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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新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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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辞的发情期来得猝不及防。幸而他有按时服用老四给他的抑制剂,这次竟保持了一丝清醒。他将能找出来的被子都盖在自己身上,防止信息素外泄。他感觉自己简直像熟透了一样,昏昏沉沉中,突然想起了老四。
老四曾将一本绘制着简易人体结构的册子摊开在他面前,指着上面标记的腺体位置:“现在大多数A和O,一旦进入易感期或发情期,第一反应都是紧闭房门,避免信息素溢出,认为这是‘知廉耻’。”
她的指尖划过腺体周围代表信息素扩散的虚线:“但这其实是错误做法,只会加重痛苦。信息素本质是化学物质,大量堆积在密闭空间里,浓度越来越高,就像人挤在一间不透气的屋子里,冬天的炭盆会产生‘炭气’,越来越浓,最后只会让人头晕、憋闷,甚至窒息。”
她看着沈清辞似懂非懂的眼神,换了个更直接的说法:“或者,你可以把信息素想象成……一个屁。你在被子里放了屁,第一反应是掀开被子散味,而不是把头埋进去闻,对吗?紧闭房门,就是把头埋进信息素的‘被子里’。正确的做法是开窗通风,虽然不能根除问题,但至少不会恶化,能让你好受很多。”
“……通风……”沈清辞喃喃自语,被高热搅得有些混沌的脑子里,牢牢抓住了这几个关键词。
内心几经挣扎,他非但没有关窗,反而强撑着下床,颤抖着手,将窗户又推开了一些。傍晚微凉的风瞬间涌入,吹散了些许令人窒息的甜腻,也让他滚烫的皮肤感受到一丝慰藉般的清凉。他靠在窗边,贪婪地呼吸着。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是我。”老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清辞心头一跳,下意识想将窗户合拢些,仿佛自己做错了事。但最终,他还是稳住了心神,低声道:“……请进。”
老四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目光迅速扫过他潮红未退的脸颊,以及那扇明显被推开的窗户,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认可的情绪。
“四小姐,您怎么来了?”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发情期特有的软糯和一丝心虚。
“你发情期提前,我需要确认是否是药物或剂量出了问题。”老四走近,动作自然地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感觉如何?与以往相比。”
风吹散了室内堆积的信香,也吹得沈清辞心里那点因被“研究”而产生的委屈,丝丝缕缕地冒出来。“吃了药,是好受很多……只是,四小姐来,就只是为了看看药效吗?”他垂下眼,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抱怨。
老四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温水递到他手中。然后,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那本崭新的《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轻轻放在他枕边。
“记住通风的感觉。依靠知识和自己度过难关,你比很多人想象的都要坚强。”老四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像一阵和缓的风,吹散了沈清辞心头那点小委屈,留下一种被平等对待、被寄予期望的熨帖。
恰在此时,下人焦急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四小姐!张府急事!两位爷冲突失控,用了您的香水也压不住,请您速去!”
老四眉头微蹙,对沈清辞快速交代:“保持通风,按时吃药。”便转身匆匆离去。
夜色深沉时,陈望舒才带着一身疲惫归来。她轻轻推开沈清辞的房门,借着月光,看见他已然安睡,呼吸平稳,那本崭新的《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妥帖地放在枕边。
窗户依旧开着,夜风流动,吹散了所有燥热与不安,室内只余下平稳的气息。
他的第一个由新知识和新药物护航的发情期,就此平安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