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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主角的抉择:稳字当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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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承府邸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内里的绝望、悲愤与那份烫手的衣带诏一同隔绝。许都的夜风带着料峭春寒,吹在脸上,让吕子乔因酒意而微醺的头脑瞬间清醒。他没有立刻上马,而是负手立于阶前,仰头望向那被许都城阙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墨色天穹,几颗寒星稀疏地闪烁着,如同那些“汉室忠臣”眼中微弱而固执的光。衣带诏……清君侧……诛曹贼……名垂青史……呵,好大一张画出来的饼,好重一顶道德的高帽!董承这帮人,是被逼到绝路,病急乱投医了。
他脑海中,两个灵魂的认知在飞速碰撞、融合。属于吕布的那部分,对曹操确有旧怨新忌,骨子里那股睥睨天下的傲气被“诛曹贼”三个字激得蠢蠢欲动,更有一股被尊为“救世主”的虚荣在悄然滋长。沙场搏杀,他从不畏惧,若依着往日性子,或许真就一拍桌子,干了!
但主导一切的吕子乔灵魂,此刻却异常冰冷和清醒。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他,见过太多阴谋诡计,读过太多历史兴衰,深知“冲动是魔鬼”的道理。他迅速在脑中构建了一个风险收益模型:曹操实力碾压:老曹在许都经营日久,爪牙遍布军政要害。禁军、城防、情报系统皆在其掌控。自己那点旧部远在徐州,在许都真动起手来,就是瓮中之鳖。
成功概率渺茫:董承等人,空有热血,无权无兵,计划粗疏。指望他们成事,不如指望母猪上树。一旦事败,参与者的下场可想而知——九族消消乐。
自身成为焦点:即便侥幸成功,可能性低于1%,自己这个“首功之臣”立刻会成为天下所有野心家的靶子。刘表、孙策、袁绍残余,乃至朝中其他势力,会如何对待一个“弑主”,尽管曹操是权臣,但名义上仍是丞相的吕布?届时举世皆敌,还谈什么发展?
破坏发展大计:这是最关键的!自己刚刚获得徐州全权,蓝图才铺开一角,科技树刚点亮,军队改革刚起步,经济基础正在打牢。所有的规划都需要时间,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卷入这种高风险政变,无论成败,都会彻底打乱自己的节奏,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战略主动权拱手让人。
“忠臣”美名?虚名而已,乱世中实力才是硬道理。而且这名声还是建立在“弑主”基础上,充满争议。
“匡扶汉室”?献帝就是个傀儡,扶起来又能如何?自己能甘心做个权臣?还是被下一个“曹操”干掉?格局太小!
短期权力?即便成功,许都这个烂摊子,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自己一个“外来户”能迅速掌控?恐怕立刻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内斗,反而束缚了手脚。
吕子乔深思熟虑:稳住!必须稳住了!这特么不是机遇,是天坑!是董承他们拉我垫背的绝户计!哥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是打造一个全新的强大帝国,不是陪你们这几个老古董玩什么“清君侧”的过家家游戏!现在跳出去,就是给老曹送人头,顺便把自己的未来全搭进去。血亏!
想通了这一切,吕布心中再无半分犹豫。那瞬间燃起的、属于吕布本尊的冲动和虚荣,被吕子乔的理智彻底压下。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肺腑一片清明。
“回府。”他翻身上马,对亲卫淡淡吩咐道,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
回到临时府邸,陈宫竟还未歇息,正在书房相候。他似乎猜到吕布今夜赴宴非同寻常,见吕布归来,立刻上前,低声道:“主公,董车骑府上……”
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自顾自地脱下外袍,坐在火盆边烤着手。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明暗不定。
“公台,你猜到了?”吕布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看透世事的冷静。
陈宫神色凝重,点了点头:“董承等人,素有忠名,然……势单力薄,且行事不够周密。今夜之宴,恐非吉兆。主公,您……”
他欲言又止,眼中充满了担忧。他深知自家主公勇武盖世,但也担心其被“大义”名分所惑,行险一搏。
吕布抬眼看了陈宫一下,嘴角扯出一抹略带讥诮的弧度:“公台是怕我一时热血,答应了他们,行那荆轲刺秦之事?”
陈宫默然,算是默认。
“放心吧。”吕布用火钳拨弄了一下炭火,溅起几点火星,“我吕布,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逞匹夫之勇的莽夫了。董承他们,勇气可嘉,但其行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我不会陪他们发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而坚定:“曹操,自然要对付。但不是现在,不是用这种方式。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是空间!是回到徐州,扎扎实实地壮大我们自己!等到我们兵精粮足,科技领先,民心所向之时,自然可以堂堂正正,碾压过去!何必行此险招,授人以柄?”
陈宫闻言,眼中担忧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欣慰和一丝震撼。他原以为需要费尽唇舌劝谏,没想到主公早已洞若观火,思虑得如此深远、稳妥!主公真的变了!这份沉稳,这份远见,这份对大局的掌控力……何其可怕!又何其令人心安!
“主公英明!”陈宫由衷赞道,“如此,我等当尽快离开许都这是非之地!”
“正是。”吕布点头,“不过,董承那边,我也未将路完全堵死。”
“哦?”陈宫疑惑。
“我告诉他们,‘曹公势大,宜静待其时’。”吕布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吕子乔式的狡黠,“既未答应,也未拒绝,更未告发。给自己留了一线,或许将来,这群‘忠臣’还能有点别的用处,至少,让他们继续给老曹添点堵,也是好的。”
陈宫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抚掌叹服:“主公深谋远虑,宫不及也!此举既保全自身,未激怒曹操,亦未彻底得罪董承等清流,甚至……还埋下了一颗或许能于未来发芽的种子!妙!太妙了!”主公如今,真是……深不可测!
接下来的几日,吕布仿佛完全忘记了董承府邸的那一夜,依旧按部就班地处理离京前的各项事宜,与各方人等从容辞行。他对待曹操派系的人,态度不卑不亢;对待董承等“清流”,也维持着表面的客套,只是绝口不提那晚之事,眼神交汇时,唯有彼此才懂的微妙。
曹操那边,似乎也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或是察觉了但隐而不发)。在吕布正式辞行时,曹操依旧表现得极为“恳切”,亲自送出许都城外十里长亭,反复叮嘱东南防务,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样。
但当吕布的队伍彻底消失在官道尽头,曹操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目光阴沉如水。他回头对身边的郭嘉低声道:“奉孝,吕布此人,愈发看不透了。他此番在许都,太过安静,太过……懂事了。”
郭嘉轻咳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嘉亦觉如此。他越是沉稳,越是证明其所图甚大。主公,东南之事,需加紧布局了。”
曹操默默点头,望向吕布离去的方向,心中那根名为“忌惮”的弦,绷得更紧了。
而此刻,骑在赤兔马上,迎着东南方向吹来的暖风,吕布只觉得浑身轻松,海阔天空。再见啦,许都的勾心斗角!再见啦,衣带诏的致命诱惑!哥的选择,就是一个字——稳!回徐州,种田,练兵,搞科技,广积粮,缓称王!等哥发育起来,你们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降维打击!
他的抉择,摒弃了短暂的虚荣与冒险,选择了最扎实、最具潜力的长远发展之路。这份超越时代的清醒与定力,注定将让他在这乱世之中,走得更远,攀得更高!