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S套餐启动 ...
-
赵律师的办公室,再次成为了黑暗计划的指挥中枢。窗外依旧是那片令人心潮澎湃的城市天际线,但室内的空气却凝滞而冰冷,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那张巨大的黑胡桃木办公桌吞噬了。
李伟坐在客户椅上,姿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专注,像一名即将发起总攻的将领在审视最终的作战地图。赵律师则端坐在他对面,像一位冷静的外科医生,正准备展示如何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完成一场精密的“器官摘除”手术。
“李先生,”赵律师开口,声音平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基于我们前期的‘咨询’和您提供的资料,针对您名下‘智云科技’股权的剥离,我建议采用‘BVI-开曼-香港’三层信托架构。”她打开面前的平板电脑,调出一张极其复杂的股权结构图,上面布满了各种缩写和箭头,像一张通往隐秘世界的迷宫地图。
李伟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讲解,眼神锐利。
“第一步,我们会在英属维尔京群岛(BVI)注册一家完全由您控制的有限责任公司——‘A公司’。”赵律师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这家公司的信息完全保密,注册人和股东身份可以通过我们指定的名义持有人代持,形成第一道防火墙。”
“第二步,由这家BVI的‘A公司’作为发起人,在开曼群岛设立一个自由裁量信托——‘星辰信托’。”她继续说道,“您将作为信托的保护人(Protector),拥有指定和罢免受托人、修改信托契约等核心权力。而您指定的、我们合作多年的离岸专业受托公司,将作为名义上的受托人,负责持有和管理信托资产。”
李伟微微颔首,他理解这种安排的精妙之处: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法律上的所有权却已经转移。
“第三步,也是关键一步,”赵律师的指尖点向结构图的顶端,“将这个‘星辰信托’的底层资产,设计为持有您‘智云科技’的全部或大部分股权。在操作上,可以通过一系列‘合法’的股权转让、增资扩股或定向减资等金融手段,将您个人名下持有的‘智云科技’股权,‘公允’地、‘合规’地转让给这个由BVI公司发起、开曼信托持有、最终可能通过香港特殊目的公司进行实际运营的复杂架构中。”
她顿了顿,确保李伟跟上节奏:“整个过程,在境内的工商登记层面,可能只是显示股权从一个实体转让到另一个实体,甚至可能因为多层嵌套和离岸保密法的保护,根本无法追溯到您的最终受益所有权。资金流通过贸易、服务费、咨询费等多种合规形式,在架构内循环流动,最终沉淀在信托名下受保护的离岸账户里。”
“那么,方瑜那边……”李伟最关心的是这一点。
“根据您提供的‘感情破裂但对方仍有留恋’的‘证据’比如那段录音,以及未来可能制造的更多‘财务危机’迹象,”赵律师的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在最终的离婚诉讼中,我们可以主张这些股权转让是出于‘公司正常架构调整’或‘应对经营风险’的必要举措,甚至可以是‘早已规划好的家族财富传承安排’,与婚姻关系变动无关。由于资产已经不在您个人名下,而是在一个独立、复杂的离岸信托中,想要追索,难度极大,成本极高,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伟静静地听着,心中盘算着这个方案的每一个细节。隐蔽,高效,合法合规地游走在灰色地带,将个人资产巧妙地“洗”入一个层层设防的海外堡垒。这正是他需要的。
“很好。”李伟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就按这个方案推进。需要我签署什么文件?”
赵律师从抽屉里取出厚厚一叠早已准备好的英文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BVI公司和开曼信托的设立文件,以及相关的授权委托书和保密协议。请您仔细审阅并签署。一旦文件生效,‘资产清洗’的第一步就将正式启动。”
李伟拿起那支沉甸甸的万宝龙钢笔,几乎没有犹豫,在需要他签名的地方,流畅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个签名,都像一道封印,将他与方瑜共同的财富,无情地割裂开来,放逐到那片法律难以触及的海外孤岛。
办公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冰冷而决绝。顶层猎杀的S套餐,随着这几份文件的签署,正式启动了引擎,向着吞噬一切的方向,悄然滑行。
周正的世界,在手稿丢失和学术围剿的双重打击下,已然摇摇欲坠。他像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的困鸟,蜷缩在书房日渐颓唐的阴影里,对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而麻木。就在这时,一场更为精准、更为冷酷的打击,如同计算好轨道的陨石,轰然砸落。
一封来自“鼎盛律师事务所”的正式函件,被送到了周正家中。函件措辞严谨,语气冰冷,声称代表其客户澳门“金龙娱乐集团”董事长何先生,就周正先生于三个月前在澳门赌场贵宾厅签下的一笔高达五百万元人民币的借款,进行正式催收。随信附上的,是一份清晰复印件的“借据”,上面赫然有周正的“亲笔签名”和指模,借款日期、金额、高昂的日息,条款明确,格式规范。
周正拿着那薄薄几张纸,如同握着烧红的烙铁,双手剧烈颤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脑中一片空白,如同被惊雷劈中。澳门?赌场?五百万?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一生谨小慎微,连麻将都极少触碰,怎么可能去澳门赌场,还签下如此巨额的借条?
“伪造!这是赤裸裸的伪造!”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嘶吼,声音因极度的惊恐和愤怒而变形。他冲到座机旁,想要打电话报警,想要找律师,但手指悬在按键上,却不知该按向何处。报警?证据呢?对方拿着“白纸黑字”的借据!找律师?那意味着要将这桩莫须有的丑闻公之于众,他的学术声誉,他仅剩的体面,将在瞬间化为乌有!
就在他陷入绝望的混乱时,苏晴“适时”地出现了。她拿起那封催收函和借据复印件,仔细看着,眉头紧蹙,脸上布满了恰到好处的震惊、担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性的分析。
“正哥……这,这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去的澳门?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击垮了,但眼神却锐利地捕捉着周正每一个崩溃的细节。“可是……这签名,看起来……确实很像你的笔迹。还有这个指模……”
“那是假的!是模仿的!是有人要害我!”周正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眼球布满血丝。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苏晴立刻安抚他,握住他冰凉颤抖的手,语气充满了信任,但话锋随即一转,带着现实的沉重,“可是,对方是澳门有背景的集团,他们既然敢把律师函发到家里,肯定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这种借据,在法律上……很难被直接认定为伪造,尤其是如果他们有‘完整’的证据链,比如监控片段(哪怕是剪辑的),或者你‘当时’在场的一些其他记录……”
她的话,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破了周正最后一丝侥幸。是啊,对方处心积虑,怎么可能留下明显的破绽?他想起最近几个月,确实有几次短暂的学术交流活动,行程紧凑,其中有那么一两天,记忆似乎有些模糊……难道就是在那时被设计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那……那怎么办?五百万!我哪里拿得出五百万!”周正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抓住苏晴的手,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们会起诉我吗?我会坐牢吗?我的工作……全都完了!”
苏晴看着他彻底崩溃的样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计划顺利推进的冰冷。她反握住他的手,语气充满了“同舟共济”的坚定,却又将唯一的“生路”引向预设的方向。
“别怕,正哥,我们一起想办法。”她柔声说,眼神里充满了“牺牲”和“决断”,“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对方,不能让他们真的起诉,否则就全完了。我们……我们不是还有那套西山的别墅吗?虽然是你婚前财产,但现在是家里最值钱、也最容易变现的资产了。先把房子抵押或者卖掉,把这笔‘债’还上,平息事端。保住你的名声和工作最重要!钱没了,以后还可以再赚……”
“卖房子?”周正愣住了。那套别墅是他父母留下的,环境清幽,是他最后的心灵寄托和退路。
“这是目前唯一能快速筹集到足够资金的办法了!”苏晴的语气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难道你要等着法院的传票送到学校吗?等着所有人都知道你‘欠下巨额赌债’吗?正哥,当断则断啊!”
在苏晴连番的心理攻势和对身败名裂的极致恐惧下,周正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像一个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最终,艰难而又麻木地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卖,卖房子……”他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苦涩。
苏晴看着他屈服,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S套餐的另一面——制造合法的债务陷阱,通过外部压力逼迫目标就范,完美实施。那套她觊觎已久的西山别墅,即将通过这场精心策划的“合法”转移,落入她和李伟的掌控之中。猎杀,正沿着既定的轨道,冷酷而高效地推进。
林家别墅的书房,如今在张远眼中,不再是象征着地位与权力的圣殿,而是一座华丽却令人窒息的牢笼。那份屈辱的借款协议和忠诚保证,像两道烧红的烙印,日夜灼烧着他的自尊。他不再是那个试图融入这个家庭的“女婿”,而是一个被明确标价、时刻受到监视的囚徒。恐惧和愤怒在他心底发酵、变质,最终酿成了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深夜,他独自坐在书房客用的小沙发上,指尖的烟蒂明灭不定。林薇那个毒妇,随时能把我像垃圾一样扫出门!我必须有自己的钱,必须有一条后路!
他想到了自己在林氏集团挂职的副总位置。虽然实权有限,但毕竟分管一部分采购业务,接触得到供应商。一个危险而诱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迅速占据了他的脑海——吃回扣,建立自己的“小金库”。
他开始变得“勤奋”起来,主动加班,更“认真”地审阅采购合同和供应商资质。他锁定了两家长期合作、规模中等、老板看起来颇为“上道”的供应商——一家是做包装材料的“永盛”,一家是做零配件加工的“精工”。
第一次试探,他约了“永盛”的老板孙总在离公司很远的私人茶舍见面。他故作深沉,先是抱怨市场竞争激烈,公司成本压力大,暗示现有的采购价格“还有优化空间”。孙总是个明白人,立刻领会了弦外之音,陪着笑脸表示“一定全力配合张总工作”,并“适时”地推过一个装着五万块现金的茶叶礼盒,说是“一点家乡特产”。
张远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他强作镇定地收下,感觉那礼盒烫得像块火炭。但当晚,他将那摞钞票藏在书房的隐秘角落,反复清点时,一种扭曲的、报复性的快感压倒了最初的恐惧。看,林薇,没有你,我照样能弄到钱!
初尝甜头,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他开始在“精工”的订单上做文章,虚报采购数量,或者要求对方在发票上做手脚,将超出部分作为“回扣”直接打入他悄悄用远房亲戚身份证办理的银行卡中。他甚至学会了更“高级”的手段,通过虚设咨询项目,将回扣包装成“合法”的服务费。
每一次操作,他都自认为天衣无缝。他更换不同的见面地点,使用不记名的预付费手机卡进行关键联络,现金交易为主,少量资金转移也尽可能绕了几道弯。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敌人眼皮底下活动的特工,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却又为自己的“机智”和“胆识”洋洋得意。他看着那个秘密账户里的数字缓慢增长,仿佛看到了未来脱离林家、自立门户的微光。
然而,他所有自以为是的小动作,在林薇布下的天罗地网面前,无异于一场滑稽的透明表演。
林薇那套植入公司核心系统的监控程序,早已将张远异常的审批记录、与特定供应商超乎寻常的联络频率、甚至他名下及关联账户任何微小的资金流动,都打上了红色的标记。他更换手机卡?他常用的那部工作手机底层固件早已被监控。他使用现金?他与孙总在茶舍包间里的对话,早已被隐藏在装饰画后的微型设备清晰记录。他那个远房亲戚的银行卡,开户之初就被林薇的私人调查团队摸清了底细。
张远就像一只在玻璃迷宫里乱窜的老鼠,自以为找到了出路,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迷宫外的观察者看得一清二楚。他呕心沥积攒的那点“小金库”,在林薇眼中,不过是一张可笑的、随时可以作废的“空头支票”。她冷眼旁观着他的挣扎与窃喜,如同猫戏老鼠,等待着最佳时机,将他这点可怜的希望连同他最后的尊严,一并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