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吃好看的蘑菇》言言者

5、第 5 章

　　思琦有些厌倦这里了，她提出退房。
　　前台扬起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您预定的时间还没到，现在退房，费用不会返还哦。”
　　思琦只好打消念头，毕竟那都是钱！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在大厅遇见了宿友f。

　　f僵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思琦身后，像在与某个无形的东西对视，思琦回头看了一眼，那里只有一扇玻璃门。
　　思琦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她声音很轻，f却似被吓了一大跳，缩着脖子往沙发后面躲，还疯狂朝她招手，示意她一起躲起来。

　　思琦照做，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嘘……”f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睛骨碌碌转了好几圈，他的眼睛瞪着太大了，眼珠子都快从眼眶蹦出来，他紧张地小声说：“他在看着你。”
　　他语气幽幽的，思琦感觉好像真的有一双她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手臂汗毛霎时倒竖。

　　“谁？”思琦用几不可闻的气音问
　　f的掌心沁出薄汗，他瑟缩着：“就是他……他无处不在。”
　　湿濡的潮热贴到思琦的唇，思琦微微挣扎了一下。
　　整点熄灯的时刻到了，大厅陷入黑暗，f像得到特赦，这才放开她，拉起她，垫着脚无声又迅速地逃往楼上。

　　直到站在房门口，f才松了口气，定定地看着思琦：“你要小心点，他盯上你了。”
　　一瞬间，思琦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c和d的狩猎场。
　　只是这一次，猎手是无形的，四面八方都是自己看不见的眼睛。

　　强烈的恐惧让她脱口而出：“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f脸上浮现怜悯和恐惧，他的眼神异常诡异，他哑声说：“不可以，他不允许。”
　　话音刚落，他闪身进入房间，手脚极轻地合上房门。

　　思琦睡得并不安稳，分明一夜无梦，却还是觉得疲倦，她恹恹地起床去餐厅，遇见正在喝水的f。
　　外面阳光正好，餐厅窗明几净，思琦却毛骨悚然。

　　因为f缓慢倾倒的水，没有流进他的嘴里，而是顺着下巴淋漓地洒落在衣襟上。
　　他的嘴，消失了！
　　原本是嘴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光滑整洁的皮肤。
　　f看到思琦，只麻木地点了点头。

　　“f，你的嘴呢？”思琦惊骇问。
　　f没有说话，他也无法再说话。
　　他用手指沾着水在桌上写：“我昨天跟你说话了，这是他给的惩罚。”
　　思琦看着他写字的手，又惊恐地扫过餐厅里所有能映出人影的物体，她猛地后退几步，然后转身慌不择路地逃离了餐厅。

　　她害怕那个“他”看见f与自己交流，下一次，会抹去f写字的手。
　　她的担忧，很快被证实。
　　思琦再次远远见到f时，他的双手已经消失。

　　这一次，思琦没有丝毫犹豫，在“他”发现时，迅速转身离开。
　　从此，每次见到f，思琦再没有“看见”过f，不是他不在，而是她学会了视而不见。

　　久而久之，f在这彻底的忽视中，成了一个真正的隐形人。
　　电子音如期而至：“恭喜宿主，获得第五颗种子。”

　　思琦看着空荡荡的花盆，很奇异的，她知道那里躺着一颗种子，她伸手抚摸，指腹触到一颗光滑似玻璃的珠子。
　　她沉默地、轻轻地将它摁进土壤深处。

　　与此同时，那个一直冷冰冰的电子音第一次带着情绪播报：“宿主，它们发芽了。”
　　前面的花盆里长出了嫩嫩的芽，颜色各异。
　　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思琦却觉得，电子音在难过。
　　或许……是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