蹄踏踏之声，忙下令士卒收起兵戈回营待命。二卫明其无加害之意，便也揖礼。富商颤跬慄步，至二卫身后，不敢发言。一卫身姿魁梧、形容修伟，观其着兖军制衣，问道：“军官，所为何事？”李璟致歉：“我乃旌雲领军李璟，手下得罪，请诸位客商、镖侠见谅。玉厢已为贼占，诸君前往，必遭其害。故下属莽撞追来，乃思义而为。”另一卫瑰姿玮态、气度凛然，隐露贵气。前者闻答便与之私语，顷尔，那魁梧的眉头一蹙又问：“我等承商会命，往旌雲粜黍贩锦，若就此回去，倒教我如何复命？”李璟欣然：“我军正缺粮，不妨贱价与我，好过遭流寇攫夺。”为首富商脸色大变，慌道：“长军勿急，此事要紧，请任我各商户研榷。”那贵气的，眼神坚毅，质疑道：“且慢，军官只论前城为贼占，并无凭证。一路来商队未见难民南迁，莫不是军官要诈咱等粮草不成？”李璟微艴：“你这兖子竟不怕死，罢！”言讫，即从怀中讨取证物。两卫见势皆扶鞘欲亮锋。

　　且说永兴城那二将军一都尉领八十精骑出发数日，平西将军上表朝廷，命心腹赴郡治迓凰新任郡丞。天暾已熺，沈议无暇晨餐，趋往珠尘治府。沿路被门员截住，惊惶亮示郡丞符节，才见交戟分间放行。迨进议事厅，宾位几近满座，仅数位公出文武缺席，而将即主位者，却在门楣揖谢百官。都尉花咫怒目圆睁，又偏首望向漏刻，咬牙道：“辰初二刻余，府君可让诸官好等。”一知事道：“迟到一刻，则按缺勤论处，缺勤一日当笞板十二。”一主簿驳道：“施义言过了，沈公今日到任，迟来许是连日车马劳顿所致，情有可原。况沈公代元皇霖德之责务，打沈公无异打霖德公。”此间同僚无未于莘迂吊丧者，花咫知主簿向凛言中讥讽之意，遂长叹：“笞刑权待将军返回再议。请府君休再拘礼，速主持集议。”沈议整弁束袖，复趋主位，捧邸报阅审。各县传报中，便有玉厢之难，沈议见之虽心生焦躁，对此却早有预料。一番研讨过后，即差向冰旋、戴施义筹金征粮，使向冰旋、程文韬市戎购马，遣花绮艺、林烁斓操兵练阵。见诸公各行其职，沈议吃吃喊来一从事，拿起玉厢那册书简，问道：“哎从事，此字音读如何，作何意味啊？”那从事不敢怠慢，直道：“乃是‘懋‘，’懋力抗敌‘谓将士死命相搏也。”沈议道：“还未闻君之名字，可否告与？”她回道：“属下姓姓徐名慎字慧言，珠尘雅琴人士。”沈议赧笑：“今命你为教谕，专管本官识文解字，直至平西将军凯旋。哦，原俸不减，另月赐五十两。来，”沈议起身，请徐慧言入座，纵她接连退却，仍是依其求坐于案前，沈议递过珠尘官印，又言，“慧言着我口谕，本官要传令各珠尘各县，便书……”

　　那三人见李璟取出之物，正是旌雲领军竹符，李璟顾其神色，便将三日前玉厢一战详述，镖商聽了才消了疑窦。李璟遂道：“此般，便贾粮予我军，如何？”富商欲言语，却被一臂挡下，“这些辎重本就要援予官军，不需钱银。”李领军连连行礼，拜将下去，二卫赶忙扶起，各表此礼甚折其身。交接事毕，众人再行过礼，李璟目送商队返去，便回营与士卒谋划反攻。

　　天营兰蕙裹绣袍，秋老龙丝掖庭高。遐疆途民闻不见，王侯闲啖紫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