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之内》爱吃鸡腿堡

13、罗网

　　陈望舒在张世尧的别馆里不眠不休地熬了整整一周，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动作也因极度疲惫而显得迟缓。张世尧虽是粗人，却也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见她这般模样，生怕这棵“摇钱树”还没开花就先折了，便强行给她放了假。
　　“陈四小姐，回去好生歇几天！磨刀不误砍柴工！” 张世尧说着，又朝身后招了招手，“哦，对了，给你找了个帮手。这小子说是你西洋的同门，叫林文轩，正好来投奔我，你们师兄妹……呃，师姐弟？正好搭个手！”
　　一个穿着得体西装的年轻男子笑着走上前，气质温文，眼神却透着精明。他朝陈望舒微微颔首：“望舒，别来无恙。没想到在这里遇上。”
　　陈望舒看着眼前这位在医学院时便以头脑灵活、善于交际闻名的学长，疲惫地点了点头，没有多余寒暄的力气：“林师兄。”
　　张世尧大手一挥，派了车，强行将两人送回了陈府。
　　马车在陈府侧门停下，陈望舒刚下车，便看见沈清辞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去取晾在廊下报夹上的报纸。那偷偷摸摸的样子让林文轩眼神一凛，以为是窥探情报的宵小，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扣住了那人的手腕。
　　“什么人？鬼鬼祟祟！”
　　“啊！”沈清辞吃痛，惊呼出声，手腕瞬间被掐出一圈红痕。他惊慌失措地转头，对上陈望舒疲惫而讶异的目光，顿时羞窘得无地自容，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我只是看起风了，怕、怕报纸吹走，想帮四小姐收起来……”
　　陈望舒看着沈清辞通红的手腕和泫然欲泣的模样，又瞥了一眼旁边一脸“原来如此但又觉得有趣”的林文轩，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对闻声赶来的下人吩咐：“去我房里，拿那管贴着白色标签的消肿药膏来。”
　　下人领命而去。林文轩这才松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清丽、举止却带着怯懦与一丝不合时宜的执拗的年轻男子，又看了看眉头微蹙的陈望舒，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药膏拿来后，陈望舒本想递给沈清辞，林文轩却主动接了过去，笑容温和地对沈清辞说：“这位……先生？方才唐突了，实在抱歉。这药膏需配合特殊手法揉开才见效，若不介意，林某略通一二，也算赔罪。” 他不由分说，便引着兀自怔忡的沈清辞到一旁上药，言语温和，技巧性地套起话来。
　　陈望舒懒得理会，径直回了自己院子休息。
　　片刻后，林文轩寻了过来，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望舒，你这府上，倒是藏了位有趣的‘知音’啊。” 他刻意用了“知音”这个词，观察着陈望舒的反应。
　　陈望舒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没动：“他只是跟我识字。”
　　“哦？只是识字？”林文轩轻笑，“可我瞧着，人家对你，可不止是学生对先生的心思。那眼神里的关切，藏都藏不住。倒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铁石心肠？”
　　陈望舒沉默以对，仿佛没听见。
　　林文轩知道她的性子，不再调侃，转而压低声音，用了几句他们在国外实验室常用的、掺杂了拉丁文和代指的暗语：“后日晚，百乐门，‘维他命K’的渠道会有新货展示，或许有你我需要的‘标准品’。”
　　陈望舒倏地睁开眼。抑制剂流通渠道！这正是她急需的，无论是为了研究，还是为了……她需要更稳定、更优质的来源。
　　“知道了。”她重新闭上眼，“我会去。”
　　两人的对话自以为隐秘，却不知隔墙有耳。隐藏在暗处的眼线，将“林文轩”、“百乐门”、“后日晚”这几个关键词牢牢记住，很快便传到了老二陈啸云的耳中。
　　陈啸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冷笑一声：“百乐门舞会？我这位好四妹，交际倒是广阔。去，安排几个机灵点的人，后天晚上也去凑凑热闹。重点盯着她和她那个师兄，看看他们到底要接触什么‘货’。”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尤其是，看看能不能抓到他们交易违禁品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