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之内》爱吃鸡腿堡

12、疑云

　　老四接连几日未曾归家，偶尔深夜回来，也是带着一身混杂的、属于不同Alpha的陌生气息，倒头便睡，天不亮又匆匆离去。沈清辞心里头一次尝到了某种空落落的滋味，像是习惯了的、照进幽暗角落的一束光，忽然移开了。
　　这日，他看见下人照例放在老四房间门口的报纸被风吹得卷了边，鬼使神差地，他伸手将其抚平、取下，想着替她收好。
　　展开报纸，油墨的气味扑面而来。上面的字，他如今已能磕磕绊绊地认出大半。目光逡巡间，一则加粗的标题猛地攫住了他的心神——《“刀妃”革命！淑妃聘请律师，正式向皇室提出离婚！》
　　沈清辞的心跳骤然加快，指尖微微颤抖。他逐字逐句，极其缓慢地读着，生怕漏掉一个细节。报道里说，尊贵的妃子，因不堪忍受，毅然聘请律师，要用“法律”的武器，挣脱黄金铸就的牢笼。
　　“离婚……”
　　这两个字像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荡起层层涟漪。原来，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纽带，是可以被斩断的？原来，一个人，即便是依附于最高权力的那个人，也是可以……主动选择离开的？
　　这则新闻像一颗火种，落在了他早已被老四启蒙过的心田上。除了照顾依旧萎靡的老三，他几乎所有时间都拿着那张报纸，反复地看，思绪早已飞出了陈府高耸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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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陈望舒正在张世尧的别馆里，进行着最后的数据整理。几日不眠不休，她终于勉强控制住了那两名因信息素激烈冲突而濒临暴走的Alpha，并通过持续使用改良后的药剂，使他们稳定下来。
　　张世尧看着手下两名悍将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转而化为炽热的欣赏。
　　“陈四小姐，你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语气热络，“这东西，神了！能不能……再多弄些？不，最好是能量产！这要是给弟兄们都配上，老子还怕谁？”
　　陈望舒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声音因缺乏睡眠而沙哑：“张老板，没那么简单。这并非普通香水，其核心是靶向调节信息素受体敏感度的生物制剂。制备需要特定的细胞培养环境，提纯工艺复杂，而且每个人的信息素谱系不同，剂量和成分微调需要大量临床数据支持，否则极易引发免疫排斥或神经毒性。”
　　她一番半真半假的专业术语砸下来，果然让张世尧听得云里雾里，脸上的狂热稍敛。
　　“目前，我只能小规模制备，用于研究和应急。想要量产，需要更完善的实验室，和……更多的人体样本来进行安全性和有效性测试。”她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样本？好说！我手下这些兔崽子，你随便用！”张世尧大手一挥，满口答应，随即又压低声音，“不过，这量产的事，陈四小姐还得多上心，这可是一座金山啊！”
　　拿到许可的陈望舒，内心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沉甸甸的。她看着那些被送来提供信息素样本的Alpha，一个盘桓在她心头多年的疑问，再次浮现。
　　父亲……当年府里只有他一个成年男性Alpha。她那时尚未分化，母亲是Beta。一个处于稳定期、没有竞争对手、家庭和睦的Alpha，他的信息素水平应当是平稳的。Alpha的暴躁易怒是循序渐进的生理过程，即便突然爆发，也需要一个强烈的契机——比如极度的羞辱、生命威胁，或是药物影响。
　　父亲没有失控的条件。
　　那他当年，为什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活活打死了母亲？
　　“无缘无故的突然暴怒……真的存在吗？”
　　她看着眼前这些样本，目光锐利起来。或许，通过对这些不同状态下Alpha信息素的精细分析，她能找到答案——找到那个隐藏在“失控”背后的，真正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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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深夜，陈望舒才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陈府。她习惯性地想去书房整理今日数据，路过偏院时，却见沈清辞房里还亮着灯。
　　她轻轻推开门，只见沈清辞伏在桌上睡着了，手边正摊着那张刊登着“刀妃革命”的报纸，被他用手指反复摩挲，几乎要透出光亮来。
　　陈望舒轻轻拿起一旁的外衫，为他披上。目光扫过报纸上那醒目的标题，又落在沈清辞即使在睡梦中仍微微蹙起的眉头上，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没有惊醒他，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