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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摊牌时刻 ...

  •   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只剩下干燥的、令人喉咙发紧的肃穆。国徽高悬,冰冷地注视着下方的人间戏剧。旁听席上,目光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牢牢罩在证人席那个穿着不合身西装、脸色蜡黄的男人身上——张远。
      他站在那里,像一株被霜打过的稗草,微微佝偻着背。手指紧张地蜷缩着,无处安放,目光低垂,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尤其是被告席上陈默那沉静却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更让他如芒在背。
      公诉人的引导性问题温和而带着诱导性,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兔子。
      “证人张远,请问在案发前,你是否与被告人陈默有过接触?”
      张远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吸得又深又颤,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种混合着后怕、同情与不得不站出来揭露“真相”的纠结表情。
      “是……是的。”他的声音起初有些发飘,随即像是想起了背熟的剧本,逐渐稳定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表演性的哽咽,“那天……大概是车祸前三四天吧,我坐过他的车。路上,他……他情绪很不好,一直在抱怨。”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不堪的往事,眼神刻意避开陈默的方向,望向虚空。
      “他说……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开网约车累死累活也赚不到几个钱,老婆也……好像跟他闹矛盾。”他的话语开始流畅,带着一种精心排练过的“真实感”,“他说看着那些开豪车、住豪宅的人,心里就……就特别憋屈,觉得老天爷不公平。还说……还说有时候真想……真想一脚油门,大家都别活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带着哭腔颤抖着说出来的,同时用手背用力抹了一下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这番声泪俱下的表演,将一个“因生活困顿、心理扭曲、蓄意报复社会”的陈默形象,勾勒得栩栩如生。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媒体的区域,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变得急促。李伟公司的代表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坐在受害人亲属席上的苏晴,适时地用手帕捂住嘴,肩膀微微耸动,仿佛被这可怕的“真相”惊吓到。
      王静坐在被告亲属席上,双手在桌下死死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死死盯着张远那张虚伪的脸,胸膛剧烈起伏,一股炽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喷涌而出。她想站起来尖叫,想戳穿这个无耻的谎言!
      然而,她身边的何兵律师,却像一尊沉静的礁石,岿然不动。
      他甚至没有在看张远表演,而是微微垂着眼睑,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卷宗上,手指间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钢笔,轻轻转动着,仿佛在思考什么与眼前证词完全无关的事情。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鄙夷,也没有丝毫打断的意图,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这种异乎寻常的冷静,与张远声情并茂的表演、与法庭上涌动的暗流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公诉人完成了他的引导,满意地看了一眼张远,然后转向审判席:“审判长,我方对证人的询问暂时到此。”
      审判长的目光随即投向何兵:“辩护人是否需要向证人发问?”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何兵身上。王静也忍不住侧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焦急和不解——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不揭穿他?
      在无数道视线的注视下,何兵终于抬起了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审判长,然后落在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张远身上。
      张远接触到他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何兵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猎手,看着猎物在自己预设的路径上奔跑时的从容。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法庭:
      “审判长,辩护人暂时没有问题需要询问这位证人。”
      “暂时”两个字,他咬得微不可察,却带着一种令人玩味的余地。
      话音刚落,不仅张远愣住了,连公诉人和审判长都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旁听席上的骚动更明显了。王静更是急得差点要伸手去拉何兵的衣袖。
      放弃质询?这等于默认了张远证词的可信度!
      何兵却已经重新低下头,仿佛刚才只是拒绝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继续慢条斯理地翻动着面前的卷宗,将那支未点燃的钢笔在指间转了一个漂亮的圈。
      他的沉默,比任何疾言厉色的反驳都更具力量,像一片深不可测的雷云,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下,积蓄着未知的、或许将是毁灭性的能量。
      张远站在证人席上,原本以为会迎来狂风暴雨般的诘问,已经做好了硬扛的准备,此刻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种虚脱感和更深的不安攫住了他。他惴惴不安地被法警带离了证人席,后背沁出的冷汗,已经湿透了那件廉价的衬衫。
      法庭上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以辩护方出人意料的沉默暂告段落。但这沉默,却让控方阵营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局势,在这诡异的平静中,悄然发生着难以察觉的偏转。
      法庭内的空气,在何兵宣布“暂时没有问题”后,曾有过一刹那诡异的松弛。张远几乎是从证人席上“飘”下来的,后背的冷汗黏腻地贴着衬衫,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让他脚步发软。控方席位上,公诉人不易察觉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对辩护方放弃质询这一关键证人的举动感到些许意外,但更多的是计划顺利推进的沉稳。
      然而,这松弛仅仅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当法庭程序继续进行,在针对其他技术性证据进行枯燥的质证环节后,审判长的目光再次投向何兵:“辩护人,你是否需要对证人张远的证词进行补充提问?”
      这一次,何兵没有再说“暂时”。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从容不迫,甚至顺手整理了一下并无需整理的律师袍领口。那副黑框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越过法庭中央的空间,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锁定在刚刚重新被传唤到证人席、脸色尚未恢复血色的张远身上。
      张远被这目光一烫,刚刚平复些许的心跳再次失控地狂飙起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佝偻的背,双手紧紧抓住证人席的木质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何兵没有立刻开口。他先是微微向审判席颔首致意,然后才转向张远,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律师职业性的礼貌:
      “张远先生,感谢您出庭作证。为了保证法庭记录的准确性,我需要就您证词中的一些细节,向您进行核实。”
      他的开场白如此温和,让张远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丝。也许……只是走个过场?
      “根据您刚才的陈述,您认为被告人陈默先生对生活不满,甚至可能因此产生危险驾驶的倾向,对吗?”何兵的问题听起来像是在复述,毫无攻击性。
      “是……是的。”张远谨慎地回答,目光游移,不敢与何兵对视。
      “很好。”何兵点了点头,仿佛确认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然后,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依旧平稳,但抛出的问题却像两颗骤然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在法庭上掀起了无声的巨浪:
      “那么,张先生,在您如此‘关切’陈默先生生活困境的同一时期,您本人,是否正深陷与您的妻子林薇女士,以及林氏集团之间,一场涉及巨额财产、并且形势对您极为不利的商业纠纷之中?”法庭内一片死寂。张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眼睛因为极致的惊恐而瞪得滚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何兵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紧接着抛出了第二颗,也是更致命的一击:“并且,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在本次车祸发生前不到48小时,您是否通过您的私人律师,明确收到了来自林薇女士方面的,一份关于您若坚持离婚,将面临被‘净身出户’安排的正式通知?”
      “净身出户”四个字,像带着倒钩的鞭子,狠狠抽在张远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上。
      “反对!”公诉人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辩护人的提问与本案无关!是在恶意诋毁证人信誉!”
      何兵甚至没有看向公诉人,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死在几乎要瘫软下去的张远身上,声音清晰地回应审判长:“审判长,证人的证词核心在于证明被告人的‘作案动机’源于生活困顿与心理失衡。那么,证人自身在作证同一时期,是否面临更为严峻的、可能导致其作证立场出现严重偏差的个人危机,这直接关系到其证词的真实性与证明力。这与本案核心事实密切相关!”
      审判长沉吟了片刻,看了看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张远,又看了看咄咄逼人的公诉人,最终摆了摆手:“反对无效。证人张远,请回答辩护人的问题。”
      “我……我……”张远的声音像是从破裂的风箱里挤出来的,充满了绝望的嘶哑。他求助般地望向旁听席,希望能看到林薇或者赵律师给予一丝暗示或支撑,但他只看到林薇冰冷而带着讥诮的侧脸,以及她身边空着的、赵律师的位置。
      巨大的恐惧和孤立无援的感觉,像冰水一样淹没了他。他精心构筑的、用来保护自己的谎言堡垒,在何兵这两个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直指要害的问题面前,轰然坍塌。他没有回答。但他的崩溃,他那惨无人色的脸,他那无法控制的颤抖,以及那如同溺水者般无助的眼神,已经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地回答了何兵的问题。
      法庭内,一片哗然。王静紧紧捂住了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但这一次,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何兵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再追问。他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他成功地,将一根巨大的、充满怀疑的楔子,钉入了控方看似坚固的证据链的核心。摊牌的时刻,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旁听席上,林薇原本如同精心烧制的白瓷般光滑冷硬的面具,在何兵那第二个问题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剜出时,骤然碎裂。
      “净身出户”——这四个字像四根烧红的钢针,隔着法庭肃穆的空气,狠狠扎进了她的耳膜,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傲慢与镇定。
      她脸上那层用以示人的、属于上位者的从容与冷淡,如同脆弱的冰壳遭遇重击,寸寸龟裂。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脸颊上褪去,不是羞涩的红晕,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石灰般的惨白,甚至能看清皮下细微的青色血管。她那双总是带着居高临下审视意味的漂亮眼睛,此刻瞳孔猛地收缩成两个针尖,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被当众扒光衣服般的巨大羞辱。
      她放在膝盖上、戴着限量款钻戒的手,无意识地猛地攥紧了手中那只价值不菲的鳄鱼皮手袋,指甲几乎要掐穿坚韧的皮革。精心打理的发髻边,一缕发丝因这剧烈的动作而散落下来,垂在她苍白的颊边,她也浑然不觉。
      怎么会……他怎么敢?!那个她视如蝼蚁、随意拿捏的司机和他的律师,怎么会查到这些?!怎么会把矛头对准她和张远之间那摊烂泥般的私事?!这明明是和车祸毫不相干的领域!
      她感觉旁听席上所有的目光,那些记者探究的、幸灾乐祸的、如同观看动物园里稀有动物般的好奇眼神,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让她无所遁形。她甚至能感觉到身边几个原本对她毕恭毕敬的“朋友”或商业伙伴,投来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微妙的、看戏的成分。
      一股混杂着暴怒、羞耻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像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里翻滚、冲撞。她恨不得立刻站起来,用最恶毒的语言斥责那个胡言乱语的律师,把张远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拖出去千刀万剐!但她不能。这里是法庭。是讲究证据和规则的地方。她林薇再有钱有势,也不能在这里像个泼妇一样撒野。她只能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力道大得颧骨都微微凸起,强迫自己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将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难堪,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化作胃部一阵阵尖锐的痉挛。
      她看着证人席上那个抖如筛糠、几乎要瘫倒的蠢货张远,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或担忧,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鄙夷和一种被拖累的极致厌恶。
      这个废物!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不仅没能按计划钉死陈默,反而把他们之间最不堪、最隐私的争斗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成了对方反击的武器!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冰冷而颤抖,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翻腾的气血。她微微抬起下巴,试图重新拾起那惯有的高傲姿态,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过于挺直的脊背,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知道,局势已经开始失控。对方律师这一手,不仅是为了攻击张远的证词可信度,更是在向她林薇,向她所代表的权势,发出赤裸裸的挑衅。
      这场官司,已经不再仅仅关乎一个底层司机的命运,更演变成了对她林薇权威的一次公开挑战。而她现在,正狼狈地坐在台下,感受着这记来自底层、却异常凶狠的反噬。
      审判长敲下法槌,宣布休庭的瞬间,法庭内紧绷到极致的气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发出无声的嘶鸣。人群开始骚动,座椅移动的声音、低语声、记者收拾设备的窸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背景音。
      李伟、苏晴、林薇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又带着某种互相避忌的迟疑,从不同的方位起身,走向那条连接着法庭与外部世界的、空旷而冰冷的大理石走廊。
      走廊里,顶灯散发着惨白的光,映照着光可鉴人的地面和两侧深色的木门,回声被放大,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清晰而孤立。
      三人在走廊中段,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不可避免地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对峙三角。
      李伟的脚步最快,他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何兵对张远的质询,虽然直接攻击的是林薇,但那记响亮的耳光,同样扇在了他的脸上。张远是他(或者说他们)选择的“关键证人”,如今这个证人的信誉在法庭上被当众撕得粉碎,连带着他试图将陈默钉死的计划也出现了致命的裂痕。更让他烦躁的是,方瑜申请财产保全的消息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必须立刻去处理,没时间在这里耗着。
      他的目光首先扫过林薇,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或盟友间的关切,只有毫不掩饰的迁怒与质疑——这就是你找的人?这就是你保证万无一失的棋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薇接收到了李伟的目光,她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寒霜密布。刚才在法庭上强压下去的羞辱和怒火,此刻在李伟这记冰冷的眼神下彻底引爆。她猛地停下脚步,高跟鞋在大理石上磕出尖锐的声响,毫不畏惧地迎上李伟的视线,眼神里充满了被拖累的愤懑和反唇相讥的刻薄——如果不是你和苏晴的烂事闹得满城风雨,会引来这么难缠的律师?会把我们都拖到这步田地?!你现在倒来怪我?!
      而苏晴,则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下意识地往李伟身边靠了靠,似乎想寻求一点庇护,但这个动作却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和引人注目。她的脸色比林薇好不了多少,是一种失了魂的惨白。何兵对张远的攻击,让她看到了对方律师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直击要害的可怕能力。今天能撕开张远的遮羞布,明天是不是就能把她那段不堪的过去也血淋淋地挖出来公之于众?周正手里的录像……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的眼神在李伟和林薇之间惊恐地游移,带着一种生怕被抛弃的巨大恐惧。她看向林薇时,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如果不是你丈夫这么没用……她看向李伟时,则充满了哀求和不安,仿佛在问“我们该怎么办?”
      然而,李伟此刻心烦意乱,根本无暇顾及她眼中那点可怜的祈求。他甚至因为苏晴这个靠近的动作而更加烦躁,下意识地微微侧开了身子,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苏晴敏感脆弱的神经。
      林薇将李伟对苏晴的闪避和苏晴那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讥讽的冷笑。她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分明在说:看吧,大难临头,谁还顾得上你这朵娇弱的菟丝花?
      没有言语。只有眼神在冰冷的空气中激烈碰撞、切割——猜忌、愤怒、指责、恐慌、鄙夷……所有在联盟时期被强行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在这条象征着短暂休战实则危机四伏的走廊里,彻底爆发,又归于一种死寂的、互相憎恶的沉默。
      他们脆弱的、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同盟,在法庭上遭遇第一波有效反击后,甚至无需外部力量的进一步冲击,便从内部开始了分崩离析。
      李伟最先收回目光,像是厌恶再看这混乱的局面,冷哼一声,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朝着走廊尽头的出口大步走去,将两个女人和一地鸡毛甩在身后。
      林薇看着他的背影,又冷冷地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苏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高跟鞋的声音决绝而冷漠。
      只剩下苏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走廊中央,惨白的灯光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细长,像个被遗弃的孤魂。她看着两人先后离去的方向,嘴唇哆嗦着,最终,也只能抱紧双臂,抵御着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的、刺骨的寒意,踉跄着走向属于自己的、未知的黑暗。
      走廊恢复了寂静,只有远处法警巡逻的脚步声隐约可闻,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厮杀从未发生。但裂痕,已深可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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