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观》英酱

32、笼中佛·共鸣陷阱

　　冰冷的金属格栅紧贴着霍殊的脸颊，下方庞大实验室的幽蓝光芒，将他隐在通风管道阴影中的面容映照得半明半暗。他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锐利的目光在缓缓扫视，将下方这个名为“龙渊核心”的庞大巢穴的每一个细节，贪婪地刻入脑海。
　　中央区域的巨型仪器发出低沉的共鸣，那声音不像机械的噪音，更像某种活物的低沉呼吸。空气中弥漫着特殊的能量场，让他的皮肤微微发麻，而腕间的佛珠，则持续散发着清晰的温热，仿佛在与下方的某种存在进行着无声的对话。这温热不再仅仅是感应，更像是一种……牵引。
　　他的主要目标，是那个标着 5-4-0 的独立单元。它位于广场侧翼，被粗大的能量导管和冷却管道环绕，显得格外神秘。单元的观察窗是特殊的高强度玻璃，从外部无法看清内部详情，只能看到其中透出的光线在不断变幻，时而幽蓝，时而惨白，偶尔还夹杂着不祥的猩红色闪烁。
　　霍殊的目光锁定在5-4-0单元上方靠近天花板的位置，那里有一段裸露的管道和线缆桥架，正好可以为他提供遮蔽和接近的路径。从他现在所在的通风口过去，需要横向移动大约十五米，穿过一段相对暴露的区域。
　　他耐心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方穿着防护服的人员行动有着固定的节奏和路线。他默默计算着他们的巡逻间隙。终于，一个空档出现——两名研究人员进入另一个单元，广场中央区域暂时无人直接注视5-4-0单元的上方。
　　就是现在！
　　霍殊如同一条无声的游蛇，灵巧地从通风口钻出，双手抓住冰冷的管道，身体悬空，仅靠臂力和核心力量，沿着管道和桥架快速而稳定地横向移动。他的动作轻盈得如同猫科动物，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部位。
　　佛珠的温热在他移动过程中似乎变得更加明显，甚至隐隐传来一种指向性的脉冲感，仿佛在为他导航。这感觉玄妙而危险，但他此刻无暇深究。
　　十几米的距离，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显得格外漫长。当他终于移动到5-4-0单元正上方的管道阴影处时，后背的衣物已被冷汗微微浸湿。他找到一个可以稳固身形的角度，将自己卡在两根粗大的冷却管道之间，再次屏息向下望去。从这个角度，他可以透过观察窗的上缘，隐约看到5-4-0单元内部的一角。里面的景象，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单元内部布满了更加密集、形态奇特的生物组织培养罐和能量导管，与他在304实验室见过的类似，但规模和技术层级显然更高。而在单元中央，一个圆柱形的透明维生舱内，浸泡在淡蓝色营养液中的，并非是什么实验动物。
　　那是一个人形！
　　更确切地说，是一个身形瘦削、连接着无数管线、看不清面目的少年！维生舱旁的大型显示器上，正飞速滚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生理数据和神经信号图谱，其活跃度和复杂程度远超常人！
　　5-4-0单元，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实验室，而是一个活体囚笼！龙渊集团在这里，用活人进行着某种极端的试验！
　　霍殊的心脏剧烈收缩。他瞬间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霍殊”这具身体的原主，想到了穆勒和顾临川对他表现出的异常兴趣。自己是否也曾是，或者即将成为这样的“样品”？
　　就在这时，下方广场中央那几台巨型仪器发出的低沉嗡鸣声，频率陡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种更强的能量波动扩散开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霍殊腕上的佛珠猛然发烫！不再是温和的温热，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烫着他的皮肤！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混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手臂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呃！”霍殊闷哼一声，眼前瞬间发黑，剧烈的刺痛感席卷了他的神经。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尖锐的噪音、难以名状的感知碎片疯狂涌现，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这一次的信息冲击，远超在实验室接受“测试”时的强度，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充满恶意的侵略性！
　　这不是简单的信息传递，这更像是一种……攻击！一种针对他意识的精神污染！
　　下方的仪器，佛珠，以及他此刻极度靠近5-4-0单元的位置，三者之间似乎形成了一个诡异的能量回路，而他的意识，成了这个回路中被锁定的攻击目标！
　　中计了！这是一个陷阱！佛珠不仅仅是记录仪或导航器，它更是一个诱饵，一个将他引导至特定位置，然后由实验室的能量场发动精准精神攻击的共鸣陷阱！
　　霍殊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依靠剧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他试图切断与佛珠的感应，但那灼热和信息的狂潮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被污染，记忆的壁垒在崩溃的边缘。
　　不能在这里失去意识！绝对不能！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将戴着佛珠的手腕狠狠砸向身旁冰冷的金属管道！
　　“锵！”
　　一声不算响亮但异常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管道间回荡。
　　撞击带来的剧烈震动和疼痛，短暂地干扰了那股信息流的冲击。就在这短暂的空隙中，霍殊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切断了与佛珠之间那诡异的连接，将那股混乱的感知狂潮暂时逼退。
　　他瘫在管道上，大口喘息，浑身被冷汗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腕部被撞击处传来剧痛，佛珠依旧滚烫，但那股疯狂的信息流暂时平息了。
　　然而，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
　　下方，似乎因为刚才的能量波动异常和那声轻微的撞击回响，几个穿着防护服的身影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抬头望向5-4-0单元上方的管道区域。一道探照灯般的光束，开始在那片区域扫视！
　　他被发现了！至少，引起了怀疑！
　　霍殊蜷缩在管道阴影的最深处，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探照灯的光束几次从他藏身之处掠过，最近的一次，几乎擦着他的鞋尖。
　　生死，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