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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真相的碎片 ...

  •   市公安局交警支队的监控研判中心,空气里弥漫着熬夜的咖啡味、电子设备散发的焦糊味,以及一种无声的焦灼。已经是凌晨三点,负责这起“滨河路重大交通事故”的王警官眼里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黑色的胡茬。
      “王队,这段……可能有点发现。”一个年轻警员声音沙哑,指着屏幕上其中一个小分屏。那是距离案发现场一公里外,一个老旧小区出入口的民用监控探头拍下的画面。角度刁钻,画质粗糙,还带着频闪。
      王警官立刻拖过椅子坐下,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屏幕上。“放大。慢放。”
      画面被放大,颗粒感更重了。夜色深沉,路灯昏暗,只能勉强看清车流的轮廓。年轻警员操作着鼠标,将进度条拖到事故时间点前几分钟,然后以0.5倍速播放。
      一辆车,一辆轮廓低矮、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在模糊的画面中一闪而过。速度明显远超该路段的限速,像一道沉默的黑色闪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撕开了昏沉的夜色。
      “停!”王警官低喝。
      画面定格。车辆正好处于一个相对清晰的位置。虽然车牌完全无法辨认,但那个标志性的进气格栅和车头轮廓……
      “迈巴赫。”王警官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死水潭。“是迈巴赫。”
      年轻警员精神一振,立刻调出事故现场拍摄的车辆照片进行比对。尽管画面模糊,但车型的基本特征高度吻合。尤其是那独一无二的气场,即使在最粗糙的监控里,也无法完全掩盖。
      “时间也对得上。”年轻警员补充道,“根据陈默和王静的口供,以及现场勘查,这辆迈巴赫出现在这个位置的时间,与事故发生时间高度吻合。它离开的方向,也正是通往案发现场的方向。”
      王警官靠在椅背上,双手用力搓了搓脸。疲惫感依旧,但一种找到突破口的锐利光芒重新回到了他眼中。之前的调查一直围绕着网约车司机陈默进行,他的疲劳驾驶、他的家庭困境、他可能的操作失误……所有的证据链似乎都隐隐指向他。但这段模糊的监控,像一把钝刀,强行在那看似严密的逻辑上撬开了一道缝。
      一辆在事发路段超速行驶的顶级豪车。车主是谁?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他和这起事故有什么关系?是单纯的超车不当,还是……更复杂的隐情?
      王警官脑海里瞬间闪过陈默妻子王静那执拗的、带着恨意的眼神,以及她反复提及的“黑色豪车”。当时只觉得是受害者家属情绪化的指证,现在看来……
      “查!”王警官站起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以这个路口为中心,辐射所有可能拍到它的公共和民用监控!就算把这片区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把这辆车的行车轨迹和车牌号挖出来!重点排查本市登记的迈巴赫车主,尤其是……社会关系复杂的。”
      “是!”研判中心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而有序。敲击键盘的声音、通话声、翻阅资料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那一段模糊的、几乎要被遗忘的监控录像,此刻成了照亮迷宫的第一束微弱火光。它指向的,可能不仅仅是一场交通事故的真相,更是某个精心构筑的、看似坚固的世界的裂痕开端。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李伟刚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揉了揉眉心,关掉了书房明亮的顶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台灯。他并不知道,在某个布满屏幕的房间里,他座驾那模糊的侧影,已经成为了警方视线里一个逐渐清晰、并且充满危险意味的焦点。他只是在想,苏晴那边,不知道处理得是否干净。
      赵律师的办公室位于城市CBD的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澜不惊的江景和鳞次栉比的摩天楼,仿佛整个城市的权势与财富都匍匐在脚下。室内是极简的冷色调装修,金属、玻璃和某种昂贵的哑光石材构成了主要元素,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薰味,冷静,疏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张远坐在这片冰冷的奢华中央,感觉自己像一件被错放在博物馆展柜里的廉价赝品。他身上的西装是匆忙熨烫过的,但袖口轻微的磨损和肩膀处不太服帖的剪裁,依旧暴露了它与这个环境的格格不入。他双手紧紧攥着一个廉价的牛皮纸文件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
      他几乎是逃到医院,又从医院逃到这里来的。林薇想“私了”的消息像一把冰锥,刺穿了他最后一点侥幸。那个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女律师赵宣,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赵律师就坐在他对面那张宽大的、线条冷硬的办公桌后,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Armani套装,一丝不苟的盘发,精致的妆容遮盖了所有情绪。她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冷静得近乎残酷的眼睛看着他,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令人心慌的轻响。她在等他开口,像猎人在等待猎物自己走入陷阱。
      “赵…赵律师,”张远的声音干涩发紧,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镇定,却显得更加狼狈,“我…我想跟您合作。”
      赵宣微微挑眉,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张远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又像是被那眼神逼到了绝境,猛地将手里的文件袋推到桌子中央。“这里面…是林薇的东西。所有…所有我能找到的。”
      他的语速开始变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急切:“她根本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光鲜!她利用职务虚报开销,用公司的钱买奢侈品,包装成公关费用,我这里都有票据复印件和转账记录!还有…还有她为了在离婚里占据主动,之前雇佣过一个男模扮演她的情人,故意让我‘发现’,想坐实我出轨在先,那个男模的联系方式和交易记录我也找到了!”
      他喘了口气,观察着赵律师的反应。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目光落在了那个文件袋上。
      张远的心沉了一下,他知道这些还不够。他咬了咬牙,抛出了最重、也最危险的筹码:“还有…还有她父亲林氏集团的一些…内幕。一些不太合规的资金往来,利用关联交易转移利润…我…我偷偷备份了一些数据和邮件截图…”
      他说出最后这句话时,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带着一种背叛带来的、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战栗。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彻底斩断了和林家的一切退路,甚至可能引来更可怕的报复。但他顾不上了!林薇那个女人太狠了,她想把他当替罪羊一脚踢开,让他净身出户,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他必须自救!
      “赵律师,只要您帮我…帮我打赢这场官司,让我能拿到我应得的那部分,安全脱身…这些,这些都是您的!”张远几乎是恳求地看着赵宣,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乞求,“我知道您有办法!您能对付她!”
      赵宣终于动了。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慢条斯理地拿起那个皱巴巴的文件袋,并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手指掂了掂分量,仿佛在估量这些“罪证”的价值,以及眼前这个男人的绝望程度。
      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嘲弄。她看着张远,看着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凤凰男”像献宝一样交出妻子的罪证,以为这是通往新生的“投名状”,却不知道自己递出的,很可能是一把同时能捅死林薇和他自己的双刃剑。
      “张先生,”赵宣终于开口,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你很懂得…抓住机会。”
      她没有说接受,也没有拒绝。但她收下了那个文件袋。张远悬着的心猛地落下一半,随即又被更大的空虚和恐惧填满。他看着那个象征着背叛与自救的文件袋被赵律师随意地放在那价值不菲的办公桌上,感觉自己的一部分灵魂也被一同抽走了,留在了这个冰冷、华丽、深不见底的办公室里。
      他以为自己交出了武器,获得了强者的庇护。却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彻底从一枚可以被抛弃的棋子,变成了另一张牌桌上,一件可以被随时使用的、沾染着污秽的…工具。而工具的下场,往往比棋子更加凄惨。赵律师那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了他此刻卑微、慌乱而又带着一丝可悲希冀的身影,渺小如尘。
      城市的黄昏像一块正在缓慢冷却的铁板,余温尚存,却已透出寒意。王静裹着一件半旧的黑色羽绒服,站在一家名为“云境”的高级私人会所对面的人行道上。这里是城中最寸土寸金的区域,玻璃幕墙大厦在夕阳下闪着冰冷的金光,偶尔有造型流畅的豪车无声滑过,带不起一丝尘土。
      她是坐了一个多小时公交车,又步行了二十分钟才找到这里的。根据群里那个匿名网友提供的线索——“苏晴常去的几个地方之一,会员制,私密性极好。”
      王静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二手买来的、带长焦镜头的旧相机,指关节冻得有些发僵。她的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跟踪的刺激,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燃烧的恨意,支撑着她站在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世界边缘。
      她像个误入异域的幽灵,与周遭拎着名牌手袋、步履从容的男女形成了残酷的对比。她的帆布鞋边缘有些开胶,羽绒服袖口蹭了一块不太明显的油渍。她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把自己塞进一棵行道树投下的阴影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腿站得有些麻了,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缓缓停在“云境”门口。王静的心脏猛地一缩——是医院停车场那辆车!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正是苏晴。她换下了白天那身驼色大衣,穿着一件剪裁极佳的深蓝色连衣裙,外罩一件质感柔软的白色羊绒开衫,脖颈间一条细细的钻石项链在暮色中闪着微光。她脸上带着一种松弛而愉悦的神情,与在医院里那个眉头微蹙、眼神带着恰到好处忧虑的“受害者妻子”判若两人。
      紧接着,驾驶座上的男人也下来了。李伟。他穿着一身休闲款的深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显得随意而自信。他很自然地走到苏晴身边,手极其熟稔地、带着占有意味地揽住了她的腰。苏晴侧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明媚,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
      “咔嚓。”“咔嚓。”王静几乎是凭借本能,按下了快门。相机并不高级,快门声音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但她顾不上了。长焦镜头拉近了那对男女,将他们的笑容、他们的亲昵、苏晴耳垂上摇曳的珍珠耳环、李伟手腕上那块闪着冷光的腕表,都清晰地捕捉下来。
      隔着一条马路,隔着喧嚣的车流,王静死死盯着那两个身影。他们相携走进那扇沉重的、需要刷卡才能进入的玻璃门,消失在温暖明亮、散发着昂贵香氛气息的内部。那里是一个她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而她呢?她的丈夫还躺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额头留着可能无法消退的疤痕,未来的生计成了问题。他们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为拖欠的医疗费焦虑。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女人,却在这里,穿着华服,依偎在情人的怀抱里,享受着精致奢华的生活,甚至还在她面前扮演无辜!
      王静放下相机,手指因为用力握着而微微颤抖。她低头,翻看刚刚拍下的照片。屏幕上的苏晴,光鲜亮丽,笑容灿烂,每一根发丝都透着精心打理过的优雅。
      然后,她切换到手机相册,调出前几天在医院里偷偷拍下的一张照片——病床边,苏晴微微蹙着眉,眼神哀戚,握着手机(现在王静知道那可能是在和李伟联系)的手指显得那么无助,完全是一副为丈夫忧心忡忡的贤妻模样。
      两张照片,并排放在手机屏幕上。一边是极致的奢华与偷情的欢愉。一边是精心伪装的悲伤与虚伪的表演。强烈的对比像两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了王静的心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愤怒不再是炽热的火焰,而是凝结成了冰冷、坚硬的黑色块垒,沉甸甸地坠在她的心口。
      她没有哭,眼眶干涩得发疼。她只是死死盯着那两张照片,仿佛要将每一个像素都刻进脑海里。这就是他们。踩着她和陈默的痛苦,在上面翩翩起舞。
      王静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将相机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件武器。她转身,融入了下班时分匆匆的人流。她的背影单薄却挺直,每一步都踏在坚硬的人行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她拍下的,不仅仅是通奸的证据,更是这个虚伪世界裂开的一条缝隙。而她,要亲手将这条缝隙,撕扯成吞噬他们的深渊。
      李伟的书房,是这个家里方瑜最不常进入的领域。这里和他的人一样,充斥着一种冷硬的秩序感。整面墙的胡桃木书柜,塞满了精装的经济学著作和行业报告,一尘不染,像博物馆的陈列品。巨大的黑檀木书桌上,除了最新款的苹果电脑和一个造型极简的金属笔筒,空无一物。空气里弥漫着雪茄的淡淡余味和他常用的那款木质调香水的味道,冰冷,疏离,宣告着绝对的领地主权。
      方瑜是进来找一份去年家庭保险合同的副本,保险公司需要它办理续保。李伟出差了,去了哪个城市她没细问,问了也未必得到确切的答案。他像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行程表上的信息永远只显示必要部分。
      她在他书桌靠墙一侧的矮柜里翻找,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文件盒,标签清晰:房产、车辆、投资、保险……她很快找到了保险相关的盒子,打开,里面分门别类,井然有序。她拿出家庭保险的文件夹,正准备合上盒子,目光却被盒子最底层,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略厚的牛皮纸文件袋吸引。
      它被巧妙地塞在其他文件的下面,只露出一个不起眼的边角,若不是她恰好移动了上面的文件,根本不会发现。一种莫名的直觉,像细微的电流,窜过她的脊柱。她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外面是佣人打扫客厅的轻微响动。她伸出手,指尖有些发凉,轻轻地将那个牛皮纸袋抽了出来。
      袋子很沉,质感粗糙。封口处没有用胶水密封,只是简单地绕着一圈棉线。她解开棉线,里面是厚厚一沓全英文的文件。
      她英文尚可,日常交流阅读无碍,但面对这些充斥着专业术语和法律条文的文件,她立刻感到了吃力。纸张是那种高级的哑光质感,印刷精美,抬头是几个醒目的大写英文字母,组合成一个她从未听过的机构名称。
      她快速而无声地翻动着,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直到翻到中间某页,她看到了李伟的英文拼音名字,以及一个她认识的单词——Trust。
      信托。她的呼吸骤然一窒。这个词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她看似平静的心湖。她不懂复杂的金融操作,但她知道“信托”这两个字在富豪圈子里意味着什么——资产隔离、财富传承、税务规划,甚至……婚姻风险防范。
      她猛地合上文件,像被烫到一样。胸口一阵发闷,血液似乎瞬间涌向了头部,让她感到一阵眩晕。书房里冰冷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实体,压迫着她的胸腔。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文件小心翼翼地按原样放回牛皮纸袋,系好棉线,再塞回保险文件盒的最底层,确保它看起来和之前毫无二致。
      做完这一切,她拿着那份需要的保险合同副本,站起身。腿有些发软。她走到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光滑冰凉的桌面,目光扫过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那些昂贵的摆设,那些象征着成功和地位的书籍,那个占据最佳视野的落地窗……
      这一切,真的和她还有关系吗?那个牛皮纸袋里的“信托”,像一把隐藏在华丽帷幕后面的匕首,露出了冰冷的一角。它无声地宣告着,她所以为的夫妻共同财产,她在这个家里看似稳固的位置,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幻影。
      李伟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她还沉浸在“李太太”这个身份带来的优渥与体面时,他已经不动声色地,为自己砌好了坚固的堡垒,甚至可能连撤退的路线和埋葬她的坑,都一并挖好了。
      方瑜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冻结、硬化。
      她没有愤怒地大喊大叫,也没有伤心地流泪。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逐渐苏醒的、冰冷的雕像。
      然后,她转身,走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佣人还在擦拭楼梯扶手,一切如常。
      但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真丝家居服、保养得宜的女人。
      她开始回想,回想李伟近一年来频繁的出差,回想他手机里偶尔一闪而过的、设置了密码的文件夹,回想他对自己过问公司财务时那种轻描淡写的回避……原来,猎手早已收网,而她这只被圈养的猎物,直到此刻,才嗅到了陷阱铁夹上的血腥味。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方瑜拉开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不常用的首饰和杂物。她翻出一个看起来像老旧移动硬盘的银色小方块——这是一个李伟淘汰下来的加密U盘。她插进电脑,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家居整理”。
      然后,她拿起手机,调出拍照功能,对着那份保险合同,拍下了第一张照片。她的手很稳,眼神专注而冰冷。
      这,只是开始。她要像一只沉默的蜘蛛,开始悄悄收集每一根能织成反扑之网的丝线。那些财务报表、银行流水、股权结构……所有她能看到、能接触到的东西,都将成为她的武器。
      李伟以为她只是个依附于他的藤蔓,现在,这根藤蔓要长出尖刺,缠住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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